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思鸿惊觉诡异,却面不改色地回魏玠。
“陈年旧伤,不足道矣。魏相贵体可还好?”
对方身上的药味,总不会是他的错觉。
魏玠意识到什么,藏于袖中的手微攥。
他同样面无波澜,淡然道。
“劳将军关怀,本相无大碍,只是略感风寒。”
他们都对彼此心存猜疑,却都没有往深了想。
暂且放下这些,继续商谈对抗藩国的作战之法。
而此时。
金福殿内。
魏玠走后,昭华叫了两个婢女进来,让她们将仍然昏迷不醒的绿兰扶出去。
婢女们不做他想,只以为绿兰伺候公主,太过劳累,以致昏厥。
毕竟,平日里只有绿兰能近身伺候公主,确实操劳。
内殿无人后,昭华又用密哨唤出阿莱。
阿莱虽是暗卫,却并非近身的那种。
她需要纵观全局,才能保护好公主。
因而,她一般藏身在殿外高处,以便随时看到何人进出。
不久前,她就看见一道影儿潜入。
那人内力极深,转眼间,隔空点了守卫们的大穴,随即似疾风般略入殿内。
她心系公主安危,第一时间追上。
却瞧见那人是……
“阿莱,你都看见了吗。”昭华靠在软榻上,眼波流转间,似有警告。
阿莱蒙着脸,露出一双死水般的双眸。
她平静地回:“属下看见了,是魏相。”
昭华单手支着一侧太阳穴,皱眉烦恼。
“阿莱,你……”
紧接着,阿莱又强调说:“属下只看见魏相进来,并未看见其他。只因魏相内力高强,属下怕被发现。”
昭华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你是聪明的。
“还记得吗,初次见你,我便同你说过,在我身边做事,最重要的是听命行事。”
阿莱下巴一压,“记得。公主叮嘱,只有您传唤,属下才可现身。”
昭华目光温柔地喟叹。
“是啊。因为阿莱是我最后的保障。你万不可轻易现身,暴露自己,暴露舅舅。
“这是我对你最大的要求。哪怕我的性命受威胁,你也得忍住。”
阿莱领命。
“属下明白。”
同样的话,昭华以前就跟她说过。
这次再提起,还有别的意味。
“今晚你做得很好。若是真让魏相发现你,事情就不妙了。
“此事,我不想让舅舅知道。你可赞成?”
昭华眼眸深深地望着阿莱,从她眼中看不出别的,只能看到冷静与服从。
阿莱拱手行礼。
“属下不会多言。”
阿莱忠心会办事,点拨几句即可。
昭华欣然点头。
“就这些。你若无别的事,便退下吧。”
“是!”
和魏玠一样,阿莱来去无踪。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昭华一人。
她望向那跳动的烛火,心里没来由得滞闷。
自己和魏玠的事,一直瞒着舅舅,似乎不妥。
继续和魏玠纠缠,更加不妥。
她本以为,魏玠用供状要挟她,她只要适当满足对方,就能相安无事。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简单。
纠缠得越深,将来就越没法轻易结束。
思及此,昭华甚发愁。
同样犯愁的,还有藩国使臣。
皇家驿馆。
几个藩国使臣聚在一起,互相指责。
“我早说过,不该这么做!如今刺杀失败,万一查到我们头上……”
为首的那使臣冷笑。
“那就正合我意!”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他在说胡话。
那人一拍桌子,厉声道。
“别忘了,我等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给天启发难,我们才好寻个开战的理由!
“我国五万将士已秘密陈兵边境,万事俱备,只差我们这一把火。
“你们还真当是来进贡和谈的?
“天启公主遇刺一事,我非但不怕他们查,还怕他们不查呢!
“我还要主动抛些假线索出去,让他们来!
“届时我以死证清白,尔等以我之尸身,齐声喊冤,我王就有理由出兵!”
其余人被吓得脸色一白。
“要……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一群孬货!国之危难在即,岂容尔等犹豫不决、贪生怕死!”
然而,就在次日。
驿馆内一声尖叫,打破宁静。
使臣推门一看,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连连后退,直至一屁股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