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班的学生都有良好的预习习惯，老师上课进度拉得快，其他班级还在三分之一进度时，他们已经上完一半课程了。
结余下来的时间，各科老师会根据教学目标进行题型深研，将某个知识点讲深讲透，目的就是攻克每门课的最后两道大题，确保拉开得分差距。
江之也的弱项是英语和生物，她对背诵类的知识点一向掌握得不牢固。于是决定每天在完成学科作业后，单独花一小时追加弱科的学习。
今天准备主攻生物选择题，她的目标不是改错题，而是把每一个错误选项改正确。这种“因科制宜”的做法，是短时间提分的关键。
下午的自习课她只做了一半，晚自习又有别的作业安排。于是决定放学留下来把今天的任务做完再走。
爸爸去了外地出差，要周末才回来。
他们虽然无法每天见面，通话也难。但一直都会互发消息，分享些有趣的事。爸爸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拍两张照片给她，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给她带礼物。
有时是奢侈品店，有时是文具店。这些东西在申城到处都是，就算没有，网络上也能买到。她意会到他的目的后，快速选了两个东西，不希望爸爸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今天甄茜那个组负责打扫卫生，倒完垃圾回来，发现江之也还在教室刷题。
“哟。今天这么努力。”
“你先走吧，我做完就走。”她还有两个问题没找到原始逻辑，两个都是关于DNA结构的，练习册答案比较笼统，她没怎么理解到。
甄茜不再打扰她，看了一眼题目，拿出自己的生物书翻了起来。教室里同学都走完了，只剩下沙沙的纸张摩擦声。
“你看看这个。”甄茜将已经标过记号的课本放在她眼下，“这一段、这一段还有这一段连起来看。”
江之也默读了两遍，点点头：“原来是适用场景的差异。”
甄茜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现在可以走了吧。”
“嗯，走吧。”
蔷薇爬在图书馆外的栏杆上，像一堵花墙。暖黄的灯光下零星走过几个学生，几声说笑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印证校园的空旷。
最后一班公交是11点，慢悠悠地走过去也来得及。
江之也问：“你这么晚回家，家里会担心吗？”毕竟甄茜是为了等她。
“不会的，家里没什么人。”
江之也注意到她的表情，没再说话。
这种感觉她也懂。
为了让大家安心考试，班委的选举延期到五一后举行。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只要一句不耽误考试，什么事都得让步。
小到家里人不看电视，大到父母离婚、亲人去世。
晚饭四人准备不去食堂，去吃学校外的过桥米线。包玉凝和江之也去趟厕所，王曼欣在教室里等甄茜，大家说好在一楼楼梯口汇合。
“你一个人吗？曼欣呢。”包玉凝问甄茜。
“她说约好了和陆屿白去吃饭，这会才想起。”甄茜似乎有些不满：“都现在了，就不该去了，最近他们见面够多了，见色忘友。”
江之也笑笑：“热恋中的情侣都这样，你忍忍吧。”
“但我觉得她最近好像不太高兴，他们会不会吵架了？”江之也没有证据，完全是主观的感觉。
“没有吧。”甄茜歪了歪头，王曼欣最近很少给她讲陆屿白的事，不过他们天天见面，估计是顾不上她。
“你觉得呢？”
包玉凝摆摆手：“我也没感觉。”
江之也和甄茜点了过桥米线，包玉凝点了小份的素米线。滚烫的锅子上桌，韭菜的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侵入味蕾。
甄茜问江之也：“你家里是有矿吗，每次还单独加份肉。”
“没矿。”她夹了几片到甄茜碗里：“就是养猪的。”
听到“养猪”二字，包玉凝的小肉手顿了顿，本来就不香的素米线更无味了。
甄茜：“别这么敏感，你离一只待宰的猪还差一个你呢。”说完又给包玉凝夹了一片牛肉：“高蛋白，吃了都长瘦肉。”
......
好像也没被安慰道。
吃完米线，三人一路聊着天步行回学校。甄茜眼尖，看见一个人：“那是陆屿白吗？旁边那个好像不是曼欣吧。”
江之也抬头时，两人已经走过了拐角，“可能已经吃完了？”
甄茜嘀咕了一句：“或许吧。”
走到2号篮球场时，甄茜看见林尽染，忽然拍了拍脑门：“被陆屿白那小子打了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两人齐声问：“什么？”
甄茜一脸严肃看向包玉凝：“你例假走了没。”
包玉凝点头：“前天走的。”
“不幸中的万幸。”甄茜说：“不至于要你同一时间应付两个战场。”
“刚刚我不是和陈哲去给物理老师送卷子吗？他告诉我文娱委员林尽染也报了名。”
包玉凝一听，小脸垮了下来：“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
正好林尽染和魏萌从她们身边走过，女孩扎着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经过时飘来一股清新的茉莉香。
包玉凝低头垂眼，看见自己被汗水濡湿的短发发尖，呲在脖颈上，闻到身上的汗味，更加自卑。
江之也看她一眼：“什么时候报的名啊。你不是说只有翠翠一个人报名吗。”
“所以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甄茜骂道：“和翠翠一前一后报的，关键那小子还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包玉凝还是丧着脸：“告诉你，你也阻止不了啊，总不能不让别人报名吧。”
甄茜憋了口气，走到教室门口才吐出两个字：“也是。”
回去时，王曼欣已经在座位上刷题了，见她们进来，头也没抬。江之也还是觉得她最近不开心，问了句：“曼欣吃饭了没？”
“吃过了。”王曼欣抬头，笑容有些勉强，她就打了住。
包玉凝像焉了气的皮球，瘫软在课桌上。
“诶诶诶，多大点事啊，喜欢就去争呗，进一中、进（11）班，哪件不比这个激烈，你不都过来了吗。”甄茜看不得她这副不战而溃的样子。
包玉凝向上缓缓吹了一口气，刘海掀了几根又落下：“你说的这些，人家也做到了。”
......
甄茜无语：“也是。”
江之也拿了张纸巾，贴在包玉凝额头上，帮她吸汗：“你不能这么想，你有你的优势啊，你不能用自己的长处去碰对方的短处，而且这是选班委又不是选妃。”
客观层面上，林尽染的形象确实更符合大众对文娱委员的认知，这一点没法忽视。
包玉凝掀了掀眼皮：“我的优势是？”
江之也斩钉截铁：“你唱歌肯定比她好听。”
包玉凝摇了摇头：“她小提琴十级，学过芭蕾，初中就是一中校舞蹈队的，校庆不是主持就是领舞，我拿什么争啊。”
“听你这么说，”甄茜点头感慨道：“她这配置应该是咱班的班花，咱年级的女神咯。”
.....
包玉凝头埋进手臂里，闷闷道：“不然呢，你以为的女神是谁？”
甄茜看了一眼江之也。
“别。”江之也连忙摆手：“我可不是。”
“确实。”甄茜认同，“你虽然长得比她好看，但更像校霸。”
......
她像校霸？
江之也把包玉凝的头支楞起来，看了看她的眼睛，还好，还没哭。
江之也安慰她：“你别打击她了，我觉得也不一定的。她是单人solo挺强的，但文娱委员也是班委，除了业务能力，也看集体贡献的，一个好球员未必是一个好队长。”她虽然和林尽染没打过交道，但也知道，对方是一个比较高冷的人。
包玉凝又叹了口气：“之也要不你替我去选吧，我不想去了，不想丢人。”
......
“我又不热情又五音不全的，当差额选举的资格都没有。”
甄茜笑出了声：“你倒是对自己定位挺准确。”
甄茜拍了拍包玉凝的脑袋：“别想了，自习吧。晚上要数学测验，数学可比不得其他，脑子里一团浆糊的话，是能考零分的。你要到时候真不想去，我去找陈哲，让他把你的报名划掉，这点人脉姐姐我还是有的。”
这不是一件现在能立刻想出对策的事，三人都决定先投入学习中。
江之也今天准备主攻英语完形填空，翻开书前又看了眼王曼欣的背影。刚刚讨论地这么激烈，她也没参与，看来是真有事啊。
第二天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三人倚靠在单双杠处闲聊。选班委这件事都埋在心里，但谁也没有捅破，不想劝人放弃，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江之也跟着包玉凝的目光，看着一群走过去的男生。
宋蔚拿着颗篮球左右手倒换，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鹤立鸡群的叶序走在他边上，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比阳光还要耀眼。
不过一分钟的路程，就有一个美女跑了过去。边退步边将手上的水递到叶序跟前。男孩没有停下步伐，也没有接水，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最后是旁边的宋蔚看不下去，拿了水大声说一句：“谢了啊。”这一句道谢，将女孩吓走，也拉回了江之也的神经。
“好想成为那样的人啊。”包玉凝感慨道。
“什么意思？”坐在双杠上的甄茜跳下来：“你要变性？要成为男人？”
江之也“噗嗤”一声，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笑得不行。
甄茜一本正经道：“别这样想，男人虽然是有优势，但在竞争文娱委员这件事上，估计还不如女人，”
包玉凝被噎住：”.....嗯。”有一种没法和高等生物对谈的感觉。
江之也：“走吧，快下课了。”
“序哥，要不要我给你把那美女叫回来？”宋蔚终于逮着他回头的瞬间，他都抓他一路了。
“谁？”
“还有谁，送饮料那个呗。”宋蔚晃了晃手上的瓶子：“真是有心啊，这汽水学校买不到的，肯定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叶序淡眼看他：“不是给你的吗。”
“我那是替你怜香惜玉好吗？人一直倒着走，我是怕她摔着，讹你怎么办。那你不就得结束单生生活，以身相许了吗。”
叶序瞥了他一眼，往楼梯口走去。
“不坐电梯啊。”宋蔚喊道。
“消耗消耗你的精力，免得你到处替人怜香惜玉。”
“说什么呢，”宋蔚追上来，“我哪能代劳到那个地步，我俩的关系我能给你带绿帽子吗。就算是想，我敢吗我？”
.......
他倒是想得挺远的。
叶序路过二楼和三楼平台时，眼睛往斜前方瞟了瞟，刚好可以看到单双杠的方向。
晚饭过后，还是没想出对策，大家又开始埋头刷题。天大的事，该学习还是得学习。
这就是（11）班的自控力。
“江之也同学。”陈哲路过她位置时，曲指轻轻扣了扣她桌面：“楼下有人找你。”
“谁啊？”甄茜快速转过来八卦。
“是个男生。”陈哲说：“他说他叫叶序。”
......
陈哲声音不大，说完就立刻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人，无一不石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