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万……”夏远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马浩，却让马浩有种如坐针毯的感觉，上次他可只给出了1万的价格，而公司的标准起步就是2万，他原本以为吃定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谁知结果却是这样……
“是的！”张启文点点头，他是个聪明人，通过夏远的眼神以及下属慌乱的表现，跑业务出身的他自然而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此刻不是教训人的时候。
零几年初的国内不仅仅是互联网正值野蛮生长状态，音乐市场也很开发，盗版如火如荼，加上受到网络的冲击，网络上更低廉的盗版成本使得各大唱片公司几乎都拿不到什么利润。所以现在的市场均价1-2万一首歌，这个价位已经很高了。
现在唱片不好卖，从创作到制作，再到上市，除非是成名已久的顶级音乐人，其他几乎都不怎么挣钱，加上线下线上盗版，现在手机行业也加速了盗版行业的发展，一首歌曲只需要通过简单的下载，就能储存到手机，随时随地播放自如，唱片市场更加萎靡。
所以张启文的诚意很足的，但这显然不是夏远想要的。
“张总所说的应该是彩铃吧？”移动买歌曲，无非就是那么几点用处，夏远很容易就猜了出来。
“是的，不过目前市场前景还不太明朗。”张启文脸色平静，意思也很简单，提价方面别抱太大希望。
反倒是城府不深的马浩一脸惊讶，似乎没想到夏远居然知道彩铃这哥东西，这个消息目前可是只有业内资深人士才知道的。
夏远笑着摇头，“我倒觉得可行，毕竟国人对新兴事物总是抱有特殊的期待。”
“那这么说……”张启文这下倒有些惊讶夏远的想法了，看他笃定的样子似乎和自己一样很看好彩铃的未来一样。
张启文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也是他为何亲自来谈的目的。他不想待在榕城这样的西南内陆地区熬资历，现在移动彩铃正在测试阶段，而且首批测试地区都在沿海那边，可想而知，西南的经济地理方面有多差，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翻盘的机会，他想跳出西南这个落后的烂摊子。
面对新鲜事物，公司高层很保守，但张启文却觉得大有可为，在大家都不敢下河的时候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样才能引起公司高层的注意，准确地说他是想往体制内爬。
夏远答非所问，“歌曲我可以给你们，不仅这首歌我可以给你们，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们更多的歌曲。”
“是吗？”张启文从容不迫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但说无妨！”
夏远平静道：“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我的歌都可以免费授权给你们，”不等坐不住的马浩出声，又道：“不过，我觉得合同还是改成分成模式的好，总不能风险都让张总您承担吧……”后一句话看似很为对方考虑。
张启文彻底动容了，眼前这个高中生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给他一种极度自信的错觉，难道他真有这么看好彩铃？虽然这段时间移动公司陆续买下了上千首歌，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他谈成的，但大多数都是一次性买断合同。只有极个别才是签的分成协议，但那都是大咖歌手，并且人家都有保底的。
像夏远这种光棍的倒是独一个，更难得的是他一个高中生还能拎得清买断和授权的区别。
张启文这才感觉不虚此行，想了想道：“这个没问题，但具体细节可能还需要讨论一下，我得征求一下上面的意见。”事实上这点事他自己就能做决定的，他更为好奇的夏远为何要签授权模式，难道还指着歌曲去挣钱？
要知道目前的局面是：线下盗版光盘丛生，线上更是零成本盗版歌曲。从互联网进入大众视野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盗版之风的盛行，这种根本不需要多大代价的盗版模式让很多人不由自主就陷了进去。
再过段时间，农民工兄弟买了手机第一件事就是让店员给自己下载一大堆流行音乐存到手机里，这里的音乐全都来自于互联网上各种盗版音乐网站，像后世的几大音乐网站全都是盗版起家的。
就在今年，百度也正式推出了MP3搜索功能，而去年百度搜索才正式面向公众开发使用，可见盗版音乐所自带的流量热度。
数字音乐在互联网初期路途坎坷，而百度MP3搜索下载一气呵成，不仅为网民找歌指了条“捷径”，也为自己的搜索业务带来了庞大的用户群体。PMCAFF报告显示，彼时百度MP3日均下载单曲数量1000-1500万次，这也使得百度很快超越谷歌成为国人首选的搜索引擎。
百度之所以这么快占据优势，何尝没有盗版音乐的一份功劳，应该说那年代的网友都有功劳。
而从现在往后十年都是国内音乐市场的低迷期，盗版音乐的横行对唱片行业造成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据IFPT的数据先是，从2004年起，华国录制音乐市场无论是总价值还是世界排名都在一路狂跌，直到2011年才开始缓慢回升。
以百度为例，2005年前后，百度收到环球、索尼、华纳、百代等至少八家大型唱片公司的版权诉讼，这就说明了一切。更为讽刺的是这全都是国外的唱片公司。
资深音乐人宋柯一句“唱片已死”的哀叹，成为了当前唱片公司惨淡经营的最佳注脚。
所以张启文实在好奇夏远的想法，这才没有当场答复，而是借口说回去请示领导。
……
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张启文开着省城车牌的大众离去，夏远忽而想道：要不去互联网圈子逛逛？他可还记得前世自己作为联合创始人被踢出公司，除了高盛资本还有企鹅创投暗中发力来着。
好像现在小马还没找到盈利模式，还在为租不起服务器发愁吧？
自己似乎也该为以后的生活考虑考虑了吧……
要不就从音乐这个最不让人看好的地方开始吧？
夏远从不打无准备之战，自从上次马浩来过之后，他就上网查了查目前移动公司以及唱片市场情况，结果却是惨不忍睹。
夏远正琢磨着音乐市场的时候，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扇了一下脑瓜子，当时脸就沉了，等发现是老妈，转而只得讪讪一笑：“妈。”
“跟这儿杵着做什么？吹风啊？”刘春华说着还紧了紧领口，寒冬腊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