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流程都是走熟了的,见指挥使没有其它吩咐,申姜转身的很快。
叶白汀也很想立刻投入工作,带着尸体回北镇抚司,但现场勘查工作还未结束,死者尸身的各种整理交接工作还未完成,他需要等一会儿。
干等也是等,不如干点别的?
他看向一边,和手下锦衣卫说完话的仇疑青:“再去现场看看?”
仇疑青颌首:“可。”
叶白汀见他神色间隐有思索,再看看刚才那个小兵背影:“可是查到了什么?”
仇疑青:“我方才让他查问昨夜使团副首领动向。”
副首领……那个叫木雅的?
叶白汀瞬间反应:“他的不在场证明?”
“昨晚过来交酒清货的不只苏记酒坊,还有其它酒家,有的数量多,有的数量少,需得有人一直盯着,”仇疑青道,“木雅一直在旁监督,从未离开,中间只上了一次茅房,还是和别人一起去的,回来的很快,全程都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无作案可能。”
叶白汀挑眉:“守卫都是我们自己人?”
仇疑青言简意赅:“信的过。”
他虽未亲身参与使团的接待事宜,安防守卫却不得不过问,所有派过来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彻底杜绝对方钻空子的可能,绝不会有问题,守卫说没看见,一定是没看见,木雅没有任何离开,做小动作的可疑行为,就是整晚都在忙碌。
叶白汀:“那就是这个不在场证明有效……木雅与命案无关?”
仇疑青:“若有其它疑点,再查。”
二人再一次走到了前厅。
正北是主人位,昨夜使团请宴,这个位置一看就是达哈的,往前空出很大场地,是给歌舞准备的,西侧一排矮几,距离达哈最近的位置是鸿胪寺毕合正,与他正对面的,是东侧首位,这里曾经坐的是礼部侍郎钟兴言,而在钟兴言下首,紧抬着他案几的,就是死者鲁明的位子。
鲁明是钟兴言的师爷,和他距离近很正常,可他只是一个师爷,在这种场合,坐到了左次席,可以说是很给面子了。
“你看这个窗子,”叶白汀指着窗子,让仇疑青看,“照现在的气候,晚间不可能关的死死,死者坐在这个位置,视野好像不错,只要稍加留心,外面经过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能知晓。”
所以他能第一时间看到迷路误至,想要立刻离开的苏酒酒,并高起声势,让人把她拉进来,逼酒按头,也所以……
仇疑青:“若有女子被男人追击经过,他也会看到。”
东边草地和灌木丛里的痕迹,如果时间恰当,是在鲁明死之前发生的,他就很有可能知道是谁。
叶白汀看过四周环境,再次走到死者案前,仔细观察他曾经坐过的位置,这次看的时间很长,很细,很快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指挥使,你来看——”
他指着桌上酒盏上的花纹:“这里的颜色,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这是用来待客的铜酒盏,下有三足,上雕花纹,外观看起来典雅大方,执在手上也不易滑落,颜色不似金亮,不若银白,是稍稍有些暗沉的,所以之前才没太注意,现在仔细看,卡在花纹缝隙里,有一点略深的梅色。
“不粘不软,非泥非食……”
叶白汀有点拿不准这是什么。
仇疑青却很快给出了答案:“蔻丹。”
叶白汀一顿:“染指甲的?”
现在美甲多种多样,因法医鉴别需要,他了解过很多种类不同效果不同的指甲油,倒是忘了,在古代,女子染甲有更纯天然的方法,用颜色鲜艳的花泥辅以明矾,就能沁出缤纷色彩。
可据他所知,这种方法染的指甲,好像并不容易掉色?
“非是掉色,”仇疑青在桌底地毯缝隙,发现了一片碎小指甲,“她的指甲有损伤。”
叶白汀将酒盏拿到阳光下,再次认真观察,终于发现了这点不一样。
古代染甲纯天然,不是像指甲油一样覆盖在表面一层,而是沁入了甲层一点,才不易掉,可指甲被大力刮擦,表面也是会被刮出细屑的,这些细屑混着染过的颜色,可不就残留在这里了?
只是因为量太少,才不容易看到辨别。
这是死者的酒盏,会留下女子蔻丹痕迹,不用说,一定是有女人碰过这酒盏,若只是用来喝酒,指腹端举便可,不会留下特殊痕迹,能到刮伤指甲的程度,中间一定伴有推拒动作,且力气很大。
叶白汀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就是劝酒了。
“苏酒酒?”
这个名字一跳出来,叶白汀就摇了头:“不对,她的手指很干净。”
她被鲁明为难劝酒,并没有喝,中间可能会有推搡动作,但她酿酒,没有染甲习惯,这种场合她并不喜欢,也没有精心打扮对待的必要。
不是她,就是别的女人……
“昨晚是酒宴,达哈曾提到歌舞,”叶白汀蹙了眉,“会不会是歌娘舞姬?”
一个苏酒酒,一个歌娘舞姬,鲁明套路用的这么熟练,动作还强迫力大到对方指甲断损,可见他搞这种花活,不是第一回。
叶白汀突然想到那个发生过暴行的房间,那个被欺负的姑娘——
“那个房间可有类似痕迹?”
仇疑青直接转身:“过去看看。”
二人再次出门,转小径,走过灌木丛,来到那个房间,四下仔细观察……
“还真有!”
只是很隐晦,方位略高,在窗棂角落,靠上的位置,卡着窗缝,有一点很深的梅色。
这个位置……
叶白汀抿着唇,这姑娘应该是被举高手,按在这里被欺负的,否则不会留下这种高度的痕迹。
“这里也有。”仇疑青蹲在桌子下,指着桌角底部。
叶白汀去看了,这里有一小片聚集的划痕,桌底木材甚至起了毛刺。
这种位置也很明显,姑娘被反按在桌子上,手被制住,挣扎不得,别处都碰不到,只能反复挠抓这里。
“看来我们得对这地方仔细搜索,一处角落都不能放过。”
“嗯。”
二人再一次看完现场,顺着门口走出来,心中各有思索。
叶白汀还是没办法忽略苏家人在这个案子里的存在感,苏酒酒跟这些事有没有关系,暂且不能确定,但是……
“苏记酒坊的坊主苏屠,你注意到没有?他好像是个——”
“老兵。”仇疑青话音笃定,“身体姿态,眼神表现,警戒状态,都与众不同,他曾经必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只是遇到意外伤残,不得不退伍还乡。”
叶白汀看着仇疑青:“他当时看向你的眼神……稍稍有些奇怪。”
仇疑青:“所有人看到我的第一眼,都不会平静,老兵尤甚。”
这一点叶白汀承认,仇疑青周身气质太强悍,像一柄出鞘的剑,有一种锋利凛冽的威压感,是绝不会被忽略的人,普通人甚至不敢与他对视,老兵看到会下意识警戒提防,不算反常。
“汪!汪!汪——呜汪!”
突然间,叶白汀听到熟悉的声音,是玄风?
一转头,正好看到狗子被小兵牵过来。
小兵见到少爷和指挥使,立刻行礼:“之前申百户让人回去传话的时候说,这边找东西有点急,怕耽搁太久,使团的人闹妖,叫属下把狗将军请过来。”
“汪!”
玄风热情饱满的冲叶白汀打招呼,哒哒跑过来冲他蹭了蹭,得到摸头挠下巴安抚,立刻满意的跑了回去,整个过程很快,且非常克制。
叶白汀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嗯?”
仇疑青唇角微勾了一瞬,拳抵唇前,温声提醒:“你看它的背带。”
叶白汀低头看,在北镇抚司不用说,狗子训练有素,乖巧懂事,可有规矩了,锦衣卫们都熟,一般不给它拴绳,但往外走就不一样了,熟悉的人知道它懂事,普通百姓不知道,万一见着害怕了怎么办?
只要出大门,必是要拴绳的。
作为能力超凡,表现优秀的狗将军,玄风的绳套也有很多,颜色不一,质地不同,唯有执行任务时,必须得戴统一的纯黑色套绳,编织皮革,带皮带扣的这种,又拉风又威武。
叶白汀瞬间懂了狗子的意思——
今天要上班干活的,得规矩有礼,保持距离,不能分心!
“汪!”
好像看出来少爷懂了似的,狗子晃了晃尾巴,道了声别,满脸严肃的跟小兵走了,可正派可威武。
叶白汀:……
行叭。狗似主人形,你们都挺能装的。
“今晚回去给它准备点肉骨头?”
刚还在吐槽人家能装,现在又心疼人家了……
仇疑青眸底微缓:“好。”
接下来的时间,仍需要等待尸体,叶白汀随意在附近走了走,看能不能帮上更多,仇疑青时而在附近,时而因要回批别的请示,不在视野范围内。
终于锦衣卫小兵过来禀告,说鲁明尸体在现场的流程批办完毕,可以运回北镇抚司了,叶白汀刚要跟着回去,就听到远处传来很高的狗吠声,连续且吵闹。
是玄风。
狗子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叫,这是发现了东西?不愧是狗将军,还挺快的。
任务犬搜检出来的东西多种多样,可能是证据,可能是其它,叶白汀虽有好奇,却没打算过问,个人有个人的职责,他的主要任务范围,还是在验尸取证。
他脚步未停,继续往外走。
可还没走到大门口,就有锦衣卫追了过来:“少爷留步!后面又发现了尸体,指挥使请您过去!”
又有尸体?
叶白汀眉间一蹙,当即转身:“带路。”
这次的地点是一间仓库,门打开就是往下的楼梯,建在地下,像一个地窖,叶白汀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了里边传出的争吵声。
“达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来的挺快啊。”
“我要不来,你们是想拆了我的地盘吗!为什么连这种私密仓库都要检查!这里放着的都是我瓦剌不传之秘,你们是想偷窥么!”
“偷你娘的——你这里出了人命,你没看到么!之前大张旗鼓报案的是谁!”
“我报的是鲁明,又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
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申姜和达哈,又杠上了。
叶白汀左右看了下,这地方很偏僻,在最后面,沿着楼梯往下走,温度越来越低,这种地方有利于尸体保存,若非一寸寸翻检,锦衣卫可能会漏过,要不是狗子来了,还真没办法找到的这么快。
“汪!汪——”
走到房间内,叶白汀看到狗子正呲着牙,和达哈对峙,达哈的表情精彩极了,那一脸头痛又嫌弃,简直像在无声怒吼——
这里为什么有狗!哪来的狗!这狗为什么要盯着他,是要咬人么!锦衣卫太卑鄙了,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狗子倒一点都不怕,熟人都在这里呢,一个挑衅的两脚兽,怕个蛋?它呲出一嘴白牙,又凶又傲。
“达首领,又见面了。”
叶白汀看到人,总要打个招呼:“这么快换了身衣裳,好雅兴。”
“说过了我叫达哈!”
达哈阴着眼看他:“比不过你们锦衣卫,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申姜又不干了:“你在说什么狗话?明明是你叫我们来的,掖着藏着少说了一个死者,还火急火燎过来,不让检查不让进,明显心怀鬼胎,我们还没找你麻烦呢!”
“你——”
达哈气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仇疑青这才制止申姜:“办正事。”
申姜瞪了达哈一眼,才冲指挥使拱手行礼:“是!”
叶白汀一路走下来时,就简单看了看地窖,这里放了很多东西,谈不上特别干净,但整理有序,井井有条,没有东西掉落在地,没有被打乱的痕迹,只地上横了一具尸体。
仇疑青对此明显也有判断:“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叶白汀点点头,戴上手套,蹲在尸体面前,仔细观察。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侧卧姿,画着梅花妆,面秀肌润,眉心用金粉勾勒出一朵梅花,身穿深绯色长裙,裙纱层叠飘逸,以金线暗绣梅花,观颜色款式,并不日常,倒是切合表演舞台。
她的指甲也染了漂亮的梅色,与妆容衣服搭配,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损伤很明显,有一块劈开很大,沁出殷红血色。
除了指甲损伤,她的手上还有很多细碎伤痕,像是拿东西时不小心被硬物划到,或者曾经不小心摔在地上或墙上,掌心及手背被粗砺石沙划破。
她的手臂上也有多处淤青,集中在外侧,是磕碰,或者抵抗伤。还有腿上……
叶白汀一样一样看过,每一处伤,似乎都和之前那个房间里,男人施暴留下的痕迹对上。
恐怕当时在那个房间里的,就是这个姑娘,她应该是自酒宴大厅出来,在东面草地就被人追逐,一路奔逃仍未挣脱,最后在那个空置房间被欺负,之后去世,被抛尸到这里。
叶白汀开始对死因和死亡时间进行初次鉴别。
“尸僵波及全身,尸斑小块,条纹状,指压完全消退,退指重现,角膜轻度浑浊……死者死亡时间,在六个时辰之内,观其表现,确切时间应该和鲁明差不太多。”
“指甲有不明显紫绀,眼睛充血,视盘苍白,酒香明显……”
叶白汀起身:“更多细节线索需要进行解剖检验,但就目前来看,她的死因应该和鲁明一样,也是假酒之毒。”
“又是假酒?”申姜搓了搓胳膊,“凶手这是闹假酒批发呢?”
仇疑青看向达哈:“达首领可识得死者?”
达哈不爽的哼了声:“认识,是教坊司荐过来的舞姬,叫玉玲珑,说她冰花雪舞,裙飞翩跹,鸾回凤翥,让人见之难忘,昨晚就是她一直在伺候,之前两回小宴,过来的也是她,大家都很满意。”
叶白汀:“玉玲珑和所有人都喝过酒?”
“喝过,”达哈似是想起昨晚光景,摸了摸下巴,颇有几分回味,“她是个懂事的姑娘,给在场所有人都敬过酒,还千杯不醉,很厉害哦。”
仇疑青:“她可有推拒过在场男人的酒?”
“女人喝酒要什么豪爽,自然得欲拒还迎,才得其中滋味,她们不都是这么吊着男人们的?”达哈抬着眉,眯着眼,“推肯定是推的,但推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拒绝嘛。”
“她何时消失在宴会厅,你可有注意到?”
“不知道。场上歌舞一阵一阵,她一晚上不见了好几回,女人事多,可能是补妆,可能是更衣,可能是上茅房,也有可能是伺候男人……我怎么知道她都什么时候消失的,去了哪里?”
“她为何死在此处?”
“我怎么知道?”达哈阴阴眼神里带着某种恶意揣测,“没准就是酒喝多了,和野男人在这里浪,谁知之前竟不小心误饮假酒,就这么浪过去了呢。”
申姜:“她从酒宴厅跑出来,一路到了这里,竟然没人发现?你们也不放守卫?”
达哈眯了眼:“这宅子不是你们大昭配的守卫么?说是安全无虞,不会有人冒犯侵扰,我们为什么多此一举,浪费自己的人力放岗守位?”
叶白汀回想刚才走过来的过程,视线往左右,滑过房间。
库房里放的东西有大件,有小件,他不怎么认识,但看起来从包装到质地都很精贵,达哈态度也很重视,想来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他们选择这间仓库放置,是因为这里最偏僻,也最私密。
至于为什么不放守卫……也不是院子四周守卫太多,而是没必要。这是最后面,往里走的最深最里处,只有一条路能通,瓦剌根本不必在这个门口放守卫,在远处的小路口盯一盯就行。
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打扮明显不同的生脸,那就是瓦剌使团用来警戒的人。
不过他现在想的最多的不是这个库房的存在,库房里的东西是什么,他想的是,假酒致死,是需要一个时间段的,舞姬玉玲珑为什么喝到了假酒,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她为什么被人追逐,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么不愿意,却没有喊出声,宁可被人欺负?
她和鲁明的死亡时间差别在哪,有无因果,假酒是在哪里喝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和她被侵犯的那个房间,方位和距离感十分微妙。
还有,他现在最需要判定的是,玉玲珑伤势如何。
女子被人施以暴行,受伤程度有轻有重,她之后能不能走路,有没有失去行动力……是必须要确认的事。而这件事,他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验给所有人看。
“送回北镇抚司吧。”
“怎么,这个不当面验了?”达哈就不满意了,眼神往舞姬身上溜了一圈,带着恶意的阴阳怪气,“别是有什么猫匿吧?”
叶白汀眸底立刻冷了下来。
法医验尸,是为了还事实真相,慰死者亡魂,本身工作是充满敬畏与严谨的,虽然和很多家属就解剖事宜商量时,家属常以‘尊敬死者’四个字回挡,但法医最讨厌的,也是不尊重死者,他们所有工作的目的,只是为了真相解析。
达哈这个猎奇眼神,他没有解读错,这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死者躺在这里的样子,裙子撕扯的角度,大腿上的隐隐血迹,达哈都看到了,并且还想要看更多!
“达首领对逝者不尊,不怕夜来遇鬼,被人索命?”叶白汀本不想这么表达,但在这个时代,普通人怕鬼就是比怕人多。
达哈一激灵,左右看了看:“你,你少拿这些话吓唬我!”
叶白汀冷哼一声:“我倒是不介意再露两手,可凭什么?凭白无故叫你们看我的本事,学我的技术,你是给了束脩,还是办了六礼?”
说完他还看向仇疑青:“指挥使,我是否有权利讨要学费?”
“当然。”
仇疑青看向达哈:“以达首领在验尸过程中的攻击表现,频繁打扰,束脩六礼不可轻,最少该翻倍——我们的状元之才,等闲人难以见识,可是价值连城的。”
价值什么?连什么城?你在暗示什么意思?
就看一眼验尸,难道你们还想讹我们一座城不成!
“你别不要——”
达哈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申姜又跟上了:“别人随便打个赌,都要弄点赌注,你这不仅要学技术,还要外行挑剔,说我们少爷验不出来,验得不对,我们少爷一边耳根聒噪还得一办办事,得多难受?你这一点彩头都不加,就想白看,不地道吧?”
“想来你们瓦剌地广人稀,缺衣少食,没什么好东西,我们也瞧不上,”申姜咂了咂嘴,“要不就来几千匹马?多了我们也不收你的,就三千匹,怎么样?你给三千匹马,我们少爷便叫你看验尸,如何?”
如你娘的何!
达哈差点想骂人,老子们最好的东西就是马了,凭什么给你们!三千匹,你们倒是敢狮子大开口,知道那有多难养么!给了你们,回头安将军阵前用上,我们的骑兵还活不活?
申姜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好,煞有其事的问叶白汀意见:“少爷觉得怎样?您要不就,再大方一回?”
叶白汀微笑抬眉:“可——”
一句话还没说完,达哈就甩袖子走了:“剖尸而已,有什么稀奇的,老子杀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多的多!一个肮脏的女人罢了,我才不看!快点把这里收拾了,再别闯我的地盘,我这里的东西可是登过记造过册的,少一样,我跟你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