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回到侯府,下了马车,管家禀告她。
“公主,魏相来了。”
都知道魏相是公主的表兄,今儿又是中秋,因而管家没敢让人在外头等,擅自做主把人请进前厅了。
昭华很意外,魏玠竟然过来找她了。
她一边往前厅走,一边责备管家。
“我若不在,下次不可随意将人往府里领。”
管家悻悻然应下。
他原本也想拒绝魏相入府的,但魏相那态度,平易近人中带着点不可商议的强势,他实在不敢。
前厅。
一见到魏玠,昭华便问他。
“你来做什么?”
她语气疏离,没什么感情。
但也不算冷漠。
至少比从前对他的态度缓和许多。
陆从在门外守着,阿莱则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昭华身边。
前厅里就他们三人。
魏玠毫不顾忌阿莱还在场,上前握住昭华的手,目光深邃且复杂地问。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府里忙,走不开么。”
昭华忙缩回自己的手,丝毫不心虚地说:“我有事外出。”
至于是什么事,她绝不会告诉魏玠。
魏玠也没有追问下去。
他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压下那份躁郁,强行流露出温和无畏的微笑。
“现在忙完了吗?”
旋即,他又不给她回绝的机会,紧接着道。
“今日是中秋,陪陪我,好么?”
昭华甚是不解。
他为何一副很缺人陪的样子?
且不说陇右那边的家族有多大,皇城这边还有他祖母在。
中秋也不算寂寞吧。
昭华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距离。
“不合适。
“府上人多眼杂。
“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字字句句都是拒绝,冷冰冰的。
魏玠见她如此态度,心中明了。
他眉眼间有一丝苦涩,视线更是几近模糊。
“是我打扰了。”
他不做纠缠,就这么离开。
昭华感到一丝怪异。
望着他渐渐融进黑夜的背影,她欲言又止。
想问问他,身体好些了没有,近日那毒控制得如何。
但终究是没能开这个口。
她也没法预料,这晚过后,魏玠就没再找过她,仿佛从她的世界中销声匿迹了。
而再相见,却是那样的场面……
这些都是后话了。
中秋过后的第四天,九皇子主动去拜见了燕妃。
“你答应了?!”燕妃无比诧异。
慕乘风的眼神中蕴含忧郁。
他意志坚定,缓缓道。
“我愿助娘娘。
“但有三不为,不害无辜之人、不行奸邪之事、不冒天下之大不韪。”
燕妃对他流露出赞赏的笑容。
“行。你说的这些,本宫都能应你。”
就这样,燕妃了却了一件大心事。
她转头就告知了昭华。
昭华听说后,只觉得诧异不解。
这几日发生了什么,竟让九皇兄突然改变想法?
为免他一时冲动,陷入她这复仇的深坑里,昭华决定去问问他。
碧霄宫里。
对于昭华的到来,九皇子并不惊讶。
他解嘲道:“昌平,我曾劝你放下,可事实上,我也难以放下。无法渡己,何以渡人。我早该认命的……”
昭华感受到他绝望中的悲鸣。
就像那将死之雁,无缘那自由的高空,坠向地面。
翅膀已无力扇动。
只有静待死亡。
“皇兄这样痛苦,为何还要答应燕妃?是不是她胁迫你了?”昭华眉头紧促,心疼他。
慕乘风擦拭着早已落灰的古琴,宽袖翩然。
他兀自摇头低语。
“没人胁迫我。
“这都是我该做的。”
他自己所受的伤害,完全能够放下。
但,身为儿子,如何能让母妃死得那样不明不白?
他至少要查出一个真相,让真凶伏法忏悔。
如此方能告慰亡母之灵。
而他如今没有一个能用之人,只有燕妃愿意帮他。
哪怕与虎谋皮,他也要试一试。
……
魏府。
知悉昭华又去了碧霄宫,且与九皇子密谈颇久,魏玠的眼神变得凉薄冷冽。
陆从怕主子身心受挫,劝慰道。
“主子,其实……其实九皇子势单力薄,成不了事。昭华姑娘怎会为他卖命呢?”
魏玠看着案桌上的图案,幽幽地说道。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九皇子积蓄势力呢。”
“这,可能吗?”陆从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呢?
而后他看见,主子画的那图案,是一把钥匙。
见此,陆从恍然大悟。
难道昭华姑娘早已知道宝库和密钥的事,才非要嫁给金伯侯的吗!
若是让九皇子得到宝库,那岂不是……
陆从想到这儿,不禁头皮发麻。
这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陆从担忧不已地望向主子。
他能想到的,想必主子也早就想到了。
那么,主子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