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想学也得学!
光凭着那药丸对身体的好处,常晞就不能放弃。
说什么也舍不得!
只是,怎么才能以理服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学,却又难得很了······
她又有些犯了难。
何沐阳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保证他们都想学!”
是吗?
常晞看着面前踌躇满志的何沐阳,心里全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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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过来给何沐阳夫妻请安。
虽然常晞极力注意着,一天两次让他们涂面脂,每逢出门,也必定叫他们带上遮阳的帏帽,可到底还是防不住,如今夏天才过去一半,他们这小脸就晒得像煤炭球一般了!
自己会不会也······
常晞突然生出一股想要照镜子的冲动。
念头一起,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这里风大、太阳也烈,就是真黑了,那也是常理,谁还笑话她不成?
她低头啜了一口茶,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何沐阳。
何沐阳便把昨晚说的,让他们学武功一事说了。
两个孩子瞪着四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怎么?”何沐阳淡笑着问:“你们不愿意学?”
恬哥儿看了一眼哥哥,小声问道:“学了能骑大马吗?”
何沐阳笑了起来:“不仅能骑大马,还能使枪、使剑。”
“我要学!”
恂哥儿立刻拍手大叫道。
何沐阳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恬哥儿。
恬哥儿也不示弱,“那我也学!”
常晞不由得摇头失笑。
他们天天看何沐阳练枪练剑的,耳濡目染,早就埋下了兴趣的种子。
难怪何沐阳那么笃定他们会愿意学!
想到这里,她不禁正色道:“练武可是很苦的!讲究的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把这两句话的意思细细解释给他们听,又道:“你们答应了,就得好好坚持下去,若是害怕吃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还不如不学。”
“我明白!”恬哥儿张着手扑进常晞的怀里,仰起小脸笑道:“像读书一样。要坚持不懈才行。”
“说得不错!”
何沐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恂哥儿的眼睛一转,又问:“那我们以后还读书吗?”
常晞笑道:“当然要读!以后,除了上课之外,还要听你们爹爹的安排,好好用心练武。”
“啊?”恂哥儿抱头作头疼状。
“怎么?”常晞的双目微眯,道:“你又病了?”
恂哥儿心里一个激灵,赶紧摇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三日后,顶着盛夏的暑热,练武的第一天开始了。
一上来就是基本功。
为了给孩子们打个样,常晞也换了一身窄袖轻衫,底下还穿了绑腿,一头长发也用一根乌木簪子高高束起,离远了一瞧,倒像个清秀的小伙子!
两个孩子哪儿见过母亲这副模样?还没开始练,就先笑了个前仰后合。
何沐阳颇有些无奈地看了常晞一眼。
这不是添乱吗?
常晞的本意是想跟他们一块练的,没想到,却先被他们爷仨笑了一通.
她美目微转,笑道:“你们不用笑,咱们这就比一比,看谁站的时间更长,怎么样?”
“跟您比?”
两个孩子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连一向懂事贴心的恬哥儿也是一样,那脸上分明写着:就算赢了,我们也胜之不武啊!
常晞也不理论,只是笑眯眯地睨着他们,“你们不是不敢吧?”
小孩子,哪有愿意服输的?听见常晞如此说,他们也都来了兴头,在常晞身边一左一右的站了,按照何沐阳教给的姿势扎起马步来。
看那架势,倒是颇有几分意思了!
只可惜,没有真功夫,马步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一炷清宝香,连个香屁股也没烧完,恂哥儿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只见他两条小腿微微颤抖着,小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也被逼出了细密的汗珠。
常晞看着,目光微微一黯。
看来当初还是伤了些元气的!
要不然,两个孩子都是一般养着,怎么每到了跑跑跳跳的时候,恂哥儿总是比弟弟差上一截儿?
“膝盖别向内扣!腰别塌!”何沐阳严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扎马步,最要紧的就是姿势,站的时间短些也不妨事,可要是姿势不对,站得越久,危害就越大。”
吓得一旁的恬哥儿赶紧顺了顺膝盖,重新站好,可紧绷的小脸表明,他也快撑不住了。
虽然何沐阳刚才那样说了,可两个孩子谁也没有率先放弃的打算,都在那里咬牙硬挺着,才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的小脸都憋得涨红了起来。
何沐阳觉得第一次已经差不多了,就道:“起来休息。”
没有一个人动。
他们还记着常晞刚才的挑战,不想就这么输了,尤其是恂哥儿,此时他正紧紧的咬着嘴唇,双手抱着肩膀,两腿抖得如筛糠一般,却还是怎么也不肯停下。
还挺能坚持!
何沐阳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常晞看着恂哥儿倔强可怜的样子,登时就心疼得不行,便故意“哎呦”了一声,装作没有站稳的样子,向旁边歪了歪,就站了起来。
就在她站起来的同时,两个孩子就像一下子没了骨头似的,啪的一下坐倒在了地上。
何沐阳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别光坐着,起来活动活动。”
“是娘没站好,你们赢了!”
常晞一手一个,笑吟吟地把兄弟俩从地上拽了起来。
两人累得连说句话的力气也没了,什么赢过了常晞的喜悦得意,更是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任由常晞扶着,在地上淌了几步。
“休息一刻钟再来!”
何沐阳铁面无私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恂哥儿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却还是没有说练不动了的话,只是轻轻挣脱了常晞的搀扶,自己扶着树站了一会儿,望向常晞和恬哥儿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炽热的求胜欲。
娘亲刚才分明是故意的!
原来自己不光比不过娘亲,连弟弟也比不过······
也不知是怎的,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委屈,想哭,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今天比不过,明天再加把劲就行了!
他的小拳头暗暗的攥紧了。
“今天先到这。”
好不容易等何沐阳发了话,两兄弟已经累得连坐都坐不住了。
常晞强忍着心疼,让他们各自的妈妈领着人给馋了回去。
“会不会太狠了点?”
内室里,常晞已经换回了寻常装束,一边对镜梳头,一边问着何沐阳。“我倒不是怕他们吃苦,就是怕他们吓着了,就此打了退堂鼓······”
何沐阳不以为意地道:“他们这已经算好的了!想当初,我刚练站桩的时候,师傅的手里可都是拿着戒尺的,谁做得不好,照着就是一下,哪错了就打哪,疼归疼,却是真长记性。”
他说着,就沉吟起来,看那架势,倒像也想找一把戒尺来似的!
慌得常晞忙笑道:“我瞧着他们今天都还不错!一会儿你也嘉奖他们两句,别只管板着脸吓唬人。”
何沐阳却笑道:“严师出高徒。这可不是差不多的事,关键时候,差上那么一点,命就没了!这才刚练了一天就夸,你也不怕把他们捧坏了。”
常晞忍不住反驳道:“他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才不会捧坏呢!”
夫妻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听见雪椿隔着门回话,饭菜已经摆好了。
两个孩子都早到了一步,都换了簇新的茧绸夏裳,脸上身上也都洗得清清爽爽,显得很精神。
一家四口安静地用过早饭,雪椿忙让小丫鬟端了两碗茶来,一碗是给何沐阳的苦叶茶,一碗是常晞的龙井,又给恂哥儿和恬哥儿两个上了两小碗香薷饮。
恂哥儿这时候才张口问道:“雪椿姐姐,今天的甘豆包是谁做的?也太好吃了!”
雪椿见问,便抿嘴笑道:“咱们家里的甘豆包一直是管早点的周青媳妇做的。”
“是吗?”恂哥儿一歪脑袋,道:“今天的豆包比平时香多了!肯定是多加了东西。还有松仁粥,也比平时喝着更甜了。”
常晞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是早起练功练饿了,这才吃什么都香!”
一旁的恬哥儿就拍手笑道:“哥哥是馋猫。”
恂哥儿羞得脸上一红,放下手里的香薷饮,就去追打恬哥儿了。
慌得恬哥儿一面跑,一面回身讨饶道:“哥哥别打,我再不说你馋猫了!”
“你还说!你还说!”
恂哥儿急得脸更红了。
屋里的众人都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一派欢声笑语,把小小一间上房点缀得生气勃勃,到处都流淌着让人心悦的温馨融洽。
从此,何家兄弟俩的日子就更加充实了起来。
唯一不同的是,自打开始跟着何沐阳练武以后,两个小家伙就再也没说过嫌念书辛苦的话了。
不过,常晞反倒是有些怕他们睡不够,跟何沐阳一商量,把他们饭后午睡的时间又多延长了两刻钟。
与此同时,何沐阳也在准备着给孩子们跑药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