时天來到洞口,发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雪已经完全把洞口堵死了,
其实他们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如果沒有这个山洞存在,不是撞山上撞死,也被大雪闷死了,
时天将身体往雪里陷,发现雪的压力并不是很大,如果这代表雪的厚度不深,那是不是就意味他可以顺着山的外壁从雪堆里爬出去,
时天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几乎已经站不起來的两人,神情几乎在一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
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有机会活着出去,
时天回到古辰焕身前,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古辰焕的脸,“古辰焕,醒醒,古辰焕...”
时天连唤了很多声古辰焕才睁开眼睛,他恍恍惚惚的环顾四周,又看着时天凝重的脸色,便也明白了自己此刻身处的境地,
“出不去了对吗,”
时天点了点头,
古辰焕轻笑了一声,他拉着时天的一只手,轻声道,“來,坐我怀里,这样会暖和一点,”
古辰焕说着,想抽出那条被杨予紧抱的手臂,杨予连忙抓紧,并哭着道,“我保证不打扰你们恩爱,别推开我,我好冷...呜呜,我不想被冻死在这..”
古辰焕此刻的力气甚至沒有杨予的大,他抽不出手臂,只是苦笑着望着时天道,“他是被我连累的,”
时天沒有说话,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古辰焕腿上那条被血染红的围巾,一拳在身侧慢慢的握紧,
“沒事,”古辰焕见时天盯着自己受伤的腿走神,轻声笑道,“这点小伤我吃得消,”
古辰焕望向洞口,皱眉想了想,问时天,“洞口的雪压力大不大,”
时天知道古辰焕想知道什么,于是低声道,“我看过了,我应该能顺着山的外壁爬出去,”
古辰焕还未说话,杨予突然伸直脑袋,一脸惊恐的看着时天,脱口道,“你..你不会要丢下我们自己逃出去吧,别...别做梦了,外面风雪那么大,而且雪崩几乎毁了全部的路,你就算爬出这个洞也走不出这片雪山,说不定爬出去就被冻死了,所以只能等着人來救,你....”
杨予不希望时天出去,哪怕活着离开这里的几率很小,
私信作怪,又或是不甘心,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活着离开这里,而他自己却要被冻死在这个洞里,甚至还沒人替他收尸,
古辰焕不知哪來的力气,扬手给杨予一巴掌,面目微狞,低吼道,“你他妈再废话一句,我掐死你,”
杨予缩了缩脖子,抽泣几声才小声道,“他...他可是要丢下你了,”
古辰焕根本沒有理会杨予,他继续道,“这个洞很难被人发现,在这洞里等救援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和他腿都受伤,但你不一样,时天,我相信你能活着离开这里,你也是我的希望,我相信你能离开这里把救援人员带來,”
古辰焕这句话其实是为时天心安理得的离开这里,他很清楚救援找到一个被雪掩埋的山洞有多困难,风雨会在几个小时内改变山里全貌,即便时天成功离开这里,他也无法向救援人员陈述这里的坐标,加上严伍制造的那几场雪崩,几乎堵掉了这里全部的路,时天能否在救援人员找到他时还清醒着都是问題,
所以,他就只能等死,
时天的指甲几乎陷进掌心,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古辰焕,一字一顿道,“古辰焕,如果我就这么把你丢在这了,你是不是也就对我彻底绝望了,”
古辰焕一人,随之立刻道,“不会,我....”
“就彻底绝望吧,”时天突然打断古辰焕的话,声音冷硬,“绝望了,就可以彻底放下了,以后,也不会再为我而苦恼了,”
时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无法抑制的剧痛起來,在想到要永远离开古辰焕的时候,那种沉默的撕心裂肺感,像暴风雨一样在心里肆虐,
舍不得...
那种想把这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变的越发强烈...
古辰焕听不明白的时天的话,他唯一知道的,是时天决定离开了,
杨予不敢大声骂时天,只抽抽搭搭的小声道,“你沒良心..呜呜..”
时天突然伸手去脱古辰焕身上的羽绒大衣,脸上的表情如被寒雪冰冻了一样,“把衣服给我,不然我出去不久就会被冻死的,”
恨我吧古辰焕,
你就那么认为吧,我时天,就是个自私冷劣的男人,
“呜呜呜...”杨予见时天粗鲁的扯着古辰焕身上羽绒大衣,哭的更厉害了,就算他本來就是个沒良心的人,他也觉得此刻的时天太绝情了,“你他妈太过分了,你丧心病狂,”
见古辰焕扬手要打自己,杨予迅速闭上了嘴,
古辰焕沒有说话,他几乎是配合着时天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來,
静默的山洞里,沒有人说话,冷寂的空气里仿佛存在无数锋利的割刀,在无形中,切割着每个人的心,
疼痛,无边的疼痛...
第四十二章诀别!
上一章:第四十一章疼痛无边!下一章:第四十三章被吓魔咒的疯子!
时天将大衣穿在身上,他看着依旧温和的望着自己的古辰焕,深吸一口气,突然又伸手去解缠在古辰焕腿上的围巾。
“别怪我,我只是想让自己坚持更久一点,而且”时天冷声道,“这条围巾本来就是严伍给我的。”
“cāo • nǐ大爷的!”杨予已经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古辰焕打,就算他是个biǎo • zǐ,看到时天这么对待古辰焕,圣母心也被逼出来了,“你他妈要这么绝情吗?他是为你才受的伤,就算你要离开这里,你也不要让他死的这么”
这次,是时天给了杨予一巴掌。
“如果你不想早早的被冻死,就省点力气。”
时天解下围巾,古辰焕的血淋淋的伤口便露了出来,看上去有些吓人。
杨予趴在古辰焕的胸口,哭的更凶了,呜呜咽咽道,“你呜呜哥你喜欢的是什么玩意啊呜呜”
古辰焕一句也没说,他注视着时天,目光依旧温和。
时天解下围巾后,将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白色的围巾已经染透了古辰焕的鲜血,戴上去有些湿漉漉的,但比之前暖和了很多。
时天准备起身,古辰焕却突然拉住他的手。
“时天。”古辰焕的声音很轻,他笑着说,“叫我一声辰焕,我想听,也许也许是最后一次听了。”
时天视线垂在地上,低声道了一句,“辰焕”
“如果我死了,每年多烧你的几张照片给我行吗。”古辰焕自嘲似的笑道,“没别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样子,就是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
时天没有说话,他挣开古辰焕的手,转身朝山洞口大步走去,踏出的每一步,都如踩在他自己的心上。
永别了,古辰焕
这一次,我也许是真的解脱了
“时天”身后传来古辰焕有些哽咽的声,“我想再看你一眼,最后一眼时天”
时天感觉胸腔里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样,那种无法形容的痛感在血液里撕咬着血管。(
多么想,和他在一起
时天转头,苦涩的笑容俊美迷,如乍暖的春风,但两行温热的液体却从眼角缓缓滑落。
“我就是个被你下了魔咒的疯子,一个永远把放下挂在嘴边,却死也做不到的疯子”
直到那个傍晚,时天安静唯美的侧脸在夕阳下定格,古辰焕才知道时天此刻的泪水,是带着怎样深刻的痛苦。
时天的身影消失,整个山洞彻底安静了下来,古辰焕倚在石头上,目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原来等死,就是这种感觉。
可怕的不是即将而来的死亡,是死前所要承受的孤独。
为寻求温暖,杨予紧紧的抱着古辰焕的腰,脑袋搭在古辰焕的腹上,但身体依旧被冻的瑟瑟发抖。
对他来说,最可怕的恐怕就是死前要承受的这份寒冷了。
不知过的过久,古辰焕突然轻声开口对杨予道,“我把我和时天之间的故事告诉你吧”
杨予已经快被冻昏了,颤抖着身体没有回应。
古辰焕仰着头,嘴角浮起一丝苦甜交汇的笑,缓缓道,“他是我曾经用生命保护的少爷”
寒冷让时间跳跃的极为缓慢,虚弱的思维已经让古辰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感觉好像过去了好几天,但他心里也明白,也许只是一天,又或许是一个小时,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过去了几分钟。
时天逃出这里了吗?
古辰焕一遍遍的在心里想。
他穿着那么厚的大衣,又戴着一条纯羊毛的围巾,一定可以坚持着逃出去,一定
至于即将死在这里的自己
那么决绝离去的他,在以后的日子,会想念吗?
视线里的一切都开始变的模糊,古辰焕吃力的撑着眼皮望向洞口,最后一丝余力只够他牵动嘴角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古辰焕
这就是你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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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都混混沌沌,大脑里只有那天时天转身离去时的背影在反复晃动。
身体里的那份寒冷好像也消失了。
隐约的,古辰焕感觉自己嗅到了消毒水的气息,紧接着,耳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周坎
又好像是欧阳砚
“都那么多天了,你确定辰哥今天能醒?”
“这说不准,反正就是这两天。”
“能醒就好。”周坎松了口气,“不要变的跟时天一样我就放心了。”
欧阳砚在周坎脑瓜后面拍了一掌,沉着声骂道,“你脑子有病啊,到现在对时先生还有偏见。”
周坎揉了揉脑袋后面,有些无辜道,“没有啊,早就没了,就算还有,经过这次也彻底没了,我他妈现在是真佩服他,我”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辰哥醒了你也给我闭嘴。”
“我知道。”周坎嘀咕道,“萧逸都那样说了。”
这时,古辰焕睁开了眼睛,他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望了好半天才吃力的转过头,虚弱道,“水”
周坎和欧阳砚先是一惊,随之都欣喜不已,一名正给古辰焕打点滴的小护士迅速给古辰焕倒一杯水。
周坎激动的都快抹眼泪了,“辰哥你总算醒了,你都昏迷了十天了。”
“十天?”古辰焕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他对自己所在的那个山洞现在还记忆犹新,仿佛那天的事就发现在前一刻。
可是,已经十天了
居然十天了
“时天他人呢?他也被救了是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
周坎刚开口,欧阳砚在他后背用力的掐了一下。
“他比辰哥你先一步被救。”周坎笑道,“早就被他大哥萧逸带回北市了,现在估计也在疗养中。”
“是吗?”古辰焕转头望着窗外,目光复杂,低声道,“他没事就好。”
“辰哥,你饿不饿?”周坎似乎想转移话题,“这几天都输的营养液,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辰哥胃空了几天,不能立刻吃的太油腻,买点清淡的粥就行。”欧阳砚道。
“诶,我这就去。”周坎说完,转身快速的跑出了房间。
古辰焕想坐起,可一条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他想起自己中枪后又在寒冷中几乎僵硬的左腿,转头平静的问欧阳砚,“是不是截肢了?”
“没有。”欧阳砚连忙笑道,“这几天做了好几场手术已经挽救回来了,几个小时前刚做完最后一场手术,现在腿正处于má • zuì状态,再过几个小时应该能恢复一点知觉。”
欧阳砚扶着古辰焕倚在了床头,古辰焕又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估计要很久。”顿了顿,欧阳试探性的问道,“辰哥是想去找时先生吗?”
古辰焕目光虚弱的望着床面,没有说话。
“时先生有萧逸照顾,辰哥可以完全放心的。”
“他”古辰焕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知道我伤的这么严重吗?”
欧阳砚脸色一下子变的很不自然,“我想他大概,大概知道吧。”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