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旖旎一夜后,李悯再被侍奉崔嫣的宫人拦住,落在旁人眼中,就多少带些桃色了。
太后年轻貌美,难耐寂寞也是常事,李家又出过她的情郎,再出一个也不会教人觉得奇怪。
不过李悯对此事一向是讳莫如深,甚至在朝堂上还有与崔家作对的势头,实在不像是能当人情郎的模样。
传信的宫人悄悄让人把东西都抬到李悯的马车上去,崔嫣的赏赐不少,将车厢塞得满满当当,留给李悯的位置十分狭小,但她却有些忐忑。
“无功不受禄,太后娘娘怎么忽然想赏赐我?”李悯望见满车绫罗,天子近臣却常得太后赏赐,实在是一件奇怪事,“娘娘不是已经送了许多到府上,臣愧不敢受。”
他并不是在意赏赐多与少的人,但是那晚随意一瞥,给李慎的似乎还没有赏赐他的一半多。
从前他偶尔触及崔家利益,崔嫣也不管这些。
“前次所赠李将军的一百金是太后慰问将军病情的药金,这是娘娘单单赐给尚书的上元节礼,自然厚薄不同。”
那宫人面上带了得体的笑,但她不能保证接下来的话会不会教眼前人生气:“若是尚书方便的话,还请不要声张此事,教外人知晓,特别是李将军那边。”
她顿了顿,观察过李悯面上神情,见这位举止有礼的男子似乎并未生气,缓缓开口:“您应该不会觉得为难罢?”
李悯的眉宇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被风吹平,崔嫣既然不知那些物事非他所赠,何来这些金银?
她欲与李慎重修旧好,却又厚厚地赏赐他,是满不在乎,以为出手大方便可如世间男子一般坐拥双美,也未免太轻贱了他。
还是说她以李慎为正,却要与他暗中偷||情,寻那一份刺激?
“宫中所赐节礼一向由专人送至府中,已经足够丰厚,”李悯看向她,“若娘娘以为这些额外的赏赐不能公示于人,还劳烦姑娘带回。”
那宫人见李悯果然不悦,稍感为难,柔声央求道:“还请尚书不要为难婢子,娘娘听闻尚书与将军为着宿卫监的事情起了龃龉,心下一直责怪将军不知友爱手足,只是顾念着将军病体,才不忍心苛责,知道您是最宽宏大量的,是以备了份薄礼。”
她语意恳切,却见李悯似乎被她气笑:“娘娘希望我如何体谅他?”
会哭的孩子时常会被抱起,兄弟之间,更年轻的即便有些刁蛮也更受父母喜欢,李慎从小便比他更受宠爱也不是全无道理。
那宫人支支吾吾:“将军想要分府别居,入夏前想来新的府邸也会建好。”
李府的人丁不少,只是有几房都因为放了外任,不在京中,但回京后还都居住在府中。
“他年纪渐长,要出外居住也无可厚非,”李悯轻声一笑,那宫人却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太后当真是疼他。”
……
崔嫣的意思才传到李府,李慎的病便立刻好了大半,若不是这些时日皇帝有意推行新政,李悯几乎不在府中,否则必然能瞧见他如今的精神奕奕。
“公子的病才好,便要侍奉太后安寝,一滴精,十滴血,这事是最耗费精神的,您也不怕身体亏空。”
云白替李慎整理衣装时忍不住劝阻:“家主忙得这样,等您解了禁,养好身体,陛下必然盼着太后这边放家主回去,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你又没有过相恋的女子,哪里懂得?”
李慎却不耐烦,晚霞渐散,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赴元夕之约:“那小皇帝都长大成人,还管娘娘和我相好,要我说,何必从前那样顺着他,早该娶个崔家的皇后,好生管束皇帝。”
即便是兄长这样的人,才到长信宫不久也会与崔嫣传出风流韵事,他虽然自信兄长在讨好太后的方面远不及他,但是也不免生出些危机感。
大鱼大肉吃多了,一时也会想换些清粥小菜解腻,何况他这段时日完全被隔绝在外,兄弟之间长得相似,又是近水楼台,他可做不到完全放心。
“娘娘这些日子清闲,又为王氏的事情伤心,出宫与我潇洒几日散心,也是我尽做臣子的本分,”李慎只消想一想这几日加倍弥补回来的风流快活,便精神振奋,“什么病不病的,宫里那群庸医,就是风寒几日,教他们几副药灌下去,却越治越坏,还不如不听他们的话。”
之前的元夕夜,都是崔太后与皇帝一同观灯,与民同乐,但是皇帝亲政之后,今年出现在城楼上的人只有皇帝元朔。
节日的氛围快活,元朔身边的内侍却不敢有丝毫的轻松,太后改了在家时的贵女衣着,和情郎幽会私宅,陛下面上不显什么,心里必然恼得紧。
元朔笑着依照往年的流程,漫不经心地赐福饮酒,目光却牢牢追随着那远远的一点,几乎听不见舅父与他说话。
说来也奇怪,今日出游之人何止数万,但车水马龙,他仿佛有所感应,只能瞧得见那一抹难得娇俏的红。
王舟临疑惑,他的话都讲完了,元朔怎么一言不发:“陛下、陛下?”
元朔回神,笑道:“舅父方才说什么?”
崔嫣今日特地让宫人给她梳了一个未嫁妇人的发髻,结果李慎却不满意,满街繁华,游人如织,竟然当众揽住她腰身,抱怨道:“阿嫣,你这样太引人注目。”
“看中了怎么样,你难道还争不过旁人么,”崔嫣往常都是高居于巍峨城楼上,俯瞰民间的熙熙攘攘,重新融入这里,怀恋又新奇,悄悄拧他的手,“外头人这样多,你正经些。”
“怕什么,人人都顾着自己热闹,谁来管咱们,”宫里倒是安静,可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的私情,李慎满不在乎,附在她耳边,轻佻暧||昧,“不妨臣将娘娘拖到暗巷里去,好生伺候一番,也是别样刺激。”
他的鼻息喷洒在崔嫣耳后肌肤上,男子的侵||略意味带来旧日回忆,教崔嫣也酥了半身,但仍旧有些羞赧,向四周张望:“急什么……你以为我出宫时,真就只有这么二三仆人?”
李慎不满,还有许多委屈要诉:“娘娘冷淡我多少时日,还要我缓缓来么?”
崔嫣面热,呵斥道:“越说越不像话,满口的下流,是该让京兆尹抓你进去!”
侍卫们为了贵人们与民同乐的兴致,说不准就换成了什么身份,或许旁边书摊的伙计就是哪个禁军士兵,在瞧着太后与情郎当众亲热。
就算不是侍卫,她与李慎两人走在街上,确实也惹来不少目光。
她这样想着,不自觉就去打量周围摊铺,只是瞥见那个身影时忽然吓了一跳,只是稍有些模糊,认不真。
李慎顺着崔嫣的目光看去,不动声色挡在了她前面:“嫂嫂怎么这样胆小,兄长年少时也少不得掷果盈车的美谈,就是如今年纪略长,身边何曾有这般清净?”
崔嫣想起多年以前的出游,引来多少目光,但她与李悯这对真正同游的男女却没什么话可说,他这个人,这时候应该在府里读书才合常理。
她仰头去看李慎,正要说一两句玩笑话,腰间的手却蓦然加重了力气,她的唇齿被人强势衔住,当街被自己的臣下轻薄。
京城女子大胆而开放,看男子也不怯懦,若是对方独身,还有主动示好的可能,李悯本无出游的打算,然而今夜有人做东道主宴请,他略饮了两杯便告辞,散心时却在书摊遇见了宫中眼熟的侍卫。
周遭还有不少熟面孔,想想也知道,今夜皇帝与太后必然有一个微服出宫,或许就在这附近。
书摊的生意对比旁人稍显冷清,只是老板暗暗叫苦,他们也没想到元夕夜有人会来买书,而且客人还是如今还主管他们的李尚书,他对这些书的兴趣远大于同女郎把臂言欢,又是官大数级,不方便驱逐人。
为着这么个躲清闲的客人,书摊反而不那么清闲起来,一会儿便有好几个男女过来,但总觉得这书摊有些怪异,遭了些冷言冷语,就算是想多留片刻,也没往常李悯独自一人时遇见的那些女郎大胆。
李悯随意翻动,稍有几分不喜,这些侍卫并不诚心做买卖,书籍分得乱糟糟,男女秘戏图与话本夹在四书五经里。
然而才抬头,便瞧见略远些的地方,本该在宫中的太后略有些惊慌地扫视到他。
她的面颊酡红,是面对他时所没有的娇嗔妩媚,看向他时,情郎的手还在轻薄美人的腰。
李悯的面色一沉,旧爱的眼底下与旁人以目送情,这样的新奇刺激,崔嫣想必得意。
他无兴致再在这里探究一堆秽书里是否有沧海遗珠,才要放下,却瞧见原本专心轻薄美人的李慎也注意到了书摊。
李慎能重回崔嫣的身边,神情飞扬得意,看向他这个兄长时神情也快活放肆。
这样幼稚的炫耀在崔嫣派人到府上问候之后时常会有,他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远处的李慎仿佛挑衅一般,不及他转身离去,便迫不及待衔住了崔嫣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李悯眼中的崔嫣:梦想一妻一妾,两个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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