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朝堂辩驳

“陛下,”崔友槐连忙跪下说,“薛敦望实属含血喷人,意图陷群臣于不义,望陛下明察秋毫,万勿被小人所蒙蔽啊。”

“请陛下明察,”众臣也连忙跪下一同请命。

“陛下,罪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陛下不信,大可在罪臣方才供述的众臣府邸中搜查一番,若众臣无贪赃枉法之事,罪臣甘愿万死以谢天下。”薛敦望也信誓旦旦地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薛敦望!”崔友槐对着薛敦望呵斥道,“你究竟是受了谁人的指使?故意诬陷我等,为何方才你所供述的朝臣之中,丝毫没有念及礼部、刑部二部,你明知道平日里礼部尚书与刑部尚书与我有私怨,朝政意见也常常相左,你是否是受了礼部与刑部二部尚书的指使才这般乱咬?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若是替他们借机除掉了我们,那这朝政就如同落入了他们二人的手中,你这个为他们二人来日的飞黄腾达肃清政敌的有功之臣,就可以侥幸免除一死,是不是!”

“左仆射大人,”刑部尚书韦成岳上前驳斥道,

“您怎么如此颠倒黑白呢?昔日是您一手将薛敦望,从一个资质平平的员外郎强行提拔为吏部的尚书,这薛敦望平日里对您有多趋奉,私下里往您的府上跑得有多勤快,这朝中百官但凡还长着眼睛的,都看在眼里呢,他薛敦望平日里只会听您的摆布,我与他同为尚书,他又如何会纡尊降贵、听从下官之命呢?

“再者说,既然是左仆射大人一手提拔的得力门生,薛敦望对左仆射大人所为之事自然是最清楚的,若是平日与您不和之人故意诬陷您倒是还说得过去,这一向对您忠心耿耿的薛敦望为何会倒戈转而控诉左仆射大人,这其中之事您与他是最清楚的,又和必牵扯上微臣与郑尚书,实在是荒谬至极,陛下,左仆射之言实数个人臆断,您断断不能听左仆射之言啊。”

礼部尚书郑宜祚也走出来驳斥崔友槐……

而被薛敦望指控的几位朝臣也替崔友槐驳斥礼部尚书、刑部尚书还有靠拢他们二人的党徒们。

正当朝堂上的众人吵成一团的时候,甘缪奉卢忆荪的命令,悄悄将一个名录交到了汤哲庸的手上。

汤哲庸接过来一翻阅,大惊失色,连忙递到了元淮的跟前。

元淮被众臣聒噪地头痛,看到一旁的汤哲庸递了一个小的名录簿子过来,不耐烦地问道,“这是什么?”

“陛下一阅便知。”

元淮接过那名录簿子,只看了一页,怒气便已然冲冠,再翻阅了几页,怒不可遏,一把将这名录簿子扔到了崔友槐的跟前。

而正在与刑部尚书、礼部尚书舌战的崔友槐看到殿上元淮的方向扔下了一个小簿子,又抬眼一看,元淮的脸色乌青,眼神中尽是杀意与鄙夷。

“陛下……这是何物?”崔友槐问道。

元淮怒目瞪着崔友槐,一言不发。

崔友槐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小簿子,轻轻地翻开,才知道,这小簿子上记载的正是往年从蓝田县送往京城的礼品单子,还有几封京城众臣亲笔所回的书信。

若只是寻常礼品单子也便罢了,其中有一项礼品最为致命,是一只用蓝田姜华玉雕刻而成的玉摆件,名为“双龙在天利清河”。

“左仆射崔友槐,”元淮问道,“你给朕,和这满殿的臣僚们念一念,这礼品纲第一页的最后一项究竟是何物啊?”

“陛下……”

“给朕念!”

“是,”崔友槐颤颤巍巍地念道,“乾元五年八月初七,敝县进献崔仆射、崔大将军虞泉别院府,一等蓝田姜华玉摆件——双龙在天利清河一件,此玉乃蓝田县新岁所产,双龙在天乃天降祥瑞,谨以物贺人中龙凤崔仆射大人千秋诞辰之喜。”

朝臣们心中都清楚,这双龙指的便是崔友植、崔友槐两兄弟。

而“利清河”的清河,说的是崔氏兄弟的郡望——清河崔氏。

龙并非寻常臣子可以用,乃皇室专用,这样的摆件堂而皇之地摆在崔府,是名副其实的僭越之举。

千秋诞辰也并非寻常臣子可以用,虽然并非冲撞皇帝诞辰的万寿节,但千秋之语,也只有皇室中的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太子、太子妃等非凡尊贵之人可用。

更要命的还有“天降祥瑞”四个字,这是历来的乱臣贼子谋逆举事时所用,而蓝田县令用此语来奉承崔氏兄弟,其用心也昭然若揭。

“乾元五年,”元淮语重心长地对众臣说道,“朕记得,正是靖和公主回朝省亲的那一年,公主在宫中住了月余,正要随月孙的使节返回月孙之时,朕看公主的独山玉项圈还是出嫁和亲的那一年由内府局置办的,经年累月,成色暗了许多,朕因此想在库中选几件好的蓝田玉项圈,赠予公主。”

“朕也是当外祖父的人了,只是这外孙女自出生起朕便没有见过,因此也想趁此机会,给远在月孙的外孙女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尽一尽朕这个外祖父的心意,谁知那几年蓝田县屡屡上奏,说进来出产的蓝田玉成色不佳,尽是些此等的梅花玉,其余的和田玉、羊脂玉、独山玉、岫岩玉成色也不堪,因此偌大的府库中竟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项圈。”

元淮义正言辞地说,“靖和公主不止是朕的女儿,也是我们大黎的有功之人,她年纪轻轻便以一己之身远嫁月孙,成就我大黎与月孙永世之好,朕身为人父,想给出嫁多年的女儿和外孙女换一件体面的项圈都不能,对公主是满心的愧疚,可公主却安慰朕,”

“她说,此次回京,看京中百姓不分老幼皆怡然自足,宫中一应铺陈皆无奢靡华贵之物,库中连一件寻常的玉项圈都没有,可见皇室简朴并非空口之言,若皇室众人珠玉满头,可百姓衣衫褴褛,此荣华虽盛却不长久,若百姓衣冠楚楚,而皇室之人配饰陈朴,此荣华虽小却可流芳百世,因此靖和身为皇室的公主,月孙的太子妃,不仅不以项圈陈旧为耻,反而要日日佩戴此项圈,以此为万民之福,每日穿衣照镜之时,更要时刻警醒自己,戒骄戒奢,不可逾越,并以此教养好儿女。”

朝臣们听着元淮娓娓道来,皆十分汗颜,因此都低头不语,不敢再争执不休。

“朕听公主所言,心中大为欣喜,因此不再深究,”元淮怒目瞪着堂下的崔友槐,“未曾想,我与公主以俭自律,不崇尚奢华,倒是便宜了你们。”

“如今证据确凿,还敢巧舌如簧,执意狡辩?朕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任用你们这等卑劣之徒为官做宰,作贱百姓!”元淮呵斥道。

话语刚落,中书舍人、散骑常侍、门下侍郎等三省六部一大半被薛敦望点到的朝臣纷纷跪地求饶。

“带他们两个进来!”元淮吩咐道。

众臣只看着又是几个禁军将士将原来的户部尚书邢施道、工部尚书严仁信拖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