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寂静。
长街映着月影,门前灯笼随风微晃,临街酒肆开始闭馆,一二微醉的客人归家,百姓们家里黑着灯,远处隐隐有几声狗吠,这夜的京城,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多了些在月下来往潜行的暗影。
案件在侦破阶段,锦衣卫对相关人的动向都尤为注意,非必要不会实施监视,但大体行为轨迹,习惯路径等,都要掌握清楚,潘禄家里人口简单,这个时间,最可能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家,一个是在官署公务尚未处理完,没来得及归家。
申姜自告奋勇:“我去官署!”
仇疑青点了头,自己带人转去了潘禄的家。
潘禄手头并不宽裕,看住的地方就知道了,就是个一进的小院子,一眼就能看完,正北边房屋周正,隔出卧房和书房,是潘禄自己在住,现在灯黑着,没有人,往东应该是库房厢房之类,现下也黑着,往南是下人房厨房,虽灯燃着,但没什么大动静,住的是一对老仆夫妻,往西,是潘禄女儿的房间。
听到几声浅浅的咳嗽,仇疑青正好走到窗外,因夏夜炎热,窗子开了大半,刚好能看到里面的人,少女看起来十一二岁,穿着豆绿色衣裙,蹙着眉梢,翻看一本书,可能因为难受,她额角沁着细汗,书似乎也翻不下去,看两眼就要看一看门口,似乎在等着谁回来。
老仆被锦衣卫衣制止,在一边没有说话,只眼神透露出焦急。
仇疑青没惊扰这位姑娘,而是带着人往后退了退,几乎退到了大门边,低声问那老仆:“你家老爷呢?”
老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惊的也抹了汗:“老爷头前回来,用过饭,看了会儿书,突然说有事,换了衣服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
“去了何处?”
“不知道。”
“可是去见谁了?”
“老爷没说……”
仇疑青思忖片刻,没再继续问,转身往外,将要离开时,低声叮嘱了一句:“方才之事,不必告诉你家小姐知晓。”
“是,小姐身子不好,忧思过度恐会生病,谢指挥使体恤,”老仆担心的不行,追出来两步,“我家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必打听,静候。”
一水的飞鱼服衣角在眼前滑过,锦衣卫的事,老仆怎么敢瞎打听?可是……这家里没有女主人,也没个拿事的人,只有一个病弱的小姐,要是老爷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哟。
仇疑青走到街外,已经有锦衣卫快马过来报告:“申千户那边传了信来,说人并不在官署!”
接下来怎么办,去哪儿找?京城这么大……
锦衣卫们正心犯嘀咕的时候,就见指挥使已经重新上马,方向坚定:“花船!”
本次案件几经分析,基本排除了私仇私情这样的方向,就是与‘机密’有关,有人在不遗余力,阻止秘密的暴露和外泄,以□□惩罚泄露秘密的人,关键的秘密有二,一是乌香链,二是官位买卖交易链,种种迹象可知,潘禄参与了第二个链条,可他明明没用乌香,却知道了乌香,近来行为还很微妙,怎会不令别人起疑?
如若潘禄准备一条道走到黑,跟人做了交易,放弃一切良知和底线,成为对方的一员,那他不会有危险,甚至还会发财,但他并没有,反而总是‘巧遇’锦衣卫,说些有的没的话,看起来没有什么漏洞,没暴露什么秘密,可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疑似背叛的危险行为,如若矛盾激化,对方发现了他在提醒锦衣卫,他必会有危险。
而不管乌香还是官位买卖,都聚集于一点——花船!
仇疑青策马奔腾,眼神越来越锐利。
可能三皇子组织有很多据点,但潘禄是自主意识出门的,作为对组织了解不深,还未彻底加入的人,他知道的东西必也有限,如果突然有了什么想法,除了花船,还能去哪?
至于别的方向……
仇疑青根本不做考虑,潘禄的生活非常简单,除了任上公务,就是家中女儿,再就是最近这个‘麻烦’,大晚上的,官署没事,女儿没事,他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还能是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
花船仍然很热闹,甲板上灯火通明,姑娘们在花香簇拥下,轻纱舞动,腰肢曼妙,纤影映着水光,美不胜收,客人们叫好声不断,赏银都能撒出花来。
仇疑青听到了三楼传来,断断续续,有些熟悉的破空声,还有在这破空声之后,人们夸张的赞叹和捧场……
“日,这姚娘子厉害啊,竟然借着人命案发生的当口,猎这个奇,重新启动了弓弩游戏!”
申姜紧赶慢赶,正好赶到:“指挥使,咱们怎么办,上去搜人?”
仇疑青身影融在夜色里,眉骨浓深:“搜。”
潘禄可能有危险,也可能没有,但他们有所推测,知道有风险可能,就不能不管。
船上突然多了‘不速之客’,姚娘子提着裙角从三楼下来,端着滴水不漏的妩媚笑容:“未知锦衣卫大驾光临,奴家有失远迎,真是罪过,诸位是听曲儿,还是赏舞?尽管楼上来,就是这刀啊剑啊的,能不能稍稍收一收,别吓坏了姑娘们……”
申姜理都没理她,直接带着人往上走,手指每往前一划一顿,都是指令,底下小队两三人一组分开,收拢所有方向,一间间查找。
姚娘子笑意僵在了脸上,看向仇疑青:“指挥使这是何意?我这船还犯法了不成?”
仇疑青也没说话,冷肃着脸站在原地,盯着四外方向。
锦衣卫行动很快,不过多时,从一楼到三楼,已经全部查完,申姜皱着眉过来,在仇疑青身边低声回话:“……三楼客人不少,在玩弓弩,没有人受伤,未见血色,也未见到潘禄的人。”
到处都没有……莫非他们想错了,潘禄根本没来这里?
这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他们锦衣卫历来厚脸皮,没什么不敢干的,早年就在外‘常有凶名’,可那是指挥使不在,现在指挥使本人在,大张旗鼓又没找到人,这姚娘子看起来又是个厉害的,当场撒泼怎么办……
果然,申姜刚一担心,姚娘子就开始了。
她可能刚刚愣了下,不知道锦衣卫为何上门,但现在,一水的飞鱼服进来,所有房间看一遍,又一水的退出去,能是干什么?
做这种盘子生意,别的可能少见,捉女干戏码可是三五不时就有,找人路数,她比谁都熟。
“如何,申千户可寻到了人?”
姚娘子素手抬起,风姿绰约地扶了扶鬓边的发:“虽说在这京城里,锦衣卫无可不为,各官署中北镇抚司独大,可无缘无故深夜到访,砸我们这些苦命烟花女子的场子,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申姜皱了眉:“你待如何?”
“哪敢如何呀,”姚娘子娇笑着,视线滑过仇疑青,“只是指挥使的人如此蛮横,吓着了花船上的姑娘,一会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把客人伺候好,是不是得给点交代?”
这是要坐地起价,不是要钱,就是要路子呢。
申姜早年做总旗,处理这种事不要太习惯,咧出一嘴白牙,大手直接往下,按住腰间绣春刀刀柄,略略一使力,泛着寒光的刀刃就露了出来:“要交代?这个怎么样,是不是够好看?”
姚娘子:……
是谁说北镇抚司指挥使立了规矩,手下锦衣卫把去年起就很讲理了,这不是还有耍无赖的么!
真要论肮脏手段,姚娘子不觉得自己会输,但关键对面是官家的人,这申千户身上一股子二五眼的悍劲,要是指挥使不管,还真有点收不了场。
她赶紧眼睛找人,叫人去寻燕柔蔓。
燕柔蔓今夜就在船上,既然日后攻略重心在这条线上,她就不能装作看不到,不用人叫,此刻已经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娘子莫急,申千户不过是开个玩笑,”燕柔蔓笑容也很妩媚,比起姚娘子的故作大方,她的神态里更添了几分坦诚,不设防,声音听在耳朵里也怪舒服,“指挥使莫要同奴家这等烟花女子计较,多跌份不是,方才这么大动静,可是出了事,在寻什么人?若要叫人误会就不美了,人家若不愿意被寻到,反倒白费了锦衣卫力气,我们姚娘子方才是想说,可代为通融劝说,而今在这船上的,不管姑娘还是客人,总得给我们几分薄面不是?”
这话就高级多了,回缓了气氛,把姚娘子的锋芒改为配合帮忙,大家场面上都过得去。
至于在这过程中,是真的想配合帮忙,还是心里有什么小九九,那就是个人自己的选择了。
“不必。”
仇疑青袍角一旋,转身离开了。
虽然没怎么理她,但也没有下令,对花船进行更深的打压……
姚娘子站在福身送行的燕柔蔓身后,眼神微闪,果然这个女人就是有用,锦衣卫还真给她面子!她这回应该是没走眼,把燕柔蔓报给主子也很英明,只待以后立下大功……有些位置,非她莫属!
跟着指挥使走到船下,申姜才问:“指挥使,咱们真的要撤?这花船看起来很有问题,要不要……”
“不撤。”
“不撤?”申姜突然卡壳,那下船干什么?
仇疑青绣春刀鞘滑过水面:“找一组水性好的,下水看看。”
“指挥使的意思是……水里?”
申姜眼睛陡然睁圆,也不接着问了,还愣着干什么,直接队伍里点了几个,自己身先士卒,往水下一扎——
夜太深,水下视野并不好,可四外摸了摸,申姜还真隐隐约约的瞧见了一个人,刚要游过去,那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奋力朝远处游去!
这里是护城河的一个弯道处,花船就停靠在一边,岸边往东连着大街,锦衣卫刚刚就是从这边过来的,往西就暗了,连着一条小巷,特别昏暗。
这人速度非常快,不久后就在暗处冒了头,浑身湿漉漉的,往黑暗的巷子里走。
瞧这身量,还有身上穿的衣服,眼熟的立刻就能认出来,这不是潘禄是谁!
刚刚在水里不方便喊话,距离也太远,互相看不清,申姜身上都是水,衣服一搭变的老重,一时半会追不上人,赶紧喊:“锦衣卫在此,潘禄你给我站住!”
潘禄愣了一下,还真不跑了,站定在原地,回头看时眼底都是狂喜。
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突然有一支箭,自远处射来,迅疾如风,掠起破空低鸣,直直冲着他的左胸!
“小心——”申姜看到了,奈何他离得太远,根本跑不过去救人。
仇疑青位置也不合适,他并未入水,仍留在花船附近观察,这边潘禄和申姜露出水面,再到箭来,速度非常快,他来不及过去,只能伸手抢了一个锦衣卫背的弓箭,搭弦便射——
“咻——”
箭矢在夜空中如流星般划过,击飞了射往潘禄身上的箭。
但别人用的是连弩,一箭不中,第二箭已经迅速再来!
仇疑青再拉弦却已是来不及,他眸底一冷,手指一弹,一颗小珍珠划低空滑过,因体积小,速度更快,在对方箭矢到来的一瞬间,率先击中了潘禄膝盖,潘禄身体一斜——
箭矢仍然射中了他,却已不是左胸要害,而是右胸靠肩的位置!
“潘禄!”
申姜没箭支救人,一路都在跑,及至现在,是离人最近的,直接把人捞住了。
远处□□连发两箭后,没有再继续,似是知道会被追查,动静全无。
仇疑青指了个方向,让锦衣卫去追,自己先行过去,看潘禄现在的状态。
潘禄有点不太好,血沫子从唇角流出来,紧紧攥着申姜的手:“我女……女儿……”
奈何声音太小,申姜急的脑门都冒汗了,紧紧贴过去,还是听不清:“你说什么?你声音大些——”
“你女儿很好,不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你且好好养伤,才好回去照顾她,”仇疑青已经走到身边,“她这个年纪,没爹看着可不太行。”
潘禄松了口气,睁大眼睛:“指……我有东,东西要……”
指挥使没说太多,也没有威胁引诱,但他知道怎么做最好,知道怎样行为,才能保住自己,日后有照顾女儿的时间……
喉头堵的慌,他不太说得出话,右手挣扎着,抚上自己左胸,试图伸到衣襟底下,可惜力气不足,也低不了头,看不清,怎么都抓不出来。
仇疑青蹲下来,按住他的手:“本使知道了,你不必担心,且好好养伤。”
潘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底是透着担忧的感激,只一瞬,就头一歪,彻底的晕了过去。
仇疑青从潘禄衣襟底下摸出一个油纸包:“先救人。”
“是!”
申姜瞧着这伤不轻,不敢耽误,干脆自己背了人,直直去往北镇抚司。
这里离自家地盘很近,深夜里到处找还开着门的医馆,不如回去找老大夫,谁的医术能比的过自家指挥使请来的老手?
仇疑青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空白宣纸,但它不可能是空白的,真要什么东西都没有,潘禄也不可能给他,只有一种解释,这上面的字,可能需要特殊技巧才能显现。
这个不急,可稍后试验,仇疑青将东西收好,去往方才箭矢来的方向,他倒是要看看,这箭是打哪来的,谁射的,花船之上,还是花船背后的岸边!
这个角度非常微妙,因花船停靠在岸边,拐弯处就有两颗大树,时值盛夏,枝叶繁茂,如果上面蹲个人用□□,完全可以不为人知。
仇疑青上树检查痕迹,又去船上看了一圈,包括三楼客人们正在玩的弓弩游戏,刚刚是否发现异常,弓弩数量可有缺漏……
最终,他在在岸边大树和花船中间的水域里,捞出了一把十字弩,大小做工和花船上用的一模一样,连花纹都是同一种,哪来的不要太明显。
又是伤完了人,伤到了水里?
……
离岸边很远的地方,叶白汀目送申姜将潘禄带回送医,看着仇疑青在花船附近搜索痕迹,缓缓吐了口气。
他出来比较晚,听说家里和官署都没有找到潘禄,有些担心,直接往花船这个方向来了,但仇疑青和申姜明显更快,他刚想跟过去看一看,意外就发生了,潘禄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突然有箭矢射过来,他在岸边是距离最远的,别说救人,估计大喊一声,对方也听不见,直接目睹了整个仇疑青举箭救人的过程。
因不知接下来有没有其它危险,他也没敢过去添乱,直接在岸边蹲到了现在。
到底是谁想杀潘禄?又是离花船这么近的地方……花船上的客人,还是姚娘子?
瞧着四下安静下来,现场已经被锦衣卫控制住,应该再不会有危险,他站起来,准备过去找仇疑青,可还没来得及迈开脚,就听到背后有声音——
“叶小公子因何在此?”
声音还有点熟悉,带着种特殊的从容与亲昵,叶白汀心有所感,转身一看,还真是方之助:“小方大人?夜静更深,你怎的也在此处?”
方之助微笑:“月下相逢,下官与叶小公子有缘啊。”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微微侧了侧身,方向叶白汀的视线微后看。
叶白汀微侧了头,就看到站在远处的另外几个人,吏部尚书江汲洪,侍郎魏士礼,以及东厂西厂的两位公公。
很明显,方之助不可能没看到远处锦衣卫的热闹,此举也在给自己摘脱嫌疑——虽然有缘,又见面了,但这里不只是他一个人哦,还有别人在。
只是意外哦。
见叶白汀面色沉吟,没说话,方之助便微笑道:“北镇抚司何等本事,连宫里的厂公都有些招架不住呢。”
是调侃,也是解释。
叶白汀眸底微闪:“小方大人是说,两位厂公出来寻你们求助?”
被仇疑青逼的吓到了,怕招架不住,试图找同盟?
“怎会?”言语暗示是一回事,真正承认又是一回事,方之助怎么可能给精准答案,只道,“下官可没这么说,也可能就是偶遇,不小心碰到了,总得寒暄几句……”
叶白汀垂眸,寒暄啊。
方之助面带微笑,如春风拂过,暖心的很:“若是不想让叶小公子发现,下官都不必特意走这两步,过来寻你说话,叶小公子又何必消遣别人一番苦心?”
叶白汀:……
他倒是不怕别人骚,别人话说多点,他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不是?
他往远处看了一眼。
仇疑青所有位置稍稍有点远,对有武功的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再说他手上带着小铃铛,但凡出门,身边都是有锦衣卫跟随的,倒也不怕有危险。
遂他对着方之助,微微笑了:“那我在此,多谢小方大人了?也是我想东西入了迷,失礼了,竟没察觉你来了,你……和几位大人,什么时候到的?”
方之助笑的意味深长:“小公子想知道方才河面上的事,我们有没有嫌疑?直说便是,下官早说过,断没有不配合的。”
被人戳破,多少都会有些窘态,叶白汀却丁点没有,反而大的方方承认了,从容的很:“职责所在,不敢不闻不问,还请小方大人解惑。”
方之助怔了下,看着叶白汀的眼神更深,似乎觉得这个人更有趣了。
“叶小公子可莫要冤枉下官,这几日因那命案,吏部上下紧的很,但凡过手的东西,光自查就得三五遍,每日散衙都很晚,今夜下官和魏侍郎换了官服出来,这才刚分开没多久,就被江大人请了回去,因他正好碰到两位公公,说了两句话,就有些流程对不上,叫我们往回两步……时间也就,差不多一盏茶吧。”
一盏茶,岂不是和刚刚射向潘禄那支箭的时间相符?
那这几个人,又都有嫌疑了?
叶白汀尚不知道仇疑青那里找到了弓弩,脑子里转的都是凶器可能存在的范围和空间,一不小心,踩到岸边的鹅卵石,身体晃了下。
“小心——”
方之助刚要伸手扶他的腰,‘咻’的一声,一支长箭直直钉过来,正正冲着他的脚面,他要是不机灵的退后,这箭得扎穿他的手!
随着这支箭,有冷风席卷而来,又疾又快,紧接着,一个身影旋来,飞鱼服衣角滑开,如水波荡开,仇疑青戳在方之助面前,高大身影遮完了背后的叶白汀,眸底铺开墨色冷芒:“本使的人,你不该碰。”
方之助低头看了看狠狠扎在地上,尾羽还在晃的箭矢:“下官倒是未曾想到,指挥使……这般小气?”
叶白汀当然是不会摔倒的,他只是不小心,滑了那么一小下,又没有跑又没有走,顶多晃一下,完全不需要任何人扶,也能站稳。
“小方大人慎言,我们指挥使做事,什么时候轮到吏部插嘴了?我看你还是通知几位大人,速来回锦衣卫的话才好。”
方之助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远,去叫另几个人。
叶白汀看着仇疑青:“是不是这几个人,都有嫌疑?”
“是,”仇疑青颌首,“不过我们也得到了突破性的线索,这个案子,快要告破了。”
叶白汀一猜,就是刚刚潘禄给了点东西,稍后再跟着方向查一查,没准就……
他正高兴,就见仇疑青手背抵唇,打个哈欠。
“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困了?”他探手去摸仇疑青的额头。
仇疑青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可能是那个药……没事,能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