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姝呆坐在浴桶内迟迟没有动静,那厢的魏骁却等得颇有几分不耐,却见他突然掀了薄被从榻上起身,作势往浴桶方向走来。
楼姝一惊,立刻从浴桶中起身,草草披了件薄衫就低着头不敢再多看魏骁一眼,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又急又快,又惊又惧。
床榻间的魏骁令她害怕。
“过来。”
魏骁的声音越发暗哑,他眼神咄咄地盯视面前只着薄衫的女子,因为刚沐浴,乌发濡湿,脸颊也因为沾了水汽而染上几抹绯色,令那水润殷红的双唇更显得娇艳欲滴。
似乎是看她慢吞吞的动作而越发烦躁,魏骁突然伸手,攥住一截细白纤弱的手腕稍一用力,直接扯着那具柔软馨香的身体落入自己怀里。
低头撷上那抹娇艳的瞬间,他蓦然沉声发问:“唇上涂的什么这样甜腻?”
楼姝一惊,几乎是下意识闭上了双唇,只是却抵不过男人的强势,“张嘴!”
魏骁低喝一声,猛地直接打横抱起楼姝,楼姝双脚陡然离开地面一时没了倚仗,顿时发出小小一声惊呼,双臂下意识搂住魏骁的脖子,仰头睁大双眼又惊又怕地看他。
“王爷……”
或许是楼姝这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彻底激起了魏骁心中潜藏的征服欲,多日不见,他每时每刻不在渴望眼前这具身体!
翻云覆雨,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云消雨收,魏骁却迟迟不肯抽身离开,他一言不发地垂眸凝视,此时还在细细喘息的女子,此时的她长发濡湿,睁着一双雾蒙蒙的乌瞳,神态迷蒙地看着自己。
突然,一种强烈的感觉骤然自心底蹿起,魏骁脸色一变猛地抽身,推了楼姝冷着脸从床上起来,绕过屏风大步走到桌前坐下。
“来人!”
他沉声唤了一声,立刻便有人掀了帘栊大步走进来。
“王爷。”
室内一片旖旎,魏骁散着墨发,衣裳也只是随意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脸色阴沉,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九侍卫走进来后并未抬头,却从主子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不悦。
“你派人去查查意沉坊,看她曾经都接过什么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方才床笫之间她这般主动,魏骁却不可控制地在想,以前她是否也这般侍奉过其他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魏骁恨不得立刻掐死她!更欲立刻杀了那个曾经同样在她身上的男人泄愤!
那个她指的当然是楼姝,九侍卫闻言眉梢动了动,低声应了一声就立刻退下。
屏风后的床榻上,楼姝闭着眼昏沉沉躺着休息了一会,等恢复力气之后撑着胳膊坐起来,捞过落在地上的衣服悉悉索索地往身上套。
魏骁一直坐在屏风外的凳子上,直到里面的声音停下来。
“穿好了就出去!”
他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沉着脸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处理公务,似乎不愿再多看楼姝一眼。
楼姝一愣,隔着屏风去看那道宽阔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悦了?
不过也容不得她有丝毫疑问,闻言只能立刻出去。
营地里到处都是身着甲胄,手持兵器的士兵,楼姝这样一个纤弱貌美的女子出现,实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路过的将士已经不止一次地用打量狐疑的眼神看过来,看她从摄政王的帐篷出来才没立刻将她赶走。
楼姝知道营地不是自己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一不小心被当成奸细杀了都有可能,所以只能在帐篷的边缘找了个角落坐下。
此时已经是深夜,即便是夏日的夜晚也隐隐有些凉意,楼姝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低垂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她很累很困,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但这里实在不是睡觉的地方,她只能时刻保持警惕也不敢睡得太熟,所以一听见脚步声在眼前停下,她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
有些迷茫地抬头去看站在眼前的一道黑影,楼姝有些没反应过来。
“九侍卫?”
九侍卫看了一眼楼姝没说话,只是示意她跟自己走,直到在营地最后方一群鸦青色的帐篷群前才停下,他指了指最左边的一顶,对楼姝道:“以后你就住那里。”
这片帐篷群离魏骁的帐篷有段距离,一路走来,楼姝和好几个衣裳不整,神色匆匆的将士擦肩而过,那些将士却在看见她身旁的九侍卫时立刻收了眼神。
楼姝也没问这是什么地方,接过九侍卫给她的包裹兀自走了进去。
帐篷里很暗,似乎因为长时间不透风,压抑着一股潮湿发霉的难闻气味,楼姝的眉头皱了皱,摸索着找到蜡烛点燃,小小的帐篷里只有一张铺着破棉絮的矮榻,她走过去把包袱放下,抖了抖破棉絮,稍微整理一下就疲倦地躺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帐篷不比厚实的木门,几乎没有任何的隔音效果,从隔壁传来的喘/息和床榻的吱呀摇晃,还时不时夹杂着男人的粗鄙喝骂声,女人的哭泣求饶声,楼姝几乎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她现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天刚蒙蒙亮,楼姝就从矮榻上爬了起来,和其他帐篷里的女人,一起去营地外围的水井打水洗漱,之后又跟着大家去伙房领了馒头,就着凉水干巴巴地咽下去填饱肚子。
一路上都跟打仗似的,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好不容易吃完东西,回帐篷的路上,有个女人得了空试图和楼姝闲聊。
“姑娘,我看你面生得很,可是新来的?”
楼姝刚才为了不被落下,东西吃得太急,现在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她一手捂着小腹,闻言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扯唇虚弱地笑笑算是回应。
或许是看她脸色太过苍白,又一直捂着小腹神情痛苦,那个女人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军营里的男人做起那档子事来难免粗鲁,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否则有得苦头吃。”
“嗯,我晓得的。”
楼姝柔柔弱弱地回着话,眼看着快要到她们栖身的鸦青色帐篷,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女人的袖子,细声道:“姐姐,请问……营里有没有备汤药?”
汤药?
女人一愣,不过片刻她又迅速反应过来,“你昨晚没吃?”
楼姝摇了摇头,细手扣了扣掌心,有些惶惶不安地垂下眼。
“我那还有些,这药要及时吃才好,晚了要是弄出个什么,到时候遭罪的还是咱们女人。”
说着就要拉着楼姝往她的帐篷走,一边走还一边和她说着话,“我看你穿的衣服也不像是贫苦人家,怎么就沦落到了这里,可是家里犯了什么事?”
在女人的印象里,她们这些营妓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贫苦人家被卖来换取些银钱,等家人有钱了还有机会赎她们回去,另外一种就比较惨了,多半是家里犯了事的贵族小姐,或被充入教坊司,或者直接送来军营慰劳将士,比起农妇,那些犯了事的罪臣小姐,那才是真的毫无翻身的可能。
女人的帐篷里也是同样的黑暗潮湿,最里面铺着破败的棉絮矮榻,她走过去在枕头下翻了翻,找到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拿在手里倒了倒,“我这也不多了,喏,你快把这粒吃了。”
楼姝感激地接过,直接拿过来一仰头就吞了下去,那药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楼姝咽下去的动作太急噎得有些难受。
女人见她噎得眼眶都红了,叹了口气去拿摆在角落里的水壶,“喝点水吧。”
“谢谢。”
楼姝捧着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直到喉咙里的那粒药丸被冲下去以后,面上才露出几分舒缓的神色。
“还没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叫我柳枝,这药吃完了明天要去军医那里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
“谢谢柳枝姐,我叫阿月。”
听她说明天去领药,楼姝心下沉重了几分,她不知道魏骁把她带来军营是做什么,只供他一时的发泄,还是让她从此留在这里……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楼姝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惧的回忆,脸色发白,双手也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柳枝看她可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深深叹了口气。
帐篷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楼姝从柳枝的帐篷回来之后,一眨眼就到了晚上,耳边再次想起熟悉的声音,她捂着耳朵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克制不住地开始发抖,额头冷汗连连。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夜,楼姝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等柳枝一起洗漱领馒头,然后跟着她去了军需处。
顺利领了药回来,看着柳枝进了帐篷,楼姝回自己帐篷时却见到了一个人。
“九侍卫怎么来了?”
“王爷传姑娘过去。”
九侍卫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楼姝捏在手里的瓶子,转身在前面带路。
又回到了熟悉的帐篷,楼姝挑开帘栊刚一进去,看见地上背对着她,跪了个被绑住手脚的人,顿时眉心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爷?”
楼姝小声喊了一声,魏骁从案前抬起头,目光凉凉地看她一眼,然后放下手里正在擦刀刃的白布,起身往楼姝走来。
“认得他吗?”魏骁抬手,用刀刃方向指了指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那人。
楼姝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对上那人抬起来的脸时整个人一怔,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绊到桌角差点摔倒在地,魏骁伸手扶了她一把。
“可还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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