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医自尽之后的第二日,月娇看梁姑姑带着常佺出去玩耍,才悄悄地走到诸葛忆荪跟前,说了昨日褚太医纵火一事。
“可今日清晨,黄大夫前来请安,并未与我说起此事啊。”诸葛忆荪说道。
“这是黄大夫看姐姐疲惫,存心替姐姐省事,不肯让姐姐操心罢了。”月娇坐在一旁,剥了一个橘子吃,“昨夜那场火差点要了黄大夫的性命,黄大夫也受惊不小,若不是柴大哥身手敏捷,我看黄大夫性命难保。”
诸葛忆荪一听,怒不可遏,“这些混账东西,越发无法无天了,祯嫔丧子一事本宫因为常佺尚小,未曾追查到底,小公主中毒一事也未曾惊动后宫众人,只是让甘缪与甘绥细细地查访,想不到她们还不肯罢休,越发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此次之事,非要将幕后元凶揪出来不可。”
“可是褚太医已死,他的住处我也搜查过,并无什么不妥,即便要追查幕后元凶,又要从何下手呢?”
“既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就一定会有线索可查,他宫中的宿处干净,只怕宫外的家里难保。”诸葛忆荪说道。
“可是咱们身在后宫,如何能搜查褚太医的私宅呢?”月娇疑惑道。
“替我梳妆,我要去含章殿面见陛下。”诸葛忆荪说道。
“诶~姐姐不必往含章殿跑,刚才滟笙来说,陛下正在鸣鸾阁后头的小花园里陪着常佺玩耍呢。”
“这个时辰陛下不是刚下朝吗?”诸葛忆荪问道。
“今日并非大朝会,案牍不多,因此陛下一离了乾阳宫,就往咱们宫里来了。”
“也好,”诸葛忆荪说道,“听说陛下前些日子头痛,秦太医说是风湿所致,让妙箜去煮一壶羌活汤,一会儿我给陛下拿去。”
“是,我知道了。”月娇说道。
诸葛忆荪取上羌活汤,与月娇、灵笳、妙箜走到了花园,看元淮正抱着常佺,看太监们往池中投掷鱼食,引得常佺发笑,一旁的梁姑姑还给常佺擦拭着嘴角的口水。诸葛忆荪走上前去,与元淮、梁姑姑说了一会儿的话,担心元淮疲惫,头痛愈发厉害,于是让甘维将常佺抱了过去,与梁姑姑走到一旁,看宫人们投壶戏耍。
诸葛忆荪让妙箜给元淮呈上羌活汤,元淮趁热喝下羌活汤,妙箜又给元淮推拿着,夫妻二人正看着常佺拿着沙袋击壤,元淮摆了摆手,让妙箜退至一侧,说道,“前几日朕还头痛的厉害,可是看着咱们佺儿这样康健,一天天的越发大了,朕身上的病也好多了。”
诸葛忆荪看元淮高兴,于是趁机将昨日黄大夫宿处被火烧毁一事说与元淮听,元淮惊呼道,“竟然有这样的事?这褚太医竟如此大胆,敢在宫中做这样的事?!他虽然说了,可朕也绝不能轻饶了他的族人。”
“论理,此事发生在宫内太医院,”诸葛忆荪说道,“不便让外廷官员审理,臣妾想,还是让宫里的人去悄悄地调查吧,莫要让臣民知道,惶恐不安。”
“夫人说的是,”元淮说道,“只是依夫人所见,该让何人去才好呢?”
“如今汤公公事多,实在再不宜劳烦他,依我看,不如让禁军的将军去将褚太医的家人拿了来,统统押入天牢,再于他家里搜上一搜也就是了。”诸葛忆荪说道。
“也好,让秘书省少监童晏去传朕旨意,将褚氏一家罪没入宫,搜查一事,便让秘书省的人,和昨日救下黄大夫的柴朝义一同去办吧。”元淮说道。
“是,陛下思虑的是。”诸葛忆荪说道。
元淮说完,又有些头痛,妙箜给他推拿了片刻,元淮便别了诸葛忆荪,又跟梁姑姑说了几句话,就带上人回含章殿歇息去了。
诸葛忆荪又让人将秘书省少监童晏请到了含章殿来,仔细交代了童晏几句,又让月娇与童晏、柴朝义一同去,也好有个帮衬。
童晏知道如今诸葛忆荪在皇宫中的地位,昨天是诸葛忆荪说什么,他听着什么,没有什么敢辩驳的。自然,诸葛忆荪也未曾亏待了童晏,知道他喜好墨宝,特意让人赐给童晏两方上好的青州红丝砚,童晏看了无不欢喜,也知道诸葛忆荪对此事有多上心,自然不敢懈怠。
宫外有童晏、月娇与柴朝义,宫里也未曾闲着,诸葛忆荪将秦闲望找来,让秦闲望排查太医院之中的可疑之人,又让妙箜与甘维传话给掖庭令与内侍监,让掖庭令和内侍监将宫中所有曾与褚太医有过来往的宫婢和太监都提了来挨个讯问,若是行踪可疑、说辞含混不清的,一律拘入慎刑司严加审问,不能放过一人。
掖庭令也多亏了诸葛忆荪才有今天的地位,做事自然尽心,很快,就有洒扫的宫婢举发,褚太医曾在纵火的前一日与一个后宫嫔妃处的太监在御花园南角一处废弃的亭子里有来往,宫婢还亲眼看见那太监将两块火石递给褚太医。
“奴婢因为害了风寒,身子懒怠,因此躲在花园南角亭子的竹林后面偷闲,想不到竟然无意之中听到了这些。”
诸葛忆荪又问那宫婢,“你可未曾听错?”
“不曾听错,”宫婢莜儿说道,“连那太监奴婢也认得,是叫连庆的。”
“连庆?连字辈的太监,那不是……”诸葛忆荪惊讶地说道。
“是在裕妃娘娘宫里当差的。”莜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