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镇位于开皇王朝和大玄王朝交界之处,虽说以镇而局,但实则规模比一般主城还要大上许多。
在此地长期居住的凡俗之人都知晓一句谚语,黑夜将至,闭门闭户,谨言慎行。
尽管此城颇大,历史悠远到不可追溯,但论起热闹繁华却是远不及一般的主城、大城。
入此城后大抵会见到这样一般景象,漫散的斜阳洒在古老的枝桠上,宽广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立着些零星的人,均是无甚朝气。
这里的阳光无论是正午时分亦或是夕日西下的酉时,始终都给人一种昏黄之感,彷如暮色将至。
一位蓄着美髯的中年儒生走在前面,始终离他身后半步丝毫不逾矩的是一名白发中年人,他们来到酆镇后便去了此地唯一的门派,天鬼门。
两人都被天鬼门作为上宾一般的招待,即便是鲜少露面的天鬼门主都亲自接待,言谈之间显得颇为熟络。
中年儒生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几分书卷气息流露,而白发中年男子一直都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两人身上都散发出了开灵境的波动。
只不过相对白发中年男子,蓄着美髯的中年儒生气息更加内敛深沉。
“你想要引动黄泉之息?不行,即便你有充裕理由,此事也得从长计议。”天鬼门主带着红色鬼头面具,悬发如瀑,声音很有磁性。
厉云崖端坐客位,品了一口清香茗茶,语气和缓说道:“若是我再以此宝相赠呢?”
他掌心朝上,一阵微光粼粼波动,不多时掌中就多出了一件物事。
是一件带着昏黄光晕的琥珀明珠。
天鬼门主一件此物,瞳孔微微一缩。
上品辅助法宝,琥珀青璃。
这可是主修鬼系功法的修士都梦寐以求之物。
“琥珀青璃若是黄泉系、鬼系、冥系之人能够长期携带,对于自身此类灵纹可是有诸多裨益的,不仅如此,关键在战斗之中能够瞬间增幅此等属性之力,足矣将原本势均力敌的对决变成一面碾压,从而一举奠定胜局。”
厉云崖抚须说道,神情间满是循循善诱之色。
天鬼门主乃叹道:“此地之所以无宗门觊觎,天鬼门得以安生,甚至一家独大。归其原因还是由于因果格太重,琥珀琉璃虽是我梦寐以求之物,但为了它而破坏因果命数,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属不智。”
“若是此举不至于破坏因果命数,那么林门主可愿意,哪怕耗费不菲代价来打开幽泉之门?”厉云崖放下茶盏,正色说道。
“厉兄莫要说笑,若是真有如此可行之法,本座又岂会在这里无所事事这么多年。”天鬼门主微微摇头,显然是不信厉云崖所说之言。
厉云崖起身,一股黄泉之息波动开来,瞬息之间充溢了整个偏厅。
“你……竟然有双重身份!”天鬼门主细细打量起厉云崖来。
“说起来,我两也算是同出一门,理应同气连枝才是。”厉云崖话语如和熙春风。
“与厉兄相识百余年之久,竟然一直都没有觉察出任何端倪。”
天鬼门主叹道:“自从冥簧音破损之后,一直就与上宗断了联系,我天鬼门犹如无根浮萍,在此地经年累月无所事事下来,门中弟子虽说徒增不少,但真能纳入核心开诚布公的却是寥寥。”
“这也无怪于你,上宗终是无法撼动那道壁垒。”厉云崖神色间透着疲惫,转瞬又被坚定取代:“若是能打开幽泉之门,定然可以多出一丝机会来。时局将乱,正好是我黄泉冥宗再度崛起,回返无极大陆之时。”
天鬼门主神色依旧犹豫,低声说道:“厉兄,你可知一旦因果命数彻底崩坏,其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不仅是一代人,很有可能至此之后酆镇地界的所有生灵因为失去了镇界瓷的庇佑,命格缺失后沦为非人非冥的异类,不在容于这天地间。
厉云崖眼中有微茫闪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多少年了,他们可还记得自己的宿命?”
天鬼门主沉默,一言不发。
厉云崖接着开口说道:“即是黄泉冥宗后裔,就应当为了我宗的未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即便是沦为非人非冥的异类,亦是他们该义无反顾去做的。”
“林之尤,你心中其实是明白的。”
天鬼门主林之尤已经在此地蛰伏了数百年之久,与厉云崖不同的是,他逐渐的习惯和适应了无极大陆的生活。
或许与心性有关,原本就是安于一隅,与世无争的他,此刻的内心绝然是有些矛盾的。
一边是宗门大义,冥宗的不甘和屈辱在经年累月之下并没有消弭殆尽,而是渗透到了骨血之中。
这些已经化为了他们沉珂良久的烙印,几近无可磨灭。
“哎!”林之尤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和不忍。
“我只有一个请求。”他沉默良久后开口。
“说吧!”厉云崖淡淡开口道。
“我有一个女儿,是在数十年前和一个人类女子所生。若是幽泉之门开启之时,可否保全她的性命和气运。”
厉云崖神色黯然下来,沉声开口道:“我宗是有一个秘法,可以让你们的气运相连,命数相通。不过……”
“你可知晓,此法一出,你与她就是同生同死之局,无论她受到任何伤害,你亦会平摊各半,反之亦然。若是她有一天不幸陨落,你也是道消身死之局。而且此法是在你们彼此间都愿意的前提下才能施展,故而一旦施展开来,想要解除恐怕难如登天。”
“你可是我宗不可多得的人才,她虽然是你女儿,但是无论如何方面都无法与你相提并论,切勿意气用事。”
“未必,幽儿的资质命数都不亚于我,要是好好培养,假以时日的成就未必就会在我之下。”天鬼门主林之尤肃然说道。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见一见你的女儿。我略通望气之术,倒是可以觉察出一二来。”厉云崖露出笑意,语气又和缓下来。
林之尤内心实则不太喜厉云崖,此人明面上话语是对林无幽的资质感兴趣,实则根本就是存了试探之心,想以此界定自己话语间的真假。
要是林无幽的资质真是稀疏平常,那恐怕厉云崖又会多出别的说辞,未必就会心甘情愿的用秘法来将他们两父女的命数相连。
“好吧!既然厉兄如此器重小女,那么好这就让幽儿来见一见你。”
大约一炷香过后,一名身穿黑纱的美丽女子进入了厉云崖和南生的视线内,正是天鬼门主林之尤的独生女儿。
“无幽见过二位世伯。”林无幽声音有一点点嘶哑,但却带着磁性,配上她玲珑美丽的脸庞,有种别具一格的韵味。
“林兄的爱女可真是倾国倾城,堪称绝色。”厉云崖赞许了一声,便用望气之术细细观察气林无幽来。
“小女平凡姿色,哪配的上倾国倾城四字,厉兄真是谬赞了。”林之尤哈哈一笑道。
南生亦是在后头不动声色,他隐隐感觉到林之尤所言非虚,这个叫做林无幽的女子却是是与众不同,资质上佳。
“咦?”厉云崖眼中的光华一闪而逝,竟是露出了颇为惊诧的神色。
“小友可曾得到过什么机缘?”厉云崖沉吟说道。
“嗯?世伯为何要这样问?”林无幽露出疑惑之色。
“你的体质,有些特异,但我无法确定是先天便有还是后天历经机缘后形成的。”厉云崖直言说道。
“我的体质?”林无幽眼眸闪烁,询问道:“请问世伯,我的体质有什么特异之处?”
厉云崖抚须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小友的体质应当是极其罕见的寂萼之体。”
“只不过这寂萼之体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差别极大,不知道小友的体质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林无幽摇头道:“在遇到前辈之前,无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特异体质。”
“哦!”厉云崖心神一动,见林无幽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下信了大半。
“这么说小友的寂萼之体竟是先天而成的!”他越看越觉得应是如此,望向林无幽的眼神如同像是在观察一个精雕玉琢的璞玉。
林无幽饶是见多识广,也被厉云崖这样有些热切的眼神瞧得浑身都不自在。
“厉兄,这先天寂萼之体本座似乎很早之前听过,只不过现在时隔太过久远,已经有些及不清晰了,还请你能够告知一二。”林之尤亦是有了些许兴趣,开口询问道。
“先天寂萼之体可是极其稀有的体质,要论珍惜程度,足以和寒月幽影体、厄难十桑体、影玉流云体、委翼伏魔体这些当世罕见的体质并驾齐驱。”
“先天寂萼之体修习煞力,无论积累多少都不会降低自身气运,也不会因此而出现产生幻觉
,影响心智等副作用,而且在学习黄泉类、煞类、影类、毒类等功法完全是事半功倍,可谓是精进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