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卧室里的遮光窗帘厚重,屋内昏昏暗暗的,只有窗帘的缝隙透出一点光亮。
池年眨了眨眼睛,盯着那道光线一动没动,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因为紧绷的缘故,有些酸了。
昨晚的画面不受控地钻入脑海。
最初她心里仍是有些怕的,紧紧抓着祁深松垮垮的衬衣,紧张地靠在他的怀里。
祁深便像上次那样,用手指与唇齿帮着她一点点地放松,直到最后在他的指尖上释放。
他明明已经起了一层汗,却依旧隐忍着抱住她,直到她忘记了紧张与害怕,逐渐沉溺在满卧室的旖旎之中。
那画面太少儿不宜,池年脸颊一阵燥热,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平静下来,准备摸到床头的闹钟看一下时间。
只是她才探出手,卧室门被人推开,祁深走了进来。
池年的手“嗖”的一声收了回去。
祁深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床边:“醒了?”说着俯身将她脸畔凌乱的长发拂至一旁。
池年抓着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红透的耳朵和有些红肿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现在几点了?”
问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池年一怔,想到昨晚,咳嗽一声,掩盖住不自在。
祁深的眼里透着丝笑意:“十一点多了。”
池年震惊地睁大眼睛:“这么晚了?”
祁深扶起她,端过温水凑到她唇边,看着她喝了几口才说:“昨晚休息得晚,晚起很正常。”
池年扁扁嘴瞪了他一眼:“谁让你……那么晚……”
说到后来,她的嗓子又哑了下去,她移开目光,再不看他。
祁深看着她半露肩头上的痕迹,目光微沉,而后移开目光轻笑了下:“我熬了海鲜粥,煮了水饺,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池年想到昨晚被祁深抱去浴室,还累到他帮自己洗澡,以至于在氤氲的雾气里又被他“欺负”哭的画面,脸颊更热了:“洗澡,”说着忙又补充了句,“我自己去。”
祁深看着她鲜红欲滴的耳垂,这一次再没多说什么,轻揉了下她的头发:“有事叫我。”
池年囫囵地点点头,休息到十一点多,疲惫减轻了许多,洗完澡更是轻松不少,只是眼眶依旧酸酸热热的,有些红肿。
祁深已经准备好了午餐,看见脸颊带着潮红,头发微湿的女孩时目光微顿,继而平静地走上前牵着她的手到餐桌旁。
“我自己可以。”池年微窘,总感觉祁深像是在照顾小朋友,可在突然坐下时,硬邦邦的座椅惹得她微酸的腰背一痛。
池年忍不住捂了捂脸。
祁深淡淡地笑了下,拿起沙发靠枕垫在她后背:“喂你?”
“不用不用。”池年飞快地低头吃午餐。
经过昨晚的“劳累”,池年的胃里本来就空荡荡的,喝完粥吃完水饺才舒服了很多。
午餐后,池年便懒洋洋地靠着沙发,祁深从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崭新的毛巾和冰块,坐在池年身边。
池年不解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干嘛?”
“眼眶不难受?”祁深反问。
池年眨了下有些酸胀的眼睛,老老实实地应:“有点。”
祁深拍了拍膝盖:“过来。”
池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而后眯着眼睛笑吟吟地躺在他的膝盖上。
祁深用毛巾裹着冰块,在她的眼眶上轻轻地冷敷着。
池年闭着眼睛,感受着眼眶的暖意,只感觉那股酸胀的感觉淡了许多,说不出的舒服。
直到冰块消融,染湿了毛巾,祁深才将毛巾扔到一旁,以手指轻柔按摩着眼部四周。
池年的睫毛颤抖了下,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的男人。
祁深也在看着她,手上按摩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慢了下来。
好像经历了昨晚,二人之间那些不可言说的默契被捅破了一样,他俯身,二人便吻在了一起。
直到窗外隐隐传来孩子的欢笑声,二人才呼吸急促地分开。
祁深伸手轻轻摩挲了下池年的唇角,嗓音微哑:“下午想做什么?”
池年眨眨眼,故意说:“你。”
祁深目光一沉,将她抵入柔软的沙发间:“在沙发?”
池年叶公好龙的性子又钻了出来,见祁深动真格的忙举手投降,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去散步吧?”
祁深俯身看着她:“嗯?”
池年红着脸看着他:“听说,比亲吻和上.床更浪漫的,是散步。”这是她以前在一个社交平台上看见的,当时便想,等她拿下祁深,一定要试试。
祁深仍撑在她身上,安静地望着她,许久垂首吻了下她的唇角,松开了她,顺势将她抱了起来:“从哪儿看的这些?”
“人家小情侣都这么说啊。”池年理直气壮。
祁深无奈地看了眼窗外,这次倒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
“干嘛?”
祁深:“去散步。”
半小时后。
池年真的和祁深出来便后悔了,春节的街道上,人少得可怜,地上积了一层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
而且好冷,冷得她指尖冰凉,微酸的腰身也根本走不快,可散步是自己提出来的,她又不能这么快反悔。
最终,是祁深强硬地将她背回来的。
池年趴在祁深的背上,默默想着,浪漫果然是需要代价的。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窝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着零食看电视吧。
这个春节比起往年要早一些,天气也更冷一些。
初一到初五,有三天都有飘雪。
池年和祁深二人便窝在这间小小的两居室里,或是一起包水饺,或是蒸年糕,或是涮火锅……
吃完晚饭,隔着氤氲的雾气,池年便坐在沙发上,靠在祁深的怀里一起看电影。
是一部法国电影。
暧昧的镜头语言,暖色调的画面,男女主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吻在了一起……
池年没能看完那部电影。
但这晚,倒是真应了祁深的那句话。
“在沙发。”
初五这天,是池父池母回来的日子。
池年心中有些激动,早早地便起床了,令她意外的是,祁深比她起得更早,站在窗前,少见的不安。
池年其实并不太担心的,池母已经见过祁深了,池父……从他再婚后,二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每一次见面,池父对她都很愧疚,她喜欢的,池父从来不会拒绝。
这一天也果然像池年预料的那样。
池母见到祁深并不意外,她说,从那天她接到年年的电话后,便猜到应该是要见她的男朋友了。
池父事无巨细地问了祁深许多个问题,祁深回答得格外认真。
这一天,是池父和池母分别多年后,第一次和睦地聚在一起。
这个春节,池年很高兴,非常高兴。
……
春节假期过后,创思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忙碌,池年也回了线条。
春节前池年曾经接下了一个为知名的时尚杂志拍摄封面的工作,如今也开始进入了准备阶段。
与此同时,年前为福利院的老人们拍摄的照片,工作室那边也已经制作完成。
只是可惜工作室告诉她照片制作完成时,她正在摄影棚里准备拍摄的相关事宜,没能亲自去福利院将照片送去。
工作人员将照片送去后,带给池年一个好消息:那个曾经前来拍摄遗照的孩子,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表示愿意承担这个孩子手术的全部费用,且有一定的治愈的可能,虽然概率不大,但总归是一个希望。
不仅如此,福利院更是在好心企业地出资下,翻新了住宿环境和娱乐环境,目前新增地医疗室也正在修建中。
池年很为福利院高兴,好像之前积压在心头的那一丝阴霾也逐渐消散。
接下去几天,池年全身心地投入到杂志封面的拍摄中。
每次回到半湾公寓,总会在楼下看见那一抹等在门口的颀长身影,有时安静地站在那里,有时坐在车内看着文件,直到她走近,他便安静地牵着她的手一起上楼。
池年也对祁深提起过,这里距离创思远,他平时可以住在雅束公馆那边,免得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祁深却只轻描淡写地表示:“又找了一个司机。”
池年无奈。
“而且,”祁深继续说,“听说喻泽快回来了吧?”
喻泽是她的偶像,仅是想到都让他觉得不安。
池年:“……”
从此她再没提过要他搬回雅束公馆这件事。
这天,池年照旧在摄影棚拍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拍摄完一组片子已经下午了,池年到显示器前察看照片,一切无误便去调试灯光,却在此时,一台灯光冒了下火花,摇晃了两下突然便掉落下来。
“池年!”一旁的林涵在低呼她的名字。
池年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处,随后才感觉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掉下来的灯光砸到了。
所幸自己站的位子略偏,不过蹭着额角擦过,流出几滴血而已。
“没事。”池年对赶来的林涵和同事们笑了下,蹭了下眉上流出的血迹。
可林涵还是被她额头的血吓到了,和摄影棚的人说了一声,便拉着她去了附近的医院。
事实上,医院的检查和池年心中的猜想一样,只是简单的擦伤,处理一样就没事了,按时上药连疤都不会留。
林涵总算放心下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病房门被人推开,祁深站在门口,脸色微白,眼中是少见的慌乱。
池年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
林涵识趣地走了出去。
祁深走到她的病床前,看着女孩额头的白色纱布,氤出了些许血迹,好一会儿才伸手轻碰了下她的脸颊,确认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给你去电没有人接,就给摄影棚打了。”祁深收回手轻轻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摄影棚的人说,她被灯光砸了,目前正在医院。
听完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告诉他应该理智,可牵扯到池年,却似乎怎么也难以平静。
随后才反应过来,一路驾车朝这里迅速驶来。
池年点点头:“手机好像静音了,没有听见……”
她的声音逐渐停下。
祁深轻柔地抱住了她,下颌小心地放在她的肩窝,声音带着丝叹息和庆幸:“没事就好。”
池年感受着男人胸腔里急速跳动的心脏,莫名地想起曾经祁深出车祸时,她也是这样慌慌张张地赶到医院的。
可那时他却忘了她……
池年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在心里轻哼一声,推了下他,没能推开。
她默了默,靠在祁深的怀里小声说:“祁总,我没事,你能放开我了吗?”
祁深拥着她的手一僵,终于松开了她,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叫我什么?”
池年眨了眨眼,无辜地说:“祁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