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夜色中,云初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般境地实在是太尴尬,嘉柔公主口中的负心汉正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这简直是有嘴也说不清。
但云初又私心觉得陈晟不是那样的人……
“本宫去找沈扶,被赶了出来,遇上了云娘子。”嘉柔道,“侯爷怎么来这了,莫不是宫里让你抓我回去?”嘉柔往后退了退,离陈晟远了几步。
沈扶……
云初蓦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嘉柔说的不是陈晟。
“哎,不对,你住在这!”嘉柔忽然斩钉截铁道。
她听宫里头的宫女说过,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你跟云娘子……”她欲言又止,眼神在云初和陈晟身上来回扫。
云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她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没等嘉柔说出什么来,陈晟语气沉沉的打断她,“程木,送公主回宫。”
嘉柔急了,往云初身后躲了躲,“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从宫里跑出来的!”
“再说,是云娘子收留我的,你无权赶我!”
最后嘉柔凭借装可怜成功留在了这处小院里。
夜里,嘉柔毫无半点公主架子地跟云初宿在一张榻上,兴致勃勃地拉着云初道:“我终于知道为啥他这些年不近女色了,这是一直惦记着云娘子呢吧。”
京城中貌美的女子不少,可嘉柔觉得这位云娘子的样貌更容易让人记在心里,样貌柔丽,性子也温和。
云初现在是彻底知晓陈晟跟公主不是那种关系了,但对嘉柔说的这句话不敢苟同。
毕竟他还藏着一支梅花簪,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的。
云初眼睫垂了垂,逼迫自己不要乱想。
……
翌日天气晴朗无风,云初带着圆圆去寺庙里上香。
嘉柔在跟着她去寺庙游逛和去找户部尚书之子沈扶之间选择了去找沈扶。
寺庙在城外的山上,云初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寺庙里求签的人很多,多是求姻缘的,云初绕过求签的地方进了大殿,带着圆圆虔诚的上香跪拜。
在寺庙用了斋饭后,云初本想抱着圆圆下山,圆圆伸手想去抓寺庙角落里的桂花。
左右时辰还早,云初也不急着下山,抱着圆圆站在低矮的桂花树下,任由圆圆伸手去抓桂花。
“都准备好了吗?”
转角里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低浅地传进了云初的耳朵里,云初没在意,见圆圆抓到桂花后便要走。
刚走没两步,忽然听到他们提到了陈晟的名字。
“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一个乡野来的野小子,如今也敢爬到老子头上来,杀了老子好几个人不说,还敢断了老子的财路,找死。”
“大人放心,天湘楼里有我们的人,到时候会在他的酒里下毒,让他当场死在庆功宴上。”
他们要杀害陈晟!
云初心里一个咯噔,寒毛都起来了,惊惧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云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想马上下山去他们口中的天湘楼找陈晟,又想往前一步,看看是谁要谋害陈晟。
她同圆圆嘘了一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缓慢的往前迈了一步。
熟料脚下忽然踩到了落叶,发出了一声脆响。
云初心跳戛然一停。
转角处被唤作大人的那人给另一个人递了个眼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初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心如鼓锤,四周空旷,没有一点藏身处,她屏着呼吸躲在树后。
脚步在身后停下,云初心跳剧烈地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只野猫忽然窜过,那人脚步一转,同转角处的等候的大人低声道:“是只野猫。”
云初背靠着大树,闻声泄了一口气,魂都软了。
她静静地等了片刻,等那两人走了,才敢蹲下身子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旋即抱着圆圆地快速的往山下跑。
心里祈祷陈晟千万别喝那杯酒。
下山比上山快,云初一刻也不敢停歇,一进城便直奔城门口等客的马车夫,匆忙把自己身上的银子塞给马车夫后上了马车。
“去天湘楼,要快!”云初急声道。
到了地方,云初一刻不停的下了马车,一楼都是散客,云初没看到陈晟的身影,又匆匆迈着步子上了二楼,二楼都是包厢,包厢地门都关着。
云初本以为程木会在门外候着,想着跟他说一声,四下搜寻了一圈,也没看到他。
云初焦心地打算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找,忽然听到一个包厢里传出了一道粗狂的声音,“幸亏侯爷揪出了那几个通敌卖国的狗杂粹,要不然运去边关的粮草早被敌人截了,我敬侯爷一杯!”
云初心里一紧,急急循着声音推开了包厢门。
觥筹交错的声音被打断,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云初看了过来。
云初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陈晟。
他穿着一身黑金长袍,面容轮廓棱角分明,坐在一群人中,气势出众卓绝。
云初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青瓷酒杯上,见酒杯里的酒还是满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还没喝。
包厢里有人对她闯进来的行为感到莫名,但看闯进来的这个小娘子长的清丽好看,一副着急忙慌的心急样,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瞧着很是怜弱,便没大声斥责,只道:“娘子走错地方了吧,还不快出去。”
云初顶着一众视线,大脑快速地想着说辞,好将陈晟叫出来,跟他说不要喝那杯酒。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陈晟率先开了口,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她跟前,声音低柔关切。
包间里的人听着他这熟稔的语气和堪称温情的态度,看向云初的目光都变了。
陈晟将云初带出了包厢,隔绝了那些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见她这般慌张着急,陈晟一出来便看向圆圆,温声问道:“可是圆圆又发烧了?”
云初摇了摇头,她想小声告诉他,却发觉他太高,没法凑到他耳边说话,便又朝他靠近了一步,踮起了脚尖。
男人察觉了她的意图,俯下了身子。
“酒里有毒,大人别喝。”云初简明道。
温热轻柔的气息扫过陈晟耳畔,陈晟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看向云初,小娘子似乎是急匆匆赶来的,发髻松散了几分,原本白皙的面颊红红的,鬓边有一层薄汗,平添了几分艳色。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回包厢道:“家中有事,本侯先走一步,改日再邀各位相聚。”
包厢里的人纷纷起哄,表示理解。
“抱着圆圆还跑这么急,路上可有摔着?”
云初摇了摇头,也有些后怕,可她太心急,只顾着跑了。
“我……很高兴。”
云初听见他没头没脑的说道,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不是很宽的楼梯上,陈晟停了步子,同她对视,狭长的眼眸里满是细碎的光,“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自信侯爷:她怕我死,她心里有我a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