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外面。害怕男人们追过来所确认的逃走路线,讽刺地发挥了作用。
一想到雪也被森田那些女生们包围、被大家所歆羡的身影,不由得涌现出嫉妒和悲戚感,坐立难安起来。雪也一登场,倾注在数马身上的视线就全部都被夺走了。森田肯定将数马忘得一干二净了。
跟高中的时候完全相反。大家的中心人物是数马,雪也总是呆在教室角落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即使多数人都被有着少女美貌的雪也所吸引,也几乎不会有人积极靠近他。
从偶然的事件开始了互相抚慰身体,主动邀请的却一直都是数马。雪也只是一味地如蜜般荡漾着那漆黑的细长眼睛,等待数马过来跟他说话。平常极少流露出感情的雪也,对数马却尽显狂乱,一再地刺激着数马的优越感。
可是、现在又怎么样呢。
数马遭到了信任的友人的残酷背叛,陷入了窘境。入职四年的公司目前还没有解雇自己,不过只要那些男人不停止骚扰,被解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反过来看雪也,美貌不变,成长为吸引女性的成年男性,甚至还赢得了律师的名声。跟除了外貌之外毫无可取之处的数马比起来谁才是成功人士,完全一目了然。如果有一百个女人,全员都会选雪也的吧。
……也许,遇上这种事就是对背叛雪也的报应吧。
因为背叛了雪也,这次就轮到数马被筱沢背叛了。因果循环。跟同学关系薄弱的雪也之所以特意来参加同窗会,也许就是为了以成功者的姿态炫耀给数马看。
不,绝对是这样。刚才他会走过来,也一定是为了近距离嘲笑数马。用那双很美味地舔舐数马东西的红色嘴唇……
「……抱、抱歉」
由于没好好看路地快速行走,撞到了路人的肩膀上。对咂舌的男人道了歉,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因为是从后门出来的,似乎进到了跟去餐厅时不一样的小路了。
极少来这附近,对地形不熟。取出手机,正想要检索最近的车站路线时,手机就哔哔地震动起来告知来电。来电的是『奥寺组』。
无视的话事态反而更严重。数马走进没有人烟的小巷,接起电话。即使响起怒吼声也不会让人起疑心。
「……你好」
『春名先生——、你现在在哪里啊——?不是约好了今天要把百万汇进来的吗——』
在这两个月来已经听习惯了的长音,是名叫中山的男人的声音。数马拼命抑制住烦躁感回答。
「……那个是、你们单方面的说辞吧。我不记得有答应过」
『哎呀哎呀——?你打算装傻充愣吗——?难得我都等到今天了,你是要践踏我的这份温柔吗——?』
「别开玩笑了……!一直把我当成傻瓜……」
听到他以恩人自居的口吻,顿时头脑发热。
说到底,数马根本不记得有跟hēi • shè • huì牵连过。是筱沢把自己的罪全都推给了数马。既然是追讨欠债,就应该把不知躲在哪里的筱沢搜出来。从两个月前开始,数马就一直这么主张。可是,如果能跟hēi • shè • huì讲道理,这个世界就不需要警察了。
『哼——……你说出这种话啊』
中山的声音猛地压低,电话突然挂断了。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事,背部就遭到了足已窒息的冲击,数马倒在了柏油路上。
「好痛……!」
「好了——、春名先生——。你实在太不听话了,我就直接过来找你谈了——」
仰转过头,看到在小巷的入口站着西装不整的男人——中山和两个手下,正摇晃着腿。这是第二次直接见面了。第一次是在两个月前,过来告知说筱沢的债务转移到了数马身上。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比起没有道理的暴力,中山会追赶到这种地方的冲击更大,如果让手下监视是能追到同窗会会场,但是为什么比大家都要先从后门离场,他们还能恰到时机地出现在这里呢。
「嘿嘿嘿、这是企业秘密。春名先生要是再不好好付钱,我就要被大哥训斥了。……今天绝对要让你交钱」
收到中山的信号,其中一个手下走向数马,将写着『字据』的纸张打开给他看。
数马有收到复印纸,不需要再看一次。筱沢背负的奥寺组的债务转移到数马身上,在这荒谬的内容上印着筱沢的签名和正式印章。
「那么、五百万。能好好交出来吗」
「哈!?为什么会这样啊!」
听到数额,数马睁圆双眼大叫起来。两个月前应该是三百万的。字据上记着的债务金额也是三百万。
「那都是因为春名先生不好啊。找各种理由回避,利息才会越滚越大的」
数马无语了。两个月就收将近七倍的利息,暴利也要有个限度。荒唐至极。但是,所谓的hēi • shè • huì就是贯彻荒唐来汲取甘汁的。
「如果无论如何都付不出的话……是呢。就利用你的脸来赚钱吧」
「……你、说什么?」
「也就是类似于男版的应召女郎。安慰欲求不满的jì • mò • nǚ性。春名先生这么帅,肯定很快就会卖座的。也许还会受男性客人的欢迎呢」
领悟到是要当男娼后,全身窜起一股恶寒。而且对方似乎不单单是女性。想要赚取五百万这一大笔金额,到底需要花多少时间呢。到底要陪多少人呢。光是想象就不寒而栗了。
「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别开玩笑了!」
数马单手拿着手机站起来,朝着跟中山的反方向跑出去。记得在车站前有派出所的。
「唔……哇!」
可是、在走出小巷前脚突然不稳,数马往前倒下。是被追上来的手下横扫绊倒的。手下支撑住往前倾倒的数马,倒剪他的双手。
「你还真是大费周折啊、春名先生」
「唔……!」
被走过来的中山狠踢了腹部,数马剧痛地shen • yin起来。咳咳地咳嗽着,混杂胃液的唾液在柏油路上四散开来。
中山揪住数马的刘海硬是往后抬起他的头,低声恫吓。
「既然你想这么做,我就教育你到听话为止。……喂、动手」
中山快速离开,在旁待命的另一个手下开始无言地踢打数马的腹部。之所以不瞄准头部,是因为不想失去作为男娼的价值吧。
「唔唔……、唔、哈」
被执拗都踢了好多次,痛感逐渐麻痹。胃内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被吞入黑暗中的一半的意识,不知为何浮现出了飞落下来的山茶花。
……雪也在被数马背叛的时候,也是体会到这种疼痛的吧。
「住手!」
突然间插进来的尖锐声音,把数马拉回到现实中。
慢慢地抬起头,数马吞了口气。
……难以置信。难道是自己早已失去意识,在被中山他们绑架的途中做起梦了吗。
不然的话,不可能。雪也不可能喘着粗气飞奔过来。修长的双脚奔赴到数马身边,细长的眼睛瞪视着中山他们什么的。
在脏污的地面飒爽现身的雪也,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即将被雪也闪耀着光辉的美貌所吞噬的中山他们,不甘示弱地威吓道。
「喂、小哥……出于奇怪的正义感出场的话可是会受伤的。快点退下」
「那可不行。在那里的人,是我的朋友」
雪也毫不退怯,从口袋里取出小小的徽章戴到西装的衣襟上。在金色向日葵的中心上刻着天枰,那是众所周知的律师证。面对法律守护者的登场,中山挑了一下眉。
「律师先生,我们只是拿回该拿回的东西而已。稍微动了点粗罢了。说到底,都是你的朋友不好」
「……是这样吗?数马」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感觉呼吸要停止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向以前那样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说自己是朋友。
是在讽刺吗。可是,凝视着自己的黑色眼睛,并没有寄宿着憎恨和嫌恶这类负面感情。如果雪也只是是为了向数马发泄千愁万恨而追过来的话,就不会特意插手,而是躲在阴影处旁观数马被他们殴打了。
那么,真的是过来救自己的吗?救过去残酷背叛自己后逃跑的男人?
「……不是、的。是、筱沢、推了债务、给我」
是成功后的优越感也好,哀怜也好。谁都可以请救救自己。数马忍受着疼痛结结巴巴地诉说,以视线示意手下手中的字据。
「可以让我拜见一下吗?」
被雪也这么一询问,手下困惑地回头看向中山。中山一脸不爽地沉吟了下,最终还是放弃地点头答应了。
看了一遍递过来的字据,雪也明确地断言道。
「没法理清事情详细呢。我的朋友无需对你们负任何法律义务。尽快释放他,今后请别再找他麻烦」
「……你说什么?」
「根据书面内容,筱沢在驾车途中误撞了你们停放的车辆,导致了全损。也就是说,他对你们负有因不法行为所造成的损害赔偿债务。那个债务转移到了我朋友身上,自己则免责。即是所谓的免责性债务转移」
雪也在这里暂时闭口,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话所带来的效果,一一看向中山他们。数马所认识的中山本应会愤恨地骂他歪理一堆的,但却连同手下们都沉默不语了。
不对,是作为被断罪的一方而看恍神了。对着口若悬河的雪也。对着、红色的嘴唇。
「可是,要想免责性债务转移有效,必须要接受人和债务者、债权者三方……这种场合下,是我的朋友和筱沢、然后是你们之间交换债务转移契约书。然而,书面上只看到筱沢和你们的协定而已。因此,筱沢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的朋友没有任何瓜葛,当然、也不存在法律义务」
「混蛋……」
中山终于回过神来,但也只是低声怒喝而已。中山也知道雪也所说的全都是事实吧。
「如果你还是要继续下去的话,我就会采取必要措施,怎么样?」
「切……、喂、走了,你们几个!」
看到雪也拿出手机打算拨打电话,中山恼怒地咋舌,带着手下们离开了。
数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数马也跟警察商谈了很多次。在中山他们追到公司的时候,受惊的同事报了警,警察赶到时引发了骚动。但是警察以不介入民事为由不了了之,即使控诉手下们的骚扰,也只是说会加强巡逻而已。
早知道有律师介入他们就会简单退散的话,最初就该跟律师商量了。不过,律师也是人。如果是跟hēi • shè • huì有关,自己也有可能成为暴力集团的目标,不认为会有律师明知这一点还会接受委托。更何况数马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积蓄,就连现在的报酬都付不起。
因为是雪也,应该能救下数马的吧。
「唔……」
「……数马!」
从倒剪双手中被解放,勉强能靠力气站着,但也已经到极限了。雪也稳稳地接住了即将倒下的数马。
从紧密相贴的身体中飘荡出来的几缕香味明明不曾变过,包覆在西装下的肉体却比外观更强壮,身高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原本白皙光滑的手变得骨节分明。大概是饱尝艰辛的手。大塚所说的雪也华丽的经历,肯定是靠坚持不懈的努力而来的。
跟到了这个岁数还没付出努力和受过苦的自己相差太远,依靠被自己背叛的人的慈悲实在是太丢脸,自我厌恶感汩汩上升。被中山手下狠踢的痛感一下子就回来了。恶寒之所以会那么严重,也许是因为发烧了。
「可能很辛苦,但再稍微忍耐一下、数马。马上就带你去医院」
雪也现在也扶着快要倒下的数马,慢慢地迈步走着。数马的衣服沾满了血和呕吐物,雪也却毫不在意。
幸运的是,一走到大马路就招到了计程车。计程车司机被数马的惨状吓了一跳,不过由于雪也笑着递给了他几张万元钞票,也就默默地把他们送往附近的医院。
「……为什么、要救、我这种人……?」
下了计程车,问出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疑问,雪也则抚慰地摸着数马的背部回答道。
「我说过的吧?……因为,数马是我重要的朋友」
嗫语声太过温柔,数马最终没有问出来。
——你不恨我吗?
第2章
以前开始就经常被这么说。你是天生的赢家。
数马本身也是这么想的。父亲经营着大公司,从没缺过钱,还具有得天独厚的容貌。不需要多加努力成绩也能位于上游,运动神经强。从中学开始打网球就一直是正式球员。
即使如此也未被同性嫉妒,往往是同学们的中心,被友人们包围。也因此,就算父母关系冷却后彼此都长居在爱人的身边,没有家庭团圆,这些全都不足为道了。
有了初体验后就从没缺过女人。只要是数马稍微觉得不错的女孩子都会主动靠过来,等回过神来就发现睡在同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