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殿上的众臣都对眼前的一幕疑惑不解的时候,只看着崔友植、崔友槐兄弟走到众人的前面,丝毫没有将龙椅上的元淮放在眼中。
“大胆……”汤哲庸刚要上前呵斥,结果被一旁的元淮摆手制止了。
元淮心里想,“朕倒要看看这两兄弟究竟可以耍出什么花样来。”
“众位同僚,不毕惊恐,”崔友槐对着众臣说道,“这禁军将士之所以会手执利刃上殿,并非是意图对众位不利,只是我大黎的百年基业,如今到了危难之时,众将士都是忠君爱国之士,今日实在是无奈之举。”
崔友槐虽然这样说,可是朝臣看到一众禁军将士已经拔出利刃,对准了诸位大臣,大臣们又如何能不惊恐,如何敢发出异议。
“诸位,诸位都是忠心于我大黎的臣子,为了我们大黎的江山,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是因为诸位同仁,才有了我们大黎如今的太平盛世,只是,身为效忠于大黎的臣子,我等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大黎的江山毁于一旦啊。”
说着,崔友槐转身对着元淮,已经毫无人臣之态,眼神中尽是倨傲。
崔友槐指着元淮说道,“当今的陛下自从上次的疫病之后,便转了性情,想必诸位同仁也能看出一二,从前的陛下施政果决,哪里会像如今这般反复,从前的陛下心存仁厚,哪里会如此苛待臣民,动辄大加酷刑,”
崔友槐在众臣面前气定神闲地徘徊道,“当今的陛下,据我所知,已经被南虞来的妖女卢氏所迷惑,他已经是当年的英明天子了,已然完全沦为被妖女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因此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并非想起兵举事,在金殿之上弑君夺位,而是要拨乱反正,清君侧,诛除宫中的妖女,早立国本,匡正社稷,安定万民。”
“不知左仆射大人有何打算?”中书舍人曾钟瑜应和道,“左仆射大人是臣僚之长,臣等但听左仆射大人吩咐。”
中书舍人曾钟瑜有看了一旁的散骑常侍林荣介、门下侍郎曹锦世,林荣介与曹锦世二人也跪在崔友槐的面前说道,“臣等但听左仆射大人吩咐。”
吏部侍郎、户部侍郎、工部侍郎这些早已经被崔氏兄弟收服、准备被提拔为尚书的三部的副长官也跪下如同侍奉人君一般说道,“但听左仆射大人吩咐。”
而朝中平日里常常往崔府走动的朝臣此刻也到了表忠心、选边站的时候,这些臣子看崔氏兄弟武的方面拥有手握重兵的禁军统领的拥戴,文的方面——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诸位高官也已经宣誓表态,他们也只好跪下,对这崔友槐叩首道,“但听左仆射大人吩咐。”
一时间,朝堂上的八十多名官员,已经有五十多名明确表态,选择站在崔氏兄弟的一边。
而六部之中,尚未向崔友槐兄弟臣服的只有礼部、刑部与兵部三个。
这三部之中,刑部、礼部与崔氏兄弟向来是势同水火,只怕是难以冰释前嫌的。
而兵部尚书令狐迁虽说是武将出身,可是却出奇的油滑,令狐迁与大司马大将军崔友植颇有私交,但是与金吾卫大将军齐灵虎也是多年的故交,这齐灵虎对元淮忠心不二,因此朝中无人知晓令狐迁的真实想法,他总能与朝中最有权势的两股力量攀扯上,而且互不得罪,在朝中的每一次大的风波之中都能保全自身与下属。
太原令狐氏也是京中的勋贵世家,当年崔氏兄弟对朝中的勋贵老臣大开杀戒之时,唯独令狐迁的家族能在这场风暴中全身而退,而且一路做到了兵部尚书这样的要职,也足以看出令狐氏左右逢源的非凡能耐。
因此兵部众人虽然未向崔友槐表态,仍旧屹立在朝堂之上,不卑不亢,不过崔氏兄弟并没有觉得令狐迁碍眼,他们知道令狐迁与兵部并非是他们的威胁。
真正尴尬的是刑部与礼部。
刑部尚书韦成岳也并非清正之人,只是向来与崔氏兄弟不和,皇帝元淮对他也颇为倚重,是从延昌年间就在大理寺、刑部任职的老臣了。
韦成岳对元淮的性子是十分清楚的,他看着殿上的元淮坐怀不乱,丝毫不为堂下的崔氏兄弟的挑衅与谋逆之举所动,而且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此觉得今日之事远远没有众臣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韦成岳知道,他与崔友槐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即便此事他俯首帖耳地臣服在崔友槐的脚下,崔友槐掌权之后,也只会给他留下一条性命,而且已然算是开了天恩了,只是他在朝中数十年的经营、他未来的仕途就要烟消云散了,那对他来说,或许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更有甚者,即便他跪下给崔友槐磕头,以崔友槐阴狠的性格,只会更肆无忌惮地作践他,让他颜面扫尽之后再了结了他的性命,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因此不如赌上一把,站在元淮的一边,或许事情仍旧会有转机。
刑部尚书韦成岳看了礼部尚书郑宜祚一眼,他知道,郑宜祚也是这样想的,于是瞬间觉得有了膀臂。
韦成岳对着崔友槐呵斥道,“崔友槐!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如今就在龙椅上端坐着呢,你身为臣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发号施令,号令群臣了?岂非是坐实了你的谋逆之举?”
郑宜祚也对着崔氏兄弟大骂道,“不错,你们崔氏兄弟口口声声说要清君侧,依我看,真正该从陛下的身边清走的,正是你们兄弟二人,亏得陛下如此信任你们兄弟二人,让你们身居将相之职,可你们非但不思回报陛下,反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竟然纵容禁军持刀上殿,对陛下刀兵相向,这是理应诛灭满门的大逆死罪!”
“郑宜祚,你这老匹夫,竟敢妖言惑众!”中书舍人曾钟瑜上前来指着郑宜祚呵斥道。
“你住口!”郑宜祚骂道,“你这见风使舵、舐痔结驷的卑劣小人,不躲到你主子崔友槐的裈裤中收起你的嘴脸来,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当真丝毫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