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郎中是承平伯惯常供养的。
并非什么生面孔。
更何况又是许氏的事,沈太夫人没开口,众人也不敢私自的便就躲了出骈。
郎中花白着胡子,也有五六十岁了,进来先给沈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好。”
沈太夫人叹说:
“好什么好?见着你了,哪儿还有好事?”
郎中笑说:
“瞧太夫人说话底气足,声音也亮,身体硬朗,就是好事。”
沈太夫人指了指窗下,说:
“去给那位祖宗看吧,若是死了,可就是我这个恶婆婆给磋磨的,我这老婆子,可就要去官府伏罪了。”
郎中给许氏把脉。
许氏心下愤恨,脉相有些浮数。
魏远安急切地问:
“她怎么样?只怎么喊也不醒。”
郎中面上有些尴尬,说:
“按理说,晕厥之人,脉象微弱,可大夫人的脉浮数有力,不似晕厥之相。老朽学艺不精,要不大老爷另请高明吧。”
魏远安这
那郎中让小僮收拾诊包。
沈太夫人着人送郎中出去,一面吩咐:
“拿了伯爷的帖子,去太医院,寻两个老太医来。今儿我老婆子倒要瞅一瞅,浮数有力的晕厥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
许氏再不起来,却也不行了。
她恨沈太夫人,也恨那郎中不给她留面子。
万般无奈之下,许氏只得睁开眼睛,起身跪到地上说:
“太夫人,媳妇知错了。太夫人就饶了媳妇这一回吧。”
魏远安一见,怒得上去就踢了许氏一脚,说:
“你现在倒是胆子大了,竟然还敢装晕骗人了?你疯了不成?”
许氏心下冰冷,明明是两个人说好的,现在败露了,不说为她求情,竟然还踢她。
这就是她的好丈夫。
沈太夫人看了眼魏远安,淡淡地说:
“倒是比伯爷有出息,会打媳妇了。”
魏远安也跪到了地上:
“太夫人息怒,儿子回去,定当好好说她。”
二夫人、四夫人、五夫人也只得跟着跪了下去。
而长辈们都跪下,魏芳凝也只得陪跪。
沈太夫人不耐烦地说:
“好了,都起来说话吧。”
众人起身。
正这工夫,宁妈拿着一个本子进来,递给魏芳凝说:
“大姑娘,这是大夫人院子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所有口供。里面有件极有意思的事,大姑娘仔细看了,就知道了。”
许氏晃了晃身,一股子不好的感觉,紧紧抓住她的心。
魏远安横了许氏一眼。
此时就是再晕倒,别人也只当许氏是装的。
魏芳凝看了眼许氏和魏远安,伸手将册子接到手里,一页一页的看。
而越看,魏芳凝面上的笑,就越发的深不可测。
魏远安和着许氏心下如滚油。
却是半分办法也想不出来。
魏芳凝看完,又深瞅了许氏和魏远安一眼,然后将那册子,交给了沈太夫人:
“祖母也瞅瞅吧,只别生气就好。现在孙女儿总算知道,孙女儿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沈太夫人拿过册子看了看,然后兜头照着魏远安和许氏砸了过去:
“你们给我看看,哪儿要是错了,我着人重新审。宁妈,去把伯爷喊来。今儿咱们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氏重又跪到了地上,也不敢喊冤,只是连声求饶。
其她几位夫人也要跟着跪。
沈太夫人眼睛一横,说:
“你们要是想为她求情,就看一看,她干了什么。”
几位夫人便就不再出声。
垂着眼皮子,装看不见。
魏远安拿起册子看时,就见上面都是他院中丫头婆子的供词。
然后许氏派人监视三房、监视魏芳凝,竟然被说了出来。
还有相互的印证。
魏远安跪到地上说:
“太夫人、太夫人,儿子媳妇虽然无状,但也绝不能干出这种事,这肯定是陷害,是陷害。”
沈太夫人冷笑,说:
“派去问的人,全是十二殿的。按着大老爷的意思,是我这老婆子容不下你们,拿这种事来陷害你们,将你们赶走?”
魏远安词穷,只得磕头认错:
“是儿子无能,没管好她,求太夫人开恩,儿子回去,定当好好管束她们,这种事,再不会出现。求太夫人给儿子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这时候,去请承平伯的丫头进来,给太夫人行礼,说:
“伯爷说有事,就不过来了。伯爷让奴婢给太夫人带句话,说子女媳妇,都是太夫人的子女媳妇,有个对不对的,随太夫人打骂,不用事事都告诉伯爷。”
蓬莱仙境里的承平伯,也知道没大事,沈太夫人不会派人来喊他。
因此上,打发了来人之后,他的心仍是不大放心。
于是,又让人将魏总管喊来,说:
“你拿了我的帖子去见逸亲王,就说太夫人身体不适,让魏侧妃家来一趟。”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承平伯大抵也能猜着,定是大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而十二殿里,瞅着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的魏远安,魏芳凝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虽然说庶子继承爵位,是要皇上下旨特许。
但也不是绝对不没可能的。
魏侧妃的身份,逸亲王的野心,或许都给了魏远安希望。
许氏可以派人在内院监视三房,魏远安在外面,就不能有所动做?
魏芳凝凑到了沈太夫人跟前,在沈太夫人耳边,低声将自己的怀疑说了。
上辈子魏远安一直安安份份的,其根本原因,便就是她成了太子妃。
所以大房一直不敢行动。
看来,她们还是太以己度人了。
总不能将人想得太坏。
其实坏人,坏得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只不过,这中间出了岔子。
他们绝不会想到,他们平日里对三房的不满,影响了魏云馨。
再加上魏云微的煽风点火,让魏云馨对她出手。
导致了打草惊蛇。
而她的重生,又使得事情出了变故。
魏芳凝觉得有趣。
原来曾经有这么坏的人,蹲在她的身边。
她上辈子活到快三十,居然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