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翻着白眼球。吉姆用力撕扯塑料,他的手指在潮湿的塑料薄膜上滑动。“该死!趁他还活着,帮我一把。”他希望为时未晚。该死的交通。
警卫们弯下腰,一个负责给马克脱外套,另一个打开手铐。他们让马克侧躺着,这时水从他的鼻孔里溢出来。吉姆重重地击打他的后背,马克已经失去意识,轻轻地发出咳嗽声,紧接着,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吐出了更多的水。
吉姆单膝跪在地上,松了口气。泰勒开始呕吐,喘息,然后他的眼睛微微睁开。谢天谢地。吉姆站起来,顿时愤怒超过宽慰。他冲着比尔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比尔瞪着他。“我在审讯这个嫌疑人。看不出来吗?”
吉姆没有理睬他,而此时虚弱的泰勒正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吉姆命令警卫:“把他带到拘留室,给他做个检查。”
面对众人好奇的表情,吉姆大步走到桌前。这些该死的家伙怎么能坐在这儿袖手旁观呢?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查看泰勒的情况。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请大家原谅。我要和比尔商量一下。我会尽快告知大家事情的进展。”
小组中的医学专家——韦斯博士似乎要反驳吉姆,不过吉姆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异议吗,医生?”在众人之中,韦尔斯博士有责任确保马克免遭长久的伤害。然而,他坐在这儿,一脸茫然。
另外一个人站起来,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摇着头。“没有,不过在审讯开始之前,我想让您明白一些非同寻常的情况。”
吉姆双手倚在桌子上。“什么情况?”
“嫌疑人坚持认为自己能预知未来的事情,他提出要将这一切记录下来,放到信封里。”
韦斯博士指向正颤颤巍巍地站在墙角的马克。警卫铐着他,吉姆忍住没让他们给他松绑。他得遵守协议。马克渐渐恢复了,朝吉姆的方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比尔用胶条封上后,这封信就没有打开。我很好奇,我相信大家也一样。”另外两个小组成员在门口徘徊。
只听“嘶”一声,吉姆扭头看到比尔从墙上撕下一个信封。吉姆挺直了身体,伸出手。“我现在就打开。”
比尔的嘴紧紧闭合,成一条细线,不过他把信封给吉姆了。因为作为高级官员,吉姆占有权势。他知道有时比尔会因此耿耿于怀,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比尔如此生气。他决定不让吉姆遭受更多的难堪,于是对着韦斯博士点点头。“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实。我很快就会让您知道这封信是否跟审讯有关系。”他示意其他人离开。
吉姆本希望当着泰勒的面打开,不过那样会让警卫得知信的内容,而且,他感到这些信息应该保密。他冲马克点点头。“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向马克表示歉意。马克眼睛里的怒火消退了,他的肩膀垂下来。警卫把他带走了。
“喂,难道你不想打开吗?”比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下巴指指吉姆手中的信。“今晚这家伙才可真是要决一死战了。他告诉我赶紧把事情了结了。”
“把什么事情了结了?”
“我们计划的事情。他声称自己昨晚梦到这些事情了。”比尔双手扣在脑袋后边,咧嘴大笑。
吉姆脖子后边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他停顿了一下,撕开信封。“他说的?”
“对,不过他想写下来,不愿意告诉我们。我决定顺从他的心意。我觉得或许他会写下些有用的东西。”
“嗯!好吧,那我们就看看。”吉姆打开信纸,把它放平到桌子上。书写很潦草,不过很清楚,不影响阅读。泰勒准确地描绘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吉姆读完后,扔给比尔。“这些事情发生时,我大多不在这里,所以,不知道他说得正确与否。你怎么看?”
比尔叹息了一声,放下手臂,弯腰向前,开始读信。几秒钟后,他伸直脊背,抬起眼睛。他快速翻开信纸,眼睛在字里行间快速转动。读完后,他抬头看看吉姆。“天哪,真是出人意料。”比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下巴指指吉姆手中的信。“今晚这家伙才可真是要决一死战了。他告诉我赶紧把事情都了结了。”
姆拽出一把椅子,扑通坐下。“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是什么意思?”比尔有些困惑。“有趣是有趣,不过丝毫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吉姆眯起眼睛,向前倾斜着身体。“你怎么能那么说呢?要么他跟我们说的话是真的,要么就是组里的人设计的陷阱。”
比尔耸耸肩。“到底是谁会设计陷阱呢?”他站起来,一根手指指向吉姆。“你是在指责我安排这场……这场骗局吗?”比尔一只胳膊倚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大致指向泰勒的拘留室。“也许这家伙走运。他在这儿经历了多次审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但是,如果这次他企图借此逃脱,那这场骗局就不管用了。”
吉姆下巴发紧,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出于本性,他会暴跳如雷地站起来,与这家伙针锋相对。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两只脚搭在桌子上,身体向后倾斜,只让椅子的两条腿着地,他双臂交叉,直直地瞪着比尔,直到对方坐下来。
似乎吉姆并没有勃然大怒,他平静地说道:“当然,我觉得不是你设下的陷阱,但是当时屋里还有其他人。我们有必要保持警惕,避免招惹麻烦。”他把脚放到地上,站起来说:“但是,尽管这次没有审问出结果,但我的确怀疑泰勒的罪行。除非你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今天审讯发生的事情。”
比尔摇摇头。“没有了,只不过还是那些否认罪行的陈述。”
“泰勒既不是世界上最恶劣的家伙,也不是跟恐怖分子毫无干系。”泰勒可能是无辜地被卷入了“9·11”事件之后的政治迫害,而吉姆不想考虑这些可能的因素。确认敌寇要经过最高组织的批准。这不是吉姆该问的事情。
“无论如何这都不重要,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鬼知道,或许这家伙太强硬。或许他只是个傻子或者殉教者。”比尔站起来挥挥手。“另外,他同伙的坦白和他在阿富汗的行程都是要考虑的因素。”
“这就是废话,你知道,他的‘同伙’说出了一半的通讯簿名单。据我所知,那家伙是个小混混。一个顽固的恐怖分子。从情报信息看,他的坦白内容近乎为零。实际上,最后一份备忘录显示,他已经被放回了自己的国家。”
比尔吃惊地看了吉姆一眼。“哦,我猜我是错过了这段故事。”他倒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
吉姆点点头。“我会尽快查出事实,并转达给你。”
“不过当时泰勒还在阿富汗……”
“那又怎样?近些年,大批记者和摄影师聚集在阿富汗。我们要不要去他们中间打探些消息呢?”为什么他要为泰勒这家伙辩护呢?吉姆思想动摇了。他没有辩护,他只是提出质疑。
比尔叹息了一声,揉揉太阳穴。“我们还有其他的证据吗?电话呢?就这些了吗?”
“没错,我们手里的证据、警告袭击事件的电话,”吉姆开始用手指列举,“自从拘留马克后,他与基地组织成员的联系以及他的阿富汗之行,这些都未涉及到。我们仍在原点徘徊。”
“你觉得他是清白的。”比尔以陈述的口吻说。
吉姆一只手翻开信封,一边在桌子前踱步,一边轻敲信封。清白的?真的很难想象,更加令人难以接受。“我不知道,不过我对我们目前的状况忧虑重重。如果不能收集到更多的证据,那我们就只能做出重大抉择了。”
比尔摇摇头,说:“就算这家伙无罪,我们怎么能放他走呢?你知道,他会四处逃窜,并且告诉媒体。”
“有这种可能,不过不能成为我们监禁他的理由。更不能因此影响我们的决策。我们可不是那些专门限制持不同政见者自由的国家。如果他想表达自我,他有这种权力。”
“嗯……狗屁!”比尔把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抱头。过了一会,他垂下手臂。“保密协议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通过签定协议书来保守秘密?”这种想法使得吉姆的嘴里有一股苦涩。
“你有更好的建议?”比尔摊开手掌。“瞧,吉姆,我不太确定这家伙是不是清白的,不过,正如你所言,我们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我承认。所有小组也没有,因此,缺少证据的不只是我们。”
吉姆停止踱步,把信封插到胸前的衣兜里,拽拽衣领。“我认为我们要做进一步的调查。试试一些新手段。如果不起作用,那么,我们别无选择,只好建议释放嫌疑人。”
马克在拘留室踱步。离上次审讯有几周了,他还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那封信的消息。这段时间,自从这场噩梦开始以来,虽然他经历了多次指控和审讯,希望却在他的心里燃烧。他曾刻意压制希望,刻意使自己麻木,不过不管怎样,它还是忽隐忽现。接下来,梦魇接踵而至,尽管非常可怕,但给了他希望,和证明清白的方式。
现在,尽管他的预测都成真了,但是任何事都未曾改变。他被带去审讯室之前,看到了吉姆手中的信,他确信他还记得。他们把信扔了吗?他白白去地狱走了一遭吗?
希望,他憎恨希望。依赖于希望简直太愚蠢了。他本来就很蠢。整个该死的警局都很蠢。
他攥紧拳头,身体紧绷,怒火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燃烧。无耻之徒!他无处发泄浑身的愤怒之情,拘留室就像高压锅一般。他猛地拽起床上的垫子,用力仍向墙壁。他们为什么不释放他?
监控器安装在房顶一角,上面的黑色圆形罩引起他的注意。他们在监控器的另一头。监视着他。他们总是监视他。灯光一天到晚都亮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就连小便也要在监视下进行。耻辱感和愤怒感交叉在一起,马克的目光投到托盘里上,碗里的粗玉米粉只吃了一半。他一把夺过来,抓起一把凝固着的物质朝圆形罩扔去。就让他们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监视自己吧。
当这些粗玉米粉都扔光后,他重重地击起拳头,把碗扔到墙上。当他看到碗不停地打转直到最后停在角落里时,他的胸膛一起一伏。黏糊糊的粗玉米粉从圆形罩上扑通掉到地上。该死!就连粗玉米粉也不配合他。马克盯着地上斑斑点点的食物,突然大笑一声。他竟然想改变现状,真是个傻瓜!一个愚笨无知的傻瓜。他们可能对信封里的内容不屑一顾。
他蹒跚着走回来,撞到墙上,慢慢滑倒,蹲坐在那里。他那歇斯底里的、痛苦的大笑声从嗓子里冒出来,几乎让他窒息,紧接着是一阵呜咽。疼痛压榨他的胸膛。为什么他要让自己感知这一切呢?希望破灭了。
“狗屁!”他两只胳膊盘在膝盖上,掩埋起面容,双手交叉在脑后。
作为对泰勒的惩罚,床垫被拿走了,甚至毛毯也被没收了。拘留室里的温度陡然下降。这一切都是蓄意而为。
为了保暖,他上下跳跃,做俯卧撑以及能在这个5.4平方米的拘留室施展开的活动。果真奏效了,他锻炼到累了为止。当他来回踱步时,他的肌肉颤抖着。四步之内便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着步伐。他继续走了几个小时,速度越来越慢直到跌跌撞撞走不动了为止。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把暖风打开。他们应该不会把他冻死。
几天来,他没见到任何人。或许他们都走了,只剩他自己了。不过还有人送饭。他们仍然定时过来。他收到的并不是平时吃的食物,而是残羹冷炙。他吃了,仅仅为了避免插喂食管,不过凉饭吞噬了他的热量,他起床只是上厕所和把饭推出去。过了一会,他不必像往常一样起床了。他的手指又僵又硬,就连打开饭盒都困难了。他放弃了,丝毫未动,便把饭推了出去。似乎并没有人会在意。
马克蜷缩在金属架上,瑟瑟发抖。他的牙齿上下打颤,直到他发现牙齿上出现了几个缺口。他攥住下巴以停止颤抖。自从冷气来袭后,送过来了几顿饭呢?六顿?八顿?他数不清了。他小憩了一下,想起床活动活动,但是最后,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他叹了口气,只得稍作休息。
他双臂缩在衬衣里,弯腰弓背俯在膝盖上。至少还会有一顿饭送过来,但是他冻得僵硬,根本无法起床去拿饭菜。他挪了挪身体,水泥地和金属板一样硬。何苦要费力挪动呢?他的目光变得沉重。人在死之前身体要有多凉呀?他们会不会把他冻成那样冰凉呢?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凉意了。他一定是逐渐适应了环境。他在威斯康星州长大,后来搬到芝加哥生活,他习惯了寒冷的天气。
当初,他还是个孩子,跟着自己的父亲去打猎,凿冰窟窿,结果自己掉进一个小池塘。他还记得,当他在水里游时,他用力推开冰块,双手凿冰,不过父亲提醒他,在他们回到营地前,要不停地运动,至今他还记忆犹新。那时,湿漉漉的衣服被脱掉了,他裹上了温暖的毛毯。他的父亲让他浑身暖和后再睡觉。第二天,他问为什么要这样,父亲告诉他如果在冰冷的情况下入睡,可能就不会醒来了。
马克一只胳膊伸出袖子,作为枕头,弯曲在脑后。他闭上眼睛。此时睡觉或许就是问题的解决之策。只需闭上眼睛,永远不要醒来。他将与审讯了结干系,与耻辱和恐惧了结干系。他会自由的。
吉姆边读安全负责人的备忘录边叹气。泰勒已经对食物发疯了,作为惩罚,他们拿走了他的床垫。备忘录还显示他不再吃粗玉米粉。他不能责怪泰勒。尽管吉姆已经在南方生活了很多年,但是他从未对这里的饭菜产生兴趣。
他想到屋里的嫌疑人,于是向上看了一眼。泰勒低着头,拖着脚步站到椅子旁。他等待着,连眼睛也不抬一下。
吉姆示意警卫。“他能坐起来了。”警卫收到指示后,把泰勒的镣铐固定到地板的螺栓上。
比尔作为第一个审讯官,转到桌子前。“你好,马克。今天感觉如何?”
“很好,警官。”他抬起头,不过只是盯着前面地板上的污点看。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近来你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比尔停下来看了吉姆一眼。他们已经讨论过审讯策略了。比尔会对泰勒的困境表示同情,对这家伙经历的一切表示关心,包括水刑、极端隔绝和低温折磨。他们希望同情心能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泰勒没有反应。
比尔把身子倾斜到泰勒的视线里,强迫他看到自己。“你不打算回答我吗?”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开玩笑一样。
“您没有问我问题,警官。”泰勒的声音就像他的表情一样平淡。声音里什么语气也没有。
比尔咯咯笑了。“你说得很对,我没有问问题。”他半坐在桌子上,身体放松。比尔下一个问题透露出的关切让吉姆吃了一惊。“你还好吧,马克?”
泰勒沉默了很长时间,吉姆确信他不会回答了,不过最后,他耸耸肩膀。“还好,我觉得。警官。”
“那就好。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你需要什么?纸牌?书?”泰勒对书籍的呼唤曾几次传到声道,不过始终没有说出口。
“没有,警官。”
比尔伸开双臂,朝吉姆耸耸肩,意思是“那接下来我能做什么呢”。
吉姆决定早些开始自己的审问。他站起来,故意让凳子蹭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泰勒并没有退缩。是时候使用强硬的手段了。显然,温和的手段并不奏效。他伸手去拿一个文件夹,移开一摞照片。他在桌子前晃动,把一张照片强推到泰勒眼前。
“认出来了吗?”
泰勒的头稍稍动了一下,此时吉姆翻阅照片,故意让泰勒看到它们。“是的,警官。”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效果。每一个回应都要从这家伙身上逼出来。“能跟我们讲讲吗?”吉姆很清楚这张照片是什么,不过想听到泰勒的确认。
泰勒呆板地回答:“那是2001年9月10日我从相机里洗出来的照片。”
吉姆在泰勒的视线内踱步,但是假如泰勒注意到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暗示。他的目光似乎依然固定在地板的污点上。
“你知道我们从哪儿发现这些的吗?”吉姆没有让他回答,他知道回答的内容无非“知道”或“不知道”,他继续说,“这些原本在你家的箱子里。”吉姆绕着桌子转圈,然后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一沓照片。回到桌前,他浏览这些照片。“它们夹在其他的照片里。”
他靠着桌子,脚踝交叉,摇摇头,开始研究这些照片。“你知道,泰勒,对于一个应该成为专业摄影师的人来说,这些照片就是垃圾。”
吉姆拿起一张,泰勒仅仅扫了一眼,他忍住怒火。“看这张。为什么你要拍摄停在路旁的汽车呢?或者一个吃汉堡的人呢?”吉姆整理这些照片。“或者这张。这是我最喜欢的。这是一栋公寓的前门。”
他没有说话,因而吉姆走到他跟前,踢踢这家伙的椅子。
泰勒瞪了他一眼,略略睁大了眼睛。吉姆弯下腰,与吉姆脸对脸。“我跟你说话时,你要看着我。”
惊讶之余,泰勒叹口气,抬起眼睛。目光停留在吉姆的脸上,但是避开了他的眼睛。“遵命,警官。”
没有一丝违抗。仅仅是疲倦和服从。
“嗯,趁着你还清醒,我们现在开始怎么样?”
“遵命,警官。”
“请解释为什么你保留着这些照片。它们不在你的摄影棚,而在你床底下的箱子里。”吉姆发现一张裹着毛巾的婴儿照。“除了这张。这张是逮捕时在你身上发现的。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亲戚吗?”
“不是,警官。不是亲戚。仅仅是个婴儿。”
“为什么一个单身汉要把一张非亲非故的婴儿照片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呢?”
讽刺的话语还没有在泰勒身上起作用,仅仅过了一秒,他的眼睛里闪过愤怒。“这是我改变的最后一张照片。”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说话增加了全身的负担。“这就是最终结局,”他的眉毛拧成一团,表示困惑,似乎大脑一片空白。他停顿了一下,解释说,“第一张照片里,她溺水了。”
泰勒的陈述让吉姆吃了一惊。他的话听起来像是真的。
“那么,在你……救了她之后,你为她拍照留念了?”他的语气里很难再有讽刺的味道。
“没有。我吐了。之后我就被……逮捕了。”他的头向后靠了一会儿,似乎他没有力气去支撑了。稍作停顿之后,他挺直身子,不过,这个动作好像费了他好大的劲。“如果我成功的话,这些照片上的情景会改变。”
“好。我明白了。你执行你的任务,然后留下幸福的照片作为纪念。那么,为什么你要留下这些袭击的照片呢?”
他被吉姆的话吸引了,目光变得呆滞,眼睛里流露出的满是挫败感。“作为一个提醒着,我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泰勒咽了一下口水,他的嗓子上下抽动,目光消逝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