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从不曾有过如此疯狂而大胆的尝试,她的手紧紧攥着身前男子的领口,惊愕之下竟然没有力气第一时间推开孟浪的李慎。
过了良久,李慎才松开怀中的女子,漫不经心用指腹抹去唇边一抹石榴红,含笑调戏:“嫂嫂,我阿兄可有这种手段?”
崔嫣面皮还没那样厚,面热了许久,才往前僵直地走,暗暗啐他:“哪里来的登徒子,平日里必然是个调戏良家女子的惯犯!”
她想起方才那个与李悯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稍感心虚,再去瞧那书摊周围,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并不见身影。
“真要叫你哥哥瞧见,少不得参你好几本!”
崔嫣被他轻佻戏弄,咬牙切齿,又不忍心过分责怪,破坏节日的氛围:“这样轻浮,哪里有大族公子的模样?”
“平日他参我的难道还少了,”李慎也注意到了李悯已经离去,唇边的笑止也止不住,握住了崔嫣的手,情人之间低语,“娘娘可不能每次都向着阿兄,臣会呷醋的。”
崔嫣叹气,她低声道:“你安分些,生怕旁人不晓得我今日与你同游。”
李慎想起十年前与崔嫣作为未婚男女出游的正是自己兄长,心下忍不住泛酸:“在夫人眼中我算得了什么,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侍卫,别说在家里,就是在外面,也耻于教人瞧见。”
崔嫣与他许久没见,才相会就瞧见他这般怨妇情状,无奈一笑:“良夜难得,少聒噪些才是。”
方才的举动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其中还不乏他的下属,崔嫣还没有那样的厚脸皮,让人取了原本嫌弃碍事的傩戏面具,与李慎一同戴上,尽力让自己淹没在人群中。
她已经没有享受热闹的兴致,与其牵了这样一个随时要与她举止亲密,教路人忍不住侧目的情郎,还不如给他寻些别的事情做。
不过或许是她想太多,按照她对李慎身体的熟悉,方才他竟然情不可抑地与自己当众亲昵,两人靠得又近,居然……没有感受到他任何反应?
紫苏随在太后身边,她也没想到小别胜新婚是这样的干柴烈火,李将军在家闭门思过许久,没看出来变得多谦卑柔顺,只有酿醋的功力见涨,偏偏太后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也能容忍。
崔嫣的私宅里,留守的侍婢早已经里里外外洒扫几回,只是这地方久未住人,没有人气暖着,到底有几分清冷萧瑟,花木也不繁盛。
侍女们准备了热水和比往常大上许多倍的浴桶,供太后与情郎戏水,不过崔嫣这方面相对而言还是保守的,只看了一眼,心领神会一笑,仍然赶了李慎到别处去。
紫玉为她按身,看着崔嫣面上放松的神色,低声道:“娘娘,不知明日什么时候动身?”
崔嫣虽然对她不似以往那般放心,但面上还好,不过一笑,打趣道:“那得看将军今夜的本事,明日不必唤我起身。”
若是宫中没有要紧事,她觉得在外待久些也没什么,紫玉躬身应是,笑道:“奴婢拿了宫中的香料来,最动人心,听闻前几朝天子也常用。”
崔嫣对于这种偶尔增进乐趣的东西并不反对,只是不喜欢那种服用五石散的疯狂,便教人拿来点上,面上微热,李慎正是年轻勇猛的时候,她也有些遭不住,何况还要用香。
侍女们服侍太后安寝,才教换了寝衣的李慎入内。
崔嫣半枕在榻边以手支额,举动间风情无限,看向他时虽然无言,手却微微掀开纱幔,似是邀请。
香炉里燃起与往日不同的香,随着那雾烟徐徐吐出,仿佛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加速。
崔嫣瞧他那副呆鹅样,实在忍俊不禁:“大庭广众之下比恶霸还不知廉耻,到了私下却又装这样纯情君子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李慎定了定心神,走近跪在她榻边,小心捧起她秀美纤细的足轻轻揉捏,他笑道:“嫂嫂不就是喜欢阿兄这样无欲无求的模样么?”
崔嫣要去踹他心窝,足踝被人捏住,非但动不了,那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挲她足底,还带来些异样的酥麻。
那莹润的足指微微蜷缩,她忍不住仰头低吟,享受这无言的撩拨。
李慎其实算不得无师自通的男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愣头青的意味。
连门路都找不到的青年,有一日居然不急色,非得弄得她满身的汗才心满意足,反而极有情致地撩拨她,罕见至极。
崔嫣暗自隐忍,她觉得李慎禁足这样久,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人清闲的时候总不能只是钻研这个罢?
只是这样不疾不徐的动作太久了就教人觉得有些煎熬,崔嫣慢启秋波,低声催促:“你这人……不肯教你来时急得什么似的,等到近了身又不着急。”
李慎的笑容微僵,然而这片刻的凝滞转瞬即逝,他垂眸道:“娘娘冷落我这些时日,臣心里还有些怨气。”
崔嫣就知道他是这样人,对上他赌气的清澈眼神,半开玩笑道:“哀家今夜落在你手中,任凭将军发落就是。”
李慎微微靠近,神情无辜,却有几分狡黠:“这可是娘娘说的,少顷臣便是以下犯上,娘娘也不许责罚臣。”
崔嫣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却默许了他的放肆。
紫玉本来等着太后羞恼起身,那香料一旦教人动情,得不到满足自然要恼怒,可是内里的声音却教她面色一滞。
紫苏习以为常,还有闲心喝一杯暖身的茶,见她和才入宫的小姑娘似的红耳朵,不免调侃:“不就是娘娘惊呼的声音大些,你又不是头一回伺候,至于这样大惊小怪么?”
太后出宫见情郎,难道是为了和人家花前月下,谈论诗词歌赋?
李慎又不是那位李尚书,都教娘娘拽入了内殿,照旧贞静自持,不为美色权势所动,像是李慎这样的,才算是正常。
紫玉笑了笑,挽尊道:“我这是冻出来的,谁还没见过场面?”
心下却叫苦,总不会是她画蛇添足,那个香真有回春的威力,服了药的男子居然还能与女子燕好?
内里声音到后半夜才歇,果然是小别胜新婚,第二日晨起,天才蒙蒙亮,李慎破天荒没有拥住太后补眠,反而起身换了衣裳练剑。
私宅的侍女们出于好奇或者怀春的心思,路过时不免偷觑一两眼这位教崔嫣垂青的男子。
他果然英俊爽朗,少年将军意气风发,身材魁梧健壮,是做情人的好料子。
只是这人舞剑时候出招却凌厉,仿佛有一个假想敌在与他对打,双方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李慎练到力尽,才勉强放下手中的剑,他面色阴沉,并无半点享受美人恩后的愉悦。
昨夜他向兄长示威时不是不得意,但是衔住娘娘口齿的时候,他便隐约觉得不妙。
——与崔嫣亲热时虽说心底快活,可身体竟然毫无反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等到了浴间,他尝试了几回,终于彻彻底底验证了那个恐怖的猜想。
他如今不过就是一个身体健全的阉人,根本算不得男子,便是天下最令人心折的绝色美人枕在他怀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算是一时能用别的法子糊弄过去,但是娘娘总不会一直满足于他的伶俐口齿,他也不能总用吃醋委屈这样的借口来假意惩处,日子久了,迟早会发现端倪。
他望向蛰伏已久的那处,心头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恨不得直接用手中的剑斩草除根,那一口气梗在心头,教他除了练武到精疲力尽,没有更好的办法。
……
崔嫣及至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思及昨夜温存疯狂,多少有几分被滋润过的羞赧,李慎不知道去哪学了这样一身本领,说是折磨她,却又教她飘飘然。
她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拿住,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昨夜她陷入深渊,瞧见他诡异的清明模样,浑身一颤,差点以为前段时日的疏远造就了一个变态。
崔嫣并不是重欲的女子,只是摸到枕边冰冷稍感不快,轻轻咳了一声,教紫苏进来奉茶,连着喝了几口才问:“李郎去哪里了?”
紫苏瞧见太后慵懒妩媚的风情,低了头道:“将军说府中有急事,便先归家去了。”
崔嫣不疑有他,往常李慎巴不得与她多温存片刻,想来李家中的人必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寻他,他才舍得在正月的清晨抛却温柔乡。
她头脑尚且有些混沌,记忆里她仿佛答应过要送给李慎什么东西,但是一时之间居然完全想不起来。
正月十六仍然是休沐的日子,李府家仆却觉得这个元夕过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家主本就不喜热闹嘈杂,不过按照往年的惯例祭祀祖先,应酬同僚后,却难得没有按时就寝,反而在书房中读书至天明。
而近来闹着要分府的小公子,与那位良宵一度,居然清晨就回府来。
李悯放下书卷,才欲用膳,便瞧见一位不速之客,神色阴沉地自外踏进来。
仿佛屋中人与他不是手足,而是仇人。
或许是他错觉,随之进来的,还有满身沾惹的风流香,玷污了一尘不染的书房。
他下意识蹙紧了眉,随即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从容,恬静道:“是有什么要紧事,清早便寻到这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李悯:你礼貌吗?
感谢在2023-01-09 11:11:43~2023-01-11 00:5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起太烦恼 40瓶;渊源 10瓶;AA、爱吃apple的苹果 5瓶;葱油饼、胡萝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