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帝妃反目

过了片刻,两个狱卒将秦闲望拖了过来,一把摔在地上,诸葛忆荪看着,秦闲望的十指都被夹过,伤口已经溃烂,手背上也被什么东西挑破似的,膝盖上也满是鲜血,已经无法站起来行走,嘴唇煞白,双眼无神,只是还有一口气吊着,不过进了大内天牢两三日的工夫,已经与死人无异。

“陛下,如此屈打成招得来的证词,如何能信?”诸葛忆损质问元淮道。

“不然,依夫人所言,此事该如何审理?事关元懿皇后之死,朕也不得不如此。”元淮说道。

“臣妾已经说过,这拂清呈给陛下的药渣漏洞百出,并非长杨宫太医院所用的药材,若是陛下不信,自然可以将药园博士召来,一相比对,自会真相大白,究竟是何人在兴风作浪、故意诬陷好人,一目了然之事,陛下又为何要用重刑苦打无辜之人?妙箜正因如此,才宁可自尽,也不愿被囚入天牢受此拷问之苦,陛下为何不以此为鉴,还要将秦太医也一并问罪?好好的一个妙手圣医,被那些奴才们折磨得恍如废人,何等可惜啊!”

诸葛忆荪说着,瞥了一旁的天牢狱吏一眼,狱吏们心中有愧,又慑于诸葛忆荪之威,于是低头退到一侧。

元淮也知道诸葛忆荪说得有理,可是那日听信了太史令荀伏之言,知道诸葛忆荪会对紫薇垣构成威胁,会对元淮陈兵东兴、出兵讨伐澎夷不利,因此糊涂了事就糊涂了事,横竖都是后宫之事,元淮也无所顾忌,只要最后能达成目的,旁的并不放在心上。

“秦太医在宫中侍奉,一向周到勤谨,如今陛下只因为一个宫人的谗言,就这般拷打太医,岂不是让众人寒心吗?”诸葛忆荪说道。

“夫人慎言,元懿皇后是朕的发妻,朕听闻有人暗害于她,如何能不忧心?旁的也顾不了许多,查出真凶要紧。”元淮说道。

“哼,那真凶是谁呢?是秦太医?秦太医与元懿皇后无冤无仇,又为何对元懿皇后下此毒手?”诸葛忆荪说道,“人人都知道,秦太医是为臣妾安胎之人,有了常佺与嘉梨之后,秦太医也多有看顾,在后宫嫔妃之中,秦太医只有出入臣妾的宫中最为频繁,陛下如今已经深信,是秦太医指使妙箜在元懿皇后的药方中,偷偷换了对元懿皇后有害的药材,该不会也以为,是臣妾指使秦太医如此吧!”

“朕并未作此想法。”元淮淡淡地说道。

“那陛下还将秦太医关在大内天牢作甚呢?依我看,是有人故意要讲祸水引到秦太医身上,再借由秦太医,引到臣妾的身上来,陛下只管将秦太医关在大内监牢,不出两日,便可证实臣妾就是幕后元凶了,即便臣妾不是,两天的重刑磋磨,死人的口供他们都有本事扭转过来,又何况是秦太医呢。”

元淮听着,也知道其中不乏有冤屈,他并不想真的杀了秦闲望,也不想坐实了诸葛忆荪的罪,让诸葛忆荪和他的一双儿女难堪,于是吩咐汤哲庸,“先将秦闲望带下去,给他选一间干净的监房,不许再为难他,再让人看看他的伤势,莫要留下什么病根。”

“是,”汤哲庸应着,示意一旁的康祝和两个小太监将秦闲望轻轻带了下去。

“你们也先退下。”诸葛忆荪对黄庭桂等人说道。

看众人退去,诸葛忆荪走到元淮的身边,轻柔地看着元淮的眼睛,将元淮的手抬起,摸着自己的心,说道,“陛下,你当真不知道臣妾的心吗?”

元淮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诸葛忆荪的眼睛,“你是我枕畔之人,又是朕一双儿女的母亲,哪里会不知道的你的心?”

“陛下既然知道臣妾的心,就知道此事绝非臣妾所为,即便后宫之中所有人都会做此事,臣妾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句犯上的话,臣妾视元懿皇后如同胞姐一般,又哪里会用这样阴狠的法子,来谋害她呢?若是臣妾果真做出这样的事,这些日子又为何会留下常佺,去皇陵拜祭姐姐的灵位?臣妾是相信鬼神的,若是心中有鬼,又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来?难道不怕上苍惩罚吗?臣妾也为人母,难道不怕鬼神将报应降在臣妾的一双儿女头上吗?”

元淮听着,又想起元懿皇后生前的遗言嘱托,心稍稍软了一些,只是此时的元淮,他的帝王之心,更强过一个男人的本性,为了维护他的皇权,不会因为男女之事而心慈手软。

元淮将手收回,说道,“此事仍需详查,有崔氏的例子在前,朕不能再感情用事,如此大事就搪塞了之。”

诸葛忆荪听了,心想,是啊,崔隽媖又何尝不是元淮的枕畔之人,又何尝不是一子二女的母亲,照样做出了这些事来。

“朕从前已经对不起纤韫一次,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若是真有人为了谋夺权位,用此等毒计害得纤韫不得善终,朕也绝不会放过此人,定要给纤韫一个交代才是。”

“既然如此,陛下也不必再查,”诸葛忆荪也冷冷说道。

元淮听了心中一惊,还以为诸葛忆荪要就此应下此事。

“臣妾问心无愧,自认并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当日臣妾派遣妙箜去行宫照料纤韫姐姐,一心为的是姐姐的身子,若是安了旁的心思,就让臣妾天诛地灭,祸及子孙。”诸葛忆荪咬牙起誓道,“只是如今必须爱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在先,并不采纳臣妾的谏言,详查药渣根本,一心要从清白之人下手,秦太医今日受刑之后的惨相,陛下也见了,若是再要追查,只怕秦太医性命难保,不如放了秦太医,只拿臣妾一人治罪吧。”

“你放肆!竟敢说朕被小人谗言所惑,如今是不明事理,在滥用酷刑冤屈良善之人吗?”元淮佯装生气道。

“难道不是吗?”诸葛忆荪也丝毫不动摇地直视着元淮的双目说道。

“你既然要替秦闲望领罪,也好,朕也知道秦闲望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朕便成全了你。”元淮恨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