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记得琴弦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楼姝透过挡在身前的杂物往外看了看,是沐琴馆的伙计,只见他翻了翻堆放在一起的杂物,没找到琴弦又垂头丧气地离开。
等人走了,她转过身继续挖,终于,土坑中开始渐渐出现一个黑色布料包裹的东西,楼姝一喜,手下挖掘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等到东西完全被挖出来,她也顾不上表面的泥土,颤抖着手三两下就把布料给扯开,直到看见静静躺在里面的几样东西时,她终于松了口气。
太好了,东西都在。
身份名牌,路引和两套粗布衣裳。
楼姝匆匆扫了一眼,身份名牌上清清楚楚记载了姓名,籍贯,及家住所在地。
楚月,楚旭,青州,扶风城,梧桐巷。
确认东西都在,楼姝再次把东西包好重新放回坑中,拨了土再次盖好,一切做完之后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给自己稍做一番整理就从后巷离开。
当初她和小鸽子说好,一拿到东西就来琴台路的沐琴馆,小鸽子和户部府衙的账房伙计是同乡,楼姝答应她,只要她从府衙帮她拿到东西,她就把自己所有积蓄都给她,让她赎身。
小鸽子的赎身银也不过几十两,楼姝自己赎身无望只能拿上全部身家赌一把了。
再次回到雅间时惠衫也刚拿了披风回来,见楼姝把外罩衫褪下拿在手里,她立刻快步走过去,“姑娘快把披风穿上。”
“蒲先生今日不在,我们回去吧。”
出了琴台路楼姝却没有立刻回王府,而是让车夫驾车去了一间成衣铺。
身上这件衣服是不能要了,沾满了泥土,为了小心起见,楼姝买完衣服直接把旧的丢在了成衣铺的衣篓里。
楼姝刚回王府就得知魏骁已经下了朝,此时正在花厅喝茶,让她回来后去一趟花厅。
“看来琴很好听。”
花厅里,魏骁坐在椅子慢悠悠地喝着茶,见楼姝脸上一直带着愉悦的笑意,猜测她琴听得不错,
“喜欢的话本王让人把他请来王府,也免得你惦记成日要往外跑。”
“王爷若不喜欢奴出去,那奴以后就不出去了。”
楼姝闻言立刻摇头,继续道:“蒲先生闲云野鹤,王爷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哼,本王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魏骁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他转头看了眼楼姝,见她面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露出几分惴惴不安,遂又缓和了声音,“也罢,以后你想出去便出去,只是记得带上仆从免得有人冲撞你。”
闻言,楼姝又重新笑弯了眼,柔顺乖巧地倚靠进魏骁的怀里,“奴都听王爷的。”
从那之后,楼姝每隔几日都要出府逛逛,魏骁听着手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她最近常去琴台路的几家琴馆找人竞琴,每每得了彩头总会买些小玩意回来讨他欢心,美名其曰,王爷赏了她很多东西,她也想用自己赚的钱送些礼物给王爷。
魏骁听了笑而不语,并未把楼姝那些邀宠的小把戏放在心上,也就随她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魏骁传召楼姝进书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每处理公务累了,便会召楼姝过去给他按揉一番稍作疏解放松。
不用她侍奉的时候,楼姝就捧了医书在一边的矮桌旁安静地看,魏骁则坐在案前处理公务,一天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
这天,楼姝应召来到书房,手里拿了医书和食盒正要去敲门,却在走廊被福管事拦了下来。
“姑娘请稍等,王爷正在和大人们谈话。”
楼姝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去了院落中的藤椅上坐下,魏骁有时候也会召集官员在书房商议政事,每到这个时候她就默默等在远处,等那些大人们都离开了再过去。
她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书房的门开了,出来的是一名武将,只听他和身后一同出来的另一位文官模样的官员抱怨了两句,“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竟然真的同意陛下下旨赐婚,若是北疆军……”
“嘘,子远兄慎言!”大理寺卿冯岩一把捂住武将的嘴,警告地瞪他一眼,示意他看外面。
武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顺着冯岩的视线看了眼藤椅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什么迅速沉默着离开。
等人都走远了,楼姝抬步往书房走去,她轻轻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人的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王爷,今日我跟厨房学做了几样点心,特意带来您尝尝?”
“嗯,正巧有些饿了。”
魏骁从案后起身,来到小桌旁,见楼姝一一把食盒里的碟子拿出来,每一样点心都做得精致小巧。
他随手拿起一样咬了一口,一向冷峻的面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赞赏之色,“这月团做得不错。”
楼姝闻言似乎是有些害羞地笑了,柔声道:“快仲秋了,奴便想着提前做些月团让王爷尝尝鲜,王爷喜欢就好。”
这些时日王府之外的一切楼姝都已经打点妥当,她经常在盛京的大小街道闲逛,有时也去各个琴馆竞琴。
一来是为了多了解盛京各个小道出城的路线,二来,她虽然住在猗兰台衣食不愁,时不时魏骁也会赏她一些珍宝首饰,但那些东西都有王府的标志是万万不能带走的,否则一旦用了就是自投罗网,她只能用竞琴得来的彩头慢慢攒着,想着日后和阿兄逃出盛京也不至于太过潦倒。
为了避免等她逃走之后,魏骁会重点搜查她经常去的地方,自从那次之后楼姝再也没有去过沐琴馆,反而经常去离沐琴馆最远的那几家琴室,在外面毫无章法地乱逛一通之后再回府。
她把一切都盘算好了,只等仲秋之夜,魏骁入宫赴宴。
以往每年的仲秋除夕这样的大节日,宫中都会派下圣旨邀摄政王入宫赴宴,君臣同乐必将宴饮不醉不归,想来今年也不会例外。
仲秋之夜宫中大摆宴席,民间也有许多庆祝活动,人们喝酒赏月,大街小巷点满花灯热闹非凡,更重要的是,那也是城中秩序最为松散的一天,宵禁解除,城门开放直到夜半,一切的一切,对楼姝来说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距离仲秋夜宴越来越近,楼姝这几日也不再出府,反而整日整日地待在猗兰台中。
“最近怎么不爱出去了?”
晚膳时,魏骁随口问了一句。
“奴觉得近些日子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入秋有些着凉就不爱出去了。”
“那倒可惜,三日后的宫宴本来还想带你去的。”
魏骁手中摇着酒杯说得漫不经心,楼姝听了却心头大震,竟不小心打翻了正准备给魏骁布酒的酒盅。
他竟准备带她赴宴?!
不,她绝对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