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浔抬头看向落在一根细长竹枝上的灵鸦，见它依旧呆头呆脑的，和《神奇宝贝》里的可达鸭似的。
鸦类的眼珠子很黑，灵鸦的眼珠更是那种显得很深邃的黑。
这种眼睛很难看出多少情绪，再配合上它一脸呆滞的表情，看起来更傻了。
“无羁山的功法存在缺陷，虽前期修炼速度极快，但所有人都会变成面瘫。我这小鸦鸦来自无羁山，怎么感觉也是张面瘫脸，无时无刻看着都像是个呆逼。”路浔在心中道。
可灵鸦自然不可能修炼过功法，因此，路浔把这归结为——它可能真的是个憨憨。
先生本欲继续讲有关于无羁山的故事，他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灵鸦飞回来了，便抬头看了它一眼，嘴角含笑，继续讲了起来。
“无羁山的第三任掌门，名叫李欢欢，是二代掌门的养女，一个爱笑的女孩。”
猫南北一边吃着路浔剥的橘子，一边打断先生的话道：“先生，你怎么知道她是个爱笑的女孩？”
上了年纪的小屁孩就是这样，爱听故事，但又要伪装成自己不爱听的小大人模样，便老爱质疑真实性。
先生笑了笑，倒也不气，一边翘着兰花指剥橘子，一边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路浔抬起右手，把半个橘子塞进猫南北的嘴里，道：“别打岔！”
“唔——！”坐在他肩上的猫南北的小嘴巴被塞的满满的，气得抓了一下路浔的头发。
先生低着头，看着手中剥了一半的橘子，眼神好似没有焦距，开始继续讲了起来。
……
……
很明显，先生是一个称职的说书人。
怪不得猫南北说，先生下山玩乐的时候，若是实在无聊，便会去酒楼里当说书先生。
他绘声绘色的讲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还是一个爱情故事。
当然，就像是大部分的爱情故事一样，故事的结尾是以悲剧收尾的。
故事的大致内容便是：一个江湖女子偶遇修行者，二人互生情愫，但又始终没有在一起。
后阴差阳错，二人分隔两地。
而这位江湖女子，便是李欢欢。
李欢欢不具备修行资质，这位修行者便走遍大江南北，为她寻找着能改善人体质的天材地宝。
等到他收获而归，无羁山因江湖恩怨，已被灭门，李欢欢也已香消玉殒。
他在原址建下山门，保留无羁山之名，自称为无羁山第四任掌门人。
而无羁山的崛起，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在这个故事里，先生一再强调，这名修行者始终身穿黑色的斗篷，遮盖住自己的面容。
就连李欢欢在临死之前，都不曾知晓他是何长相。
路浔是经过网络信息大洗礼的人，因此并没有太过动容。
猫南北与林蝉却听得很是伤感，就连平日里清冷的二师姐，似乎都有了情绪起伏。
“怎么这样啊！他干嘛不以真面目示人啊！”猫南北一边觉得悲伤，一边又有些生气。
“如果是因为没法见人呢？”先生反问道。
“那也不能蒙住全身过一辈子吧？”猫南北撅着嘴巴，表示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可如若他并非人类呢？”先生剥开橘子，放了一瓣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
猫南北闻言，一双猫耳朵微微一动，站到桌子上，挺起自己板上钉钉的小胸脯，道：
“不是人，那难不成是妖？而且是妖怎么了，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猫南北，魔宗声名远播的可爱鬼！
虽然是妖，但也人见人爱好嘛？
先生伸出右手，凌空向下虚按了两下，示意她赶紧坐下，不要这么没规矩地站在桌子上，开口道：
“那如果……他是一种很奇怪的妖呢？”
猫南北跳回到了椅子上，道：“妖还能奇怪到哪里去？难不成不是动物变的，是花草树木化形为妖？”
在猫南北看来，反正最终都能化形，其实差别也不大。
先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路浔适时开口道：“先生，所以无羁山的功法存在缺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无羁山的第四代祖师既然乃是妖修，那他所传授的功法由人族修炼，自然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点副作用。
就像路浔自身一样，走上了以身炼剑的道路后，副作用便是成为了一名【无剑者】。
若是如今的他还能手握长剑的话，那无疑是锦上添花，姑且可以称之为……
——剑上加剑？
先生放下手中的橘子皮，道：“你指的是无羁山的弟子们，那一张做不出表情的冷脸吗？”
“是的。”路浔道。
先生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也算是有所关联吧。”
没想到吧，又是一个优秀的伏笔。
这个时候，路浔突然想起了【鬼见愁】内，那一只被锁链囚禁着的，浑身笼罩在斗篷内的鬼王。
这二者间，有关联吗？
“应该不会吧，谁会把自家祖师爷的遗体给锁在试炼之地里啊。”路浔在心中想着。
他现在反倒有些好奇，这个无羁山的四代祖师爷，究竟是什么妖物所化？
先生似乎也看出了大家的困惑，叹了口气道：
“其实吧，像小南北这样的，由活物所化的，才能称之为妖，哪怕是花草树木，也自有其生命。”
“可如若是一块石头，有了自己的灵智，反倒与那剑中的剑灵，刀中的刀魂为一类。”
“这，便是这片天地的法则。”
路浔闻言，点了点头。
《天尘》里的设定便是这样，所以不用去想什么“石头怪”、“扫帚精”啊之类的存在。
有了灵智的扫帚，那最多只能称之为法宝，不会有人称之为妖。
他的剑鞘够灵性了吧，但那也只是法宝而已。
虽然他把它当作【剑鞘娘】看待，但别人不会。
而且它始终是不可能化形的。
强如【剑气近】，也不可能做到化形。
仔细一想，像路浔这样反其道而行，明明是个人，往剑的方向修炼，反而貌似有点崩设定啊！
“我该不会违背了先生口中的天地法则吧？”路浔在心中道。
但再仔细一想，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本身就不算是这片天地的产物吧……
“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位无羁山的四代掌门，甚至不可称之为妖？”路浔追问道。
先生点了点头，道：
“他是一个木偶，一个刻有笑脸木偶。”
这个时候，路浔不由的想起先生是这么形容第三代掌门的。
她叫李欢欢，一个爱笑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