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宫,仙都宫。
等元淮带着众人去了长杨宫之后,献妃让人将裕妃宫里的连庆叫了过来,
“奴才参见献妃娘娘,”连庆刚要行礼。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献妃对连庆殿前忠心护主十分钦佩,尽管连庆只是个下人,还是太监,献妃也不曾小看了他,只当他是忠义之辈,让一旁的采潇将连庆搀扶了起来,“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娘娘下问,奴才自小就摔打惯了,这点子伤不碍事。”连庆说道。
“颜姑姑的病也好全了?”献妃问道。
“虽不曾好全,也好了八分了,可见是杨姑姑拿去的药方子和丸药有奇效,不然……”连庆说着,也红了眼圈,“都是奴才连累了颜姑姑,姑姑好心给奴才和雷氏预备药材、点心,毫无半点歹意,想不到遭此无妄之灾,被奴才一家连累的险些丢了性命……”
“好在转危为安,一切都过来了。”献妃说道,“我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查清此事、替馆娃宫无辜受屈之人讨回公道的。”
“娘娘但请吩咐,但凡有用得上奴才之处,娘娘说话便是,哪怕是刀山火海,让奴才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连庆说道。
“嗐,莫说这样的话了,即便是你想去刀山火海,你们裕妃娘娘也舍不得你去,”献妃笑着说道,又吩咐一旁的采苹,“搬个靠椅来给连庆坐吧。”
“奴才不敢。”连庆连忙推却道,可是采苹的手脚倒快,不一会儿就将靠椅挪到了连庆的身后。
“坐吧,你腿上有伤,坐下也好说话。”献妃说道。
“是,多谢献妃娘娘体恤。”连庆也只好坐下。
“说起来,此事这满宫里也只有你一人能做。”献妃说道。
“娘娘说的是?”
“雷氏的丈夫虽然被人打死,可是她的几个儿女却没了踪迹,本宫想,这诬陷裕妃姐姐的人,想必是给过雷氏什么好处,雷氏才肯昧着良心,写了这遗书出来诬陷你和裕妃姐姐,还能甘心自缢,我想,雷氏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的几个儿女,若不是那幕后黑手答应,能帮着雷氏安顿好她的几个儿女,雷氏断断不会如此,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舍出去,自然了,这也只是本宫的推测,这实情究竟如何,还要找到了雷氏儿女的下落才可下定论。”献妃思量着说道。
“娘娘所虑极是,奴才也是这般想,”连庆说道。
“这满宫里,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认得雷氏的儿女,知道雷氏的底细,”献妃说道,“因此,本宫想让你出宫去,跟着殿中省的人,一同寻找雷氏儿女的下落,若是雷氏的儿女们还活着,那是最好,雷氏的大女儿如今已经十岁,自然知道当日所发生之事,若是雷氏的儿女不幸遇害,也要查问清楚邻近之人,这其中缘由究竟为何。”
“是,奴才明白,一定竭力去做。”连庆说道。
“你放心,本宫会暗中派人护你周全,你也要多加小心谨慎些才是。”献妃说道。“这两日陛下刚去了行宫,只怕那些人还不曾放松警惕,你后日随殿中省的人出宫也不迟。”
连庆一一应着,只用了会儿茶就回馆娃宫去了。
献妃又派人给家中写信,让自己的弟弟轻车都尉尉迟朗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好连庆。
到了午后,跟着六皇子常修一同去的人回来禀告献妃,说六皇子都已经安顿好了,与敦嫔一同住在成篁馆,敦嫔也派人来说,六皇子一切都好,让她放心便是。
献妃这才放心,采潇也劝道,“娘娘不必担心,六皇子行事稳妥,有敦嫔娘娘看顾着,又有孙氏、双鲤、嵩儿看着,定然不会有事的。”
“哎,今时不同往日,”献妃仍旧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如今的眼里心里,只有祎妃母子,哪里还有常修呢?我只怕这孩子从前在洛园行宫胡闹惯了,也怨我不曾勤加约束,到了长杨宫去,越发撒开手混跑混跳,若是冲撞了祎妃母子,只怕陛下怪罪。”
“娘娘这话偏了,依奴婢看,陛下心里未必没有咱们六皇子,否则,那一年,就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到鲁地,延请大儒澹台累秋先生当咱们六皇子的授业师父了。”
二人正说着,只见侍女采苹走了进来,只听采苹说道,“娘娘,奴婢查问清楚了。”
“如何?”献妃问道。
“这一个多月以来,宫中御膳房倒是进了不少的鹧鸪、鹌鹑、雉鸡等野禽,除了给仁寿宫送过一些活物,就只有祎妃娘娘宫里和荣妃娘娘宫里的小厨房,要过一些鹧鸪,旁的宫里虽然也用过这些膳食,可都是御膳房做了现成的,给各宫送去,不曾进过活物。”
“只有祎妃和荣妃宫里要过鹧鸪?”献妃问道。
“是,御膳房都记在账上的,奴婢也一一看过,不曾有错。”采苹说道。
“祎妃宫里的鹧鸪,本宫记得,祎妃曾做成汤品,给珪如送过一些,再就是给伺候两个皇子的乳母们。”
“其实何止呢?”采苹说道,“奴婢看过御膳房的账簿,祎妃娘娘自从有孕,御膳房的红喉鹧鸪就只紧着她宫里,鸣鸾阁的鹧鸪就不曾断过。红喉鹧鸪难得,连陛下含章殿中的份例,也都匀给了祎妃娘娘宫里。”
“即便如此,也不该是祎妃做的,祎妃与裕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苦要用自己亲生骨肉,来陷害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裕妃呢?”献妃说道,“倒是荣妃宫里,这鹧鸪究竟用在了何处呢?”
“奴婢听说,是陈王妃刚诞下的小世子前些日子生了一场病,月前才好些,荣妃娘娘担心孙儿,于是让人去御膳房寻了活的红喉鹧鸪,让自己宫里的人亲自做成了菜肴,让人给陈王府送了去。”
献妃又想起那一日在天璇宫,敦嫔说的曾在鸣鸾阁看到荣妃身边的锦芍鬼鬼祟祟的话,心中便越发疑惑,又让人寻来那从裕妃宫中搜出来的绸布,
献妃主仆几个看着那绸布,觉得疑惑,说道,“这绸布仿佛不是生料子,看这丝线都有些泛黄了,倒像是从前被人时常穿在身上似的。”
“是,”采潇说道,“这料子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绸缎,只是寻常的妆花缎子,年轻的嫔妃和宫人们,如今也相不中这样的,倒像是宫里哪位老嬷嬷穿过的。”
“一会儿,你往司衣房走一趟,”献妃吩咐一旁的采潇,“若是她们手上的活计不多,让司衣房的人带上花样簿子,来仙都宫一趟,本宫有事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