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鹅膏粉末

元淮神情好似十分为难似的,唐简卉看了,也犯了错似的装作无辜地说道,“臣妾知道,此事乃前朝政事,臣妾一个后宫妇人,原本是不该探听的,若是陛下为难,臣妾也不敢再问,否则落一个干政的罪名,臣妾如何担当得起呢?”

“爱妃哪里话?”元淮说道,“并非是朕不想说给你听,只是怕你听了忧心罢了。”

“怎么会?臣妾也算是从好几回都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连生死之事都经历过,还有什么会让臣妾忧心的呢?倒是陛下,心事重重的样子,臣妾看了倒是觉着忧心不已呢。”

元淮听了,眉头瞬间舒展了许多,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唐简卉的手说道,“卉儿,若是朕早几年遇见你就好了,或许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臣妾惭愧,哪里就有这个本事呢?”

“嗐,”元淮叹了一口气说道,“刑部与大理寺的官员,接连审问了荀伏的家眷好几日,荀伏的兄弟、儿子倒是吐了个明明白白,说他们府上除了几个秘书省亲近的官员府上,就只与皇后的娘家——鲁国公裴氏府上往来最密切,前些日子,荀伏被免了太史令一职,也曾到过鲁国公府上。”

“不知他是何时去的?”

“算算日子,大概是,嘉梨生辰的三天之前。”元淮说道。

“即便是荀伏到过鲁国公的府上,也不能说明,荀伏行刺臣妾一事,就与鲁国公有关啊。”唐简卉故意说道,“臣妾虽然也想早日查明真凶,让臣妾和后宫的姐妹们也好安心,只是这有司官员为了查明案子,实在不该攀扯到鲁国公府上,鲁国公是皇后娘娘和先太后的娘家,从私亲来说,他是陛下的舅舅,堂堂的国舅之尊,也是臣妾腹中孩儿的至亲,哪里会是做出此等骨肉相残之事的人呢?”

元淮听了,心中对裴家人的恨更深了一层,心想道,是啊,谁都可以犯下此等大罪,只有裴家人不行,裴家从一个洛阳的皇仓小吏的家族,有了今日的显赫,全都仰赖元淮的提拔,他们怎么敢背主忘恩,对着元淮的宠妃与未曾降世的子嗣下手?若真是裴皇后和裴家人做的,那当真是万死不足以平息元淮心中的怒意。

“陛下?”唐简卉看元淮在思量什么,于是关切地问道。“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没,没什么。”

“还请陛下听臣妾一言,诏令有司官员详查此事,莫要为了草率了事,冤屈了鲁国公一家。”唐简卉说道。

“朕也不想,可昨日,内侍监来报,说有宫人举发,”元淮说道,“荀伏行刺当日,曾亲眼目睹皇后宫中的重晓往太史局去,私会荀伏,二人不知鬼鬼祟祟地说了些什么,朕已经将重晓囚入天牢,严刑审问,可是这奴才嘴硬得很,竟然抵死不说,”

“或许,这重晓不过是与荀伏说一些私事罢了,这太史局的人精通卜算之术,臣妾听说,后宫有许多宫女太监都会找太史局的人去卜卦测算,也是寻常之事,或许并非是有人刻意交代他如此。”

“哼,皇后正在禁足,她宫里人也不得随意出入宫闱各处,可重晓却有法子悄悄从坤仪宫溜出来,跑到太史局去找荀伏,难道就只是为了去找他卜卦算命吗?实在可疑。”元淮说道。

“陛下可切莫因为这些未曾证实之事,就疑心皇后娘娘啊。”唐简卉假意求情说道。

“朕也不想,可是这摆在眼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坤仪宫,让朕如何能不疑心呢?”元淮说道。

话未说完,只见康祝走了进来。

“有何事?”

“陛下,”康祝立在一侧,拱手说道,“内侍监有要事回禀。”

“内侍监?”元淮问道。

“可要臣妾回避片刻?”唐简卉说道。

“诶~内侍监乃宫廷内官,所禀奏的也是宫内之事,并非前朝正事,爱妃有着身孕,不必麻烦起身,只听着便是。”元淮拉着唐简卉的手说道。

“是,”唐简卉也面容羞怯地说道。

“传他进来吧。”元淮吩咐一旁的康祝。

“是,”康祝领着内侍监走了进来,只见内侍监也捧着一个承盘,承盘上放着一个蒜头瓶,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元淮的桌案面前。

“这是何物?”元淮问道。

“回禀陛下,是老奴派人在荀伏的宿处搜到的。”内侍监回禀道。

“这瓶子里是什么?”

“回禀陛下,是鹅膏粉。”内侍监说道。

“什么?”元淮惊异地问道,唐简卉也吓了一跳。

“荀伏的宿处,为何会藏有此物?”元淮问道。

“奴才奉陛下之命,仔细查过那一日天璇宫宫宴,众位皇子、公主的膳食,偶然发现一个天璇宫的宫婢,在清洗碗碟之时,双手突然变成了靛色,找太医院的人一看,才知道是那宫婢触碰到了鹅膏粉的缘故。”内侍监说道。

“这宫婢只是清洗宫宴后的碗碟,手才变成靛色的吗?”元淮问道。

“是,”内侍监应着,看了一旁的唐简卉一眼,“而且……”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元淮说道。

“是,听那宫婢说,是清洗了昭容娘娘用过的碗碟,才会如此。”内侍监说道。

“这又何以见得?”

“因为,那一日宫宴,那碗碟中所盛放的汤羹,只有昭容娘娘一人不曾饮用,后厨之人在上汤羹之前,昭容娘娘就已经带着宫女出了天璇宫,因此那宫婢记得清楚,定是唐昭容娘娘的碗碟无疑。”内侍监说道。

“也就是说,这荀伏本来想用鹅膏粉加入昭容的汤羹之中,以此来谋害昭容,不想昭容觉得憋闷,恰好外出,他的奸计也正好扑空了,因此又一路跟随昭容,潜藏在龙首渠附近,趁机行刺?”元淮推测说道。

“陛下英明,老奴料想也是如此。”内侍监说道。“否则,这从荀伏的房中搜出的鹅膏粉末,该作何解释呢?再有,奴才派人去看过重晓的手,虽然他用草木灰反复擦洗,可是奴才与药园博士查验过,的确也有些残余的靛色痕迹,鹅膏粉末一旦粘在手上便会数日不退,这重晓也定是沾染过鹅膏粉末无疑的。”

“大胆的奴才。”元淮恨恨地一拍桌案,听到一旁有娇花带雨的啜泣声音,转脸一看,一旁的唐简卉掩面而泣,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