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骊珠摸了摸挑心上的莲纹,面色微红。
坐在上首的常晞含笑点了点头,想了想,就让人去妆奁里拿出一对赤金双股葫芦簪子来,给了骊珠。又打趣松萝道:“你想戴金首饰也容易!等将来你和雪椿出了阁,我照样比着你骊珠姐姐的例,也送你们一份就是了。”
雪椿和松萝两个被说得面色通红,都扭脸道:“这也是当奶奶的说出来的话!只管拿着我们打趣,我们可不依!”
听着耳边熟悉的说笑声,骊珠略微有些紧张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韩家再怎么难当,也比原来的伯府强得太多了。自己跟了奶奶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么一点点管家的本事还没学会不成?
她暗暗捏了捏帕子,脸上透出了发自内心的自信笑容。
女孩儿们嬉笑着,欢快的说话声洒满了整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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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周折下来,沈清文也好,何姝也好,都平平稳稳地出了阁,成了别人家的新妇。
何沛阳和淳三爷去送了亲,回来后又给何沐阳带信,信里说文家不愧为出过阁老的书宦名家,底蕴深厚,家风清正,秩序井然······总而言之,是对文家极尽夸赞溢美之辞。
他是读书人,自然偏爱文家那样的书卷气。
常晞不禁莞尔。
这几桩婚事完了,紧接着就是铄哥儿娶亲,常晞也接到了好几封从京都、济州、冀州等地的来信,无非都是报平安,让她不要担心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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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晞忙着跟何沐阳商量加盖房舍的事,又要给亲友们回信,送土仪,给孩子们找小厮、安排一家上下人等的各季衣裳,看京都佛香铺子的账本,核对进项,安排明年的进货,大节小节时家里的布置饮食,收受各地的节礼并安排回礼······这一忙就忙到了九月底。
有一天,乳娘于氏照例领孩子们过来请安时,常晞才突然发现,两个孩子都比以前晒黑了不少。
一日一日看时,倒还不觉得,这突然猛的一看,才看出不一样来!
常晞不禁暗暗后悔,自己对孩子们有些疏于管教了······
可孩子们却高兴得很。
这一年间,他们已经彻底断了奶,常晞变着法的把各类花果肉蛋做成米面糊糊,他们没滋没味地吃着,长得却愈发壮实了。
“今天我们还去河边!看爹爹!”
说话也比以前顺溜了不少。
看着孩子们都神采奕奕的,十分高兴的样子,常晞把他们抱到炕上,对于氏道:“外头起风了,给披上披风,戴上帽子再出门。”
并没有不让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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恂哥儿立刻大叫着搂住常晞的脖子:“娘真好!”
调皮的样子,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一旁的恬哥儿却拉住常晞的袖子,道:“娘也去。”
“我?”
常晞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家门了。
一方面,她还在孝期,另一方面,手边的事情一直就没断过,有了事做,便也不觉得呆在家里有多么无趣了······
不过,今天恬哥儿一提起来,她还真就有几分意动。
想了想,她吩咐薛妈妈:“让厨房用食盒子把饭菜装好,再多带些茶水点心,咱们去看看!”
薛妈妈笑着领命而去。
北津辖内有不止一条大河,河水滔滔东流,直汇入海,水产十分的丰饶。可丕岭周围却连一条小河也没有,村民们要想打几条鱼,或是引水灌溉农田,都要走上几十里的山路,用大水车运回去,非常的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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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虽然打通了一口井,解决了本村人喝水的问题,可灌溉农田却是远远不够的。
挖河的地段离丕岭村并不远,常晞手里牵着两个孩子,喜儿并两个护院、刘家三个小子在前引路,薛妈妈和于氏等人拿着吃食茶果跟在后面,一行人走着就往挖河的工段上去了。
远远的,就听见了一阵振聋发聩的唱歌声。
常晞的脚步微微一滞,随即继续领着孩子们往前走去。
恂哥儿和恬哥儿的眼睛里都透出了喜悦和期待!
离得越近,喊号子的声音也就越大。
常晞情不自禁地侧耳细听。
唉!哎!水流来呀!红脸大汉属关王,杀人放火属孟良;还有辽东盖叔文,白脸大汉属罗成,南唐报号高怀德,长坂坡前属赵云······
声音嘹亮壮阔,带着种昂扬激荡的情绪,直冲云霄!
恂哥儿和恬哥儿都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似乎非常喜欢这豪迈不羁的歌声。
转过一道矮坡,挖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常晞等人眼前。
有些是村里的人,更多的还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身上的那股子拼搏劲儿!根本就没有什么监工,却也根本没有一个人偷懒,连苍老枯瘦的老村长都打着赤脚站在河道边上,拿着一把千锤百炼过的铁镐头,在哪里不停地刨着,刨着······
他知道这是他们全村人的希望,所以一分一毫、一时一刻也不敢放松······
常晞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恬哥儿指了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叫道:“娘!你看,是爹爹!”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看见了何沐阳,此刻的他正站在河边,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布袍子,两只袖子全挽了起来,身姿高大笔挺,宛如一杆寒光锋芒的铁枪。
他没有像村长那样,站在河道处埋头挖,而是拿着图纸,朗声指挥着众人挖掘的方向。
不过,他脚上踏着的泥却也不比任何人少······一看就是经常需要下到河道里去。
常晞感到胸口一热,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众人继续前行的脚步。
“奶奶?”喜儿侧头问了一句。
“等一等吧。”常晞笑道:“等他们歇息时,我们再过去,省得给他们添乱。”
喜儿想了想,便顺着山坡找到了一块背风处,请常晞等人过去。
恂哥儿就在一边,连比划带说的道:“上次,才挖到那里!”
“不对!不对!”恬哥儿立刻表达了反对,指了指更远的一处河道,笑道:“上次是那里!”
两个孩子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常晞赶紧微微低下身子,一手搂住一个,低声笑道:“你们小点声,咱们藏起来,一会儿出去吓爹爹一跳!”
其实他们离河道还远着呢!又是背风,就算扯着嗓子大喊,何沐阳也不会那么容易听得见。
不过,两个孩子都生怕被爹爹发觉,都立刻收住声音,恂哥儿还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两只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常晞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远方那道指挥若定的身影,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风刮到脸上有些疼了,这才想起来应该戴上挡风的帷帽。
远处的唱歌声也渐渐地小了下去。
在河道里辛苦劳作的人们三三两两的放下铁镐铁锹,纷纷走到岸边坐下,有的仰脖喝水,有的就地躺下歇着,还有的拿着脖子上挂着的手巾擦着汗。
两个孩子早就迫不及待了,也不等常晞和乳娘来拉,就自己蹦起来,往前方跑去。
慌得喜儿赶紧带着人追上。
“爹爹!爹爹!”
清脆的孩童声音,很快就飘到何沐阳的耳朵里。
何沐阳转过身,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张着小手朝自己跑过来。
两人都披着杏白色的大披风,披风迎风而鼓,就像两只小小的风筝,欢快地飘了过来。
“这两个傻小子!”
何沐阳目光中含着笑,从河道边的高石上跳了下来,就着旁边木桶里打上来的河水洗了把手,把系在腰间的长袍的下摆放了下来,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跑过来。
恬哥儿跑得比恂哥儿还要快些,像一只小蚂蚱似的,三蹦两跳的,就扑到了何沐阳脚边。
“爹爹!爹爹!”
何沐阳搂住儿子的小肩膀,笑着问他们:“昨天刚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
恂哥儿的眼睛滴溜溜又是一转,不说自己贪玩,而是叫道:“我们带娘来看你了!”
他往身后一指。
“什么?”
何沐阳立刻抬头,这才看见远处苍黄的山坡上,有一道浅青色的纤巧身影。
“娘!”
恂哥儿一边回身摇着小手,一边大叫着。
那道青色身影迈着轻盈的脚步而来,朝着何沐阳莞尔一笑,道:“大爷辛苦了,快喝口水吧!”
说着,就从乳娘手中接过茶碗,涮了涮杯子,倒上一盏温水递到他面前,就像他们在家时一样。
何沐阳含笑望着她的脸,片刻后,才平静地接过茶碗,仰起头一饮而尽。
“呦!何家奶奶也来啦!”
河道边,有不少人家的女眷大笑着跟她打招呼,都是来给自家的男人送饭送水的。
常晞也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让喜儿在不远处的荒草地上铺了毡垫,把食盒子放在地上。
揭开第一层,里头是满满的两碗菜,一碗笋烧肉、一碗辣炒野兔丁。第二层是两个清爽可口的本地小炒菜,还有一小瓷罐的酸菜排骨汤。
何沐阳二话不说,就着杂米饭就吃了起来。
两个孩子哪里呆得住?跑去跟同村的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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