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欧阳先生》

两把宝剑齐齐朝他奔来。

“什么情况?打我干嘛?”

霍飞羽手里不敢松开凤仪,却又怕两人愣头愣脑伤着自己,但看两剑刺来,霍飞羽一手单拍凤仪的左肩,两腿轻盈如绸带,一脚一个,将两把剑踢得带着两个姑娘往旁边转去。

“混账!还不停下!”

一声呵命,众人齐齐回头,欧阳先生几步上来,“羽儿,你干什么?”

霍飞羽迎面就俯身磕头拜道:“师叔在上,受师侄一拜,她们误会了……”

“起来吧,外人面前不必如此。”

转身就要训斥欧阳玉君,可她却仰着下巴怒视着盈凰,四目如见仇人,分外眼红。

“两天不到,你就给我惹事!还不下去!”

“她!”欧阳玉君一跺脚,“是他们欺负我啊!嗯……”

把剑一扔,她就哭了。

盈凰才不管是谁来了,回身就去抓清敏。

清敏心知肚明,却看呆了,可哥哥愣生生地摸摸脑袋,笑着向欧阳称平一摊两手,“先生,我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打,这脾气也太大了,比爷们都大,这……”

扑哧一声,霍飞羽回身就捂嘴笑去。

清敏低头要捂嘴,刚抬手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你怎么知道玉生子?你是谁?快说。”

清敏抬头就红了脸,“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他的?”

“我先问你的。”

盈凰上下瞅了瞅,粉绢衣,白长裙,面色清秀却愁绪盈眉,“哦!你,你不会就是那个乡下丫头甄清敏吧?”

兄妹俩一愣,“你怎么知道?”

“原来是你们啊!”惊得霍飞羽上前又瞧了瞧,“我们才从你家回来,房子都被烧了,你们不是都死了吗?连坟头都……嗨,奇了怪了!”

众人这才收拾收拾,进后堂一叙。

原来,那天被梁监司押走的路上,面对数十个官兵,甄雷益放弃了对抗,可就在五六把手刀齐齐砍来时,如流星般的飞弹子,铛铛数声将手刀尽皆打掉,嚎叫声中甄雷益睁眼就见黑衣人拎起他飞走了,临近四海楼的后墙,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一路追到四海楼,梁监司刚要闯进去,却迎面撞着欧阳先生。

“呦,梁大人?又怎么了?”

“抓人!快!贼人都在你们四海楼,我要进去!”

身后呼啦啦数十人涌来,梁监司刚要踏进去,却是一怔,“孟大人!”

门内一身借紫官服,侧立着,“收拾一下,跟我进京。”

“进什么京,我这正抓人犯呢!他们四海楼包庇罪犯,我要查封!来人呐!”

孟大人转脸就令道:“管好你自己吧!要不是李大人和林大人替你求情,我现在就绑了你!登闻鼓都敲到开封府了,丢人啊!审刑院的张知院事向官家参你个祸国殃民之罪,龙颜大怒,你……还不去准备。”

一甩袖子,孟转运使就背手立住了。

“是你?”

欧阳先生拱手一笑,“我可没那个胆。”

“还要问是谁,想想怎么跟中书交代吧。”

说着孟大人朝欧阳先生送出个苦笑,这就上官马,回转运使司。

梁方觉阴笑道:“你这下满意了?可本官想亲眼看看你的‘五伦掌’。”

欧阳先生一乐,“什么掌?”

“‘五伦掌’,你们不是号称什么‘五常四维三达掌’吗?口气不小!”

欧阳先生又笑,“哎呀……小店卑商,哪有什么掌不掌的,仁义礼智信倒是听过。”

“别装蒜了,我今天就是要见识见识。”

说罢他挥拳就击去,欧阳先生也不动,两手合着微微略笑,“大人呐,你可接住了。”

话未完,一掌横打而出,落得梁方觉浑身都是掌印,却未见欧阳先生动出一步,一旁又一位青衣公子笑道:“你不配跟我二伯交手。”

两目白眼一翻倒下地上,即被四海楼弟子抬去了提刑司。

看着屋内熟悉的背影,甄雷益捂着胸口刀伤,又是感激又是惊疑,“你是谁?”

那人一转身,甄雷益就惊道:“欧阳先生,是你救的我?”

“足下是个汉子,我四海楼怎能让好汉被奸人擒拿,传出去,今后还怎么在江湖立足?”

语气刚正,面色温和,抿了口茶,那人才看了眼甄雷益。

甄雷益大笑道:“哈哈,人家都说四海楼欧阳一诺城,大仁大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好!俺甄雷益这条命就欠着四海楼的!等杀了那狗官,俺再还您!告辞。”

一抱胸口他就跌倒了,看得欧阳先生一笑,“纠正一下,‘欧阳一诺成’,那是兄长欧阳裒益,我叫欧阳称平。”

甄雷益哪知道,这闻名天下的四海楼,如今正是欧阳裒益当家,这宋州城的大掌柜却是他的二弟欧阳称平。

甄雷益笑道:“哈哈,都是欧阳先生,都是大仁大义的好汉,说明俺甄雷益没白来。”

欧阳先生道:“留你在四海楼当差,你可愿意?”

甄雷益激动道:“俺当然愿意,求之不得啊!”

欧阳称平略笑道:“那就不要再跟那些乡民来往了,我四海楼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捎个家书回去,就说在宋州城定居了,以后在我四海楼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好好干。”

甄雷益脸色顷刻沉了下来,眼睛一睁,“啊?这……那可不行!哼!”

欧阳称平笑道:“哦?壮士不愿意?看不上我四海楼。”

甄雷益道:“哼哼,俺甄雷益岂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什么四海楼,俺不稀罕,告辞!”

刚走到门口,欧阳称平就笑着解释,甄雷益才知他是在考验自己。

欧阳称平点点头,“这样吧,以后你跟着我怎么样?”

甄雷益满眼火花,笑道:“俺就是来四海楼打工的,欧阳先生看得起俺,俺怎能不给先生面子,可俺,大老粗一个,不会什么……”

欧阳称平伸手一笑,“什么也不用做,跟着我,听我吩咐就是。”

说罢他将杯子轻轻放下,两手整了整对襟,一挥袖子,坐如黄钟。

看着面前一股子清正肃然大气,甄雷益跪下就磕头道:“感谢先生相救,先生大恩大德,俺永远不忘!”

拍胸口他就咳了咳,道:“俺以后就听您一个人的。”

课欧阳称平骂道:“混账,不敲门怎么敢进来!”

“哎呀二叔!”

一声嗲里嗲气的称呼,那身红衣就悠到了欧阳称平跟前,看到甄雷益她就笑道:“他们是您救哒?二叔果然是英雄!”

欧阳称平道:“你怎么还不走?非得我亲自送你回去!”

欧阳玉君央求道:“哎呀二叔!求求您了,我看到蔺哥哥和美人姐姐就马上回京,绝不多留一会,金刀大会,刀门盛典,再不去,我都老啦……”

正说间一位青衣公子进门就气道:“妈的!跑得真快!”

欧阳玉君喊道:“哥!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了。”

来人禀道:“爹!刚才有两个契丹人跟我交手了,他们也要去华山,还说在那里等着我们欧阳家,华山金刀大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欧阳玉君一挥袖子,“不可能!哪个胡虏敢来,蔺家大哥哥二哥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欧阳称平也不回话,欧阳玉君又撒娇着非得要去华山,忽又问道:“那个白衣小子呢?”

甄雷益也痛得一起问道,“恩公!求您救救俺兄弟!他们现在不知逃脱了没有。”

欧阳称平笑了笑,“已派人去找,放心吧。”

可终究没有找到,欧阳称平又派人去乡下找,摸了好几个村子才在晚上找到甄家,可看着大火着起,赶忙进院子找人,却见着两个黑衣人将清敏和胡大娘都绑了起来,纷纷迷倒了。

将歹人收拾,见火势太大,赶紧带两人逃离此地。

第二天醒来时,清敏看见亲哥哥的笑脸,吓得满屋子跑着嚎叫,几步就晕倒了……

现如今,听到那个浪子离开自己的遭遇,盈凰早哭得泪水涌流,憋得霍飞羽满脸通红。

听到玉生子把自己的坟头都立好了,清敏眼睛红肿,心道:“天呐,他得多伤心,玉生子,都怪我,可你现在在哪里啊?”

知道原委,怒气冲冲的欧阳玉君都跟着红了脸,见几个人都不作声,清敏还是着急地问了句,“郑姑娘以前就认识他?可他怎么从来都没提起过你?”

盈凰转头就怒视着霍飞羽,“你干的好事,她肯定是认为我抛弃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看盈凰又流泪,霍飞羽苦笑着,“都过去了,怎么还生气呢?他就是个孤儿,现在又成了孤儿,不正好嘛!”

“怎么说话呢!”

甄雷益和欧阳称平齐齐说出口,清敏也抿嘴憋住。

甄雷益气道:“俺兄弟如此命苦,跟着俺一天好日子没过,你怎么忍心如此待他呢?嘿呀!”

霍飞羽瘪瘪嘴,看眼欧阳称平,低头不语。

清敏又问:“可姑娘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的他。”

一句话问得盈凰抬起了泪眼模糊的粉面。

也听得欧阳玉君转着笑眸,心思,“好小子,艳福不浅呐,两个姑娘都痴心一片,只是一个袒露无疑,一个深藏内心,天呐,这难道就是我们女人的爱情吗?奇怪,我的脸怎么这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