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偷盗兵书

“什么?”卢忆荪一听,瞬间大惊失色,毕竟兵部的舆图与文书事关大黎的军政机密,不是寻常之物,哪里能轻易动的?厉色对卢婕妤说道,“南虞上下怎么敢胆大妄为?兵部的舆图与文书事关大黎社稷安危,除也陛下、大司马、尚书令与兵部尚书之外,寻常官员都不可接近,若将舆图外泄,等同谋逆叛国之罪,岂可儿戏?”

“夫人息怒。”卢玉姜连忙劝道,“其实,连臣妾也是昨日才刚刚知晓,不知那些混账竟然会这般唐突,手脚不稳,一不小心就便惹出这样的大祸来。”

“究竟是谁的主意?是南虞的皇帝?太宰?”卢忆荪问道。“还是苍梧王?”

“是……”卢玉姜不敢直言。

卢忆荪一看她这副神情,也明白了,一定是苍梧王的主意。

卢忆荪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贸然行此事,恐怕连大虞的皇帝陛下也未必全然知晓吧,不要说大黎,若是让大虞上下的朝臣知道了,挑起两国干戈,我想这样的大罪连苍梧王都承担不起吧。”

卢玉姜十分惊恐的样子,无奈地微微点点头。

“纵容细作潜入兵部,盗取兵部舆图文书,乃有意泄露大黎至高机密、是图谋大黎的江山社稷之举,再放火焚烧京城坊市,异邦之臣于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作乱,视同对大黎上下宣战。”卢忆荪说着,站了起来,立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皇宫殿宇。

月娇给卢玉姜倒满了茶,又听着卢忆荪说道,“再者,大黎与大虞一年以前,一场战事使得两国百姓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事后两国已签署沅陵和议,大黎与大虞两国盟好,结为兄弟之国,互遣使节,边境互市,召返细作,如今若是大虞的细作被抓住,交到皇帝陛下的手上,那撕毁两国盟好不说,大虞的威望在列国之前也会当然无存,成为如同北桓、澎夷一般的无赖群氓之邦,如此恶名,如此困局,皆由苍梧王而起,他可担当的起码?“

卢忆荪厉色问道,卢玉姜吓得也是连忙跪在地上,叩首道,“还请夫人救命才是,若此事宣扬了出去,臣妾一家倾颓下狱是小,只怕两国再起兵祸,百姓无辜,望夫人怜悯两国百姓,略施援手,阻止此等大祸啊。”

“我一个后宫妇人,又如何能阻止此事呢?”卢忆荪说道。“苍梧王当日行此事,为何就未曾想到今日之窘境呢?”

“父王愚昧,本想在崔氏一门倾颓之后就撤手,谁知听府中幕僚的谗言,一时起了贪念,才冒险行此事,哪曾想落到这般田地。”卢玉姜说道。

卢忆荪听这话,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原来这大黎京城中的细作从未被完全召回,尽管两国表面上已然重修旧好,可暗地之中,大虞仍旧在京城之内安插了不少细作,并与崔氏勾结,探听大黎的军政之事,“原来苍梧王的打算这般长远,这细作在京城之内根植许久,从当日崔氏兄弟主政之时就已经安插妥当了!”

“只是我不明白,”卢忆荪看卢玉姜低头不语,思量着说道,“这王府的蠢笨幕僚是给苍梧王出了个什么主意?才让一向稳重的苍梧王冒险行此事啊?”

“其实,臣妾也不明白父亲的打算,”卢玉姜说道,“只听父亲心中说,是他一时糊涂,听信了草包门客的妖言蛊惑,才做出了此等鲁莽之事。”

“只怕老王爷没有实话实说吧。”卢忆荪说道,“莫不是苍梧王的细作传回消息,说如今大黎的能将崔友植已经伏诛,陛下先前也处置了屯兵灞水的六军主帅,京城之内将才空缺,军心不稳,一时之间没有领兵作战的帅才,且崔氏之祸,也使民心动荡,大黎百姓深受崔氏党徒所害,因崔氏不法作为多有议论,尽管崔氏已死,可寻常百姓的日子仍旧艰难,大黎上下军民之心皆有涣散之象,若是再趁着先皇后的丧仪,京城皇宫守卫松懈,因此冒险潜入并不,将兵部的舆图文书盗来,届时大虞举兵来犯,一定会将大黎打得溃不成军,以报两年前沅陵之战的大仇,我说的可是?”

卢玉姜擦了擦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子,轻声说道,“夫人料事神准,臣妾也不敢再替家父辩驳,只是臣妾来夫人的宫中之前,听闻京兆府已经派人整理昨日的审讯状纸,让主事整理成书,用不了多久便会上疏陛下,通报刑部与大理寺,到时候事态便不好收拾了。”

“话虽如此,是是本宫又能如何?”卢忆荪问道,“事关兵部之事,我久居后宫,又能如何?”

“夫人如今是执掌后宫之主,论地位与皇后无异,且前朝新贵尚书右仆射、门下侍中、吏部侍郎、中书舍人,还有京兆府尹,对夫人都是赞誉有加,且有私交往来……”

听到这里,卢忆荪连忙打断了她,说道,“婕妤慎言!自古以来后宫嫔妃勾结前朝外臣是君王心中的大忌,婕妤这些无稽之言是从何处听来的,若是让旁人知道,岂不是要将本宫与诸位前朝的大人们置于不仁不义之地?”

“夫人莫怪,臣妾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请夫人饶恕,”卢婕妤也连忙解释着,那神情确实是十分焦急,“臣妾知道,从前臣妾轻狂无知,对夫人有颇多冒犯僭越之举,夫人仍旧宽宥臣妾昔日的过错,常常看顾臣妾,陛下也是因为夫人,对臣妾颇有眷顾,才让臣妾在这宫中有立足之地,如今一想起从前的种种,实在是悔不该当初。”

卢婕妤的眼神中尽是懊恼与自责之情,十分真挚恳切地说道,“只是如今摊上今日这事,臣妾的父亲一时糊涂,才造成此等大错,臣妾在京城之中毫无根基,如今能求靠之人也只有夫人了,再者说,夫人到底是南虞王府出身,若是此事泄露了出去,让满朝文武知晓,臣妾与臣妾一家坐罪身死自不必说,只怕是会殃及夫人也未可知啊。”

卢忆荪听着,卢玉姜所言也的确有些道理,“罢了,不为你,本宫只是可怜大黎与大虞的百姓,尤其是大黎百姓,两年前的沅陵之战已经让大黎百姓苦不堪言,州郡之上,又有崔氏的党徒祸害一方,如今好在战事止息,崔氏诛灭,刚要过几天安生日子,若是再卷入两国纷争,岂不是又要百姓们死伤无数、十室九空?”

“夫人说的是。”卢婕妤说道,“臣妾也是这般想,若是文臣武将们知道了,一定会就或战或和之事争执不休,可是无论如何争执,两国之间的嫌隙与裂痕便就此种下,即使臣妾的父亲被处死,仍旧不能平息黎国百姓对大虞的疑心,到了那时,互市便成了互相敌视,最后伤及的也是寻常百姓。”

卢忆荪心中想道,“但愿过了此事,你也能这般时时刻刻将百姓挂在嘴边、记在心上,不是只有危难了,才将百姓拎出来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