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骤然来信

常晞点了点头,“我明天就派人去周家下帖子。”

想了想,又道:“周老爷到底是没有官爵的白身,就算要厚礼,也不宜太过,就按照他以前做锦衣卫副都统时的官爵礼制,再减一成吧!”

何沐阳微微颔首:“就这么办!”

从周家作客回来以后,周凌宇再也没来找过何沐阳。偶尔会给贬谪到北津的各家各户送东西,给何家的东西也是一视同仁,没有半点特殊对待。

常晞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更多的把精力转移到自己家里。

寒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每当常晞以为实在不能再冷了的时候,北津都会再给她长一次见识。

到后来,常晞索性连门也不大出了,整日就在屋里陪孩子们认字、闲时或是随手画几笔花样子,或是跟薛妈妈和骊珠她们一起做针线,何沐阳也渐渐闲了下来,长日无事可做,就开始给两个儿子做小木弓、小木剑······日子平淡而惬意地一天天过着。

期间,京都倒是又发生了不少事。

皇后娘娘的三年丧期还未满,万千宠爱的怡妃娘娘就晋封了贵妃;

花信年华的先太子妃自请到皇寺中修行,替先太子诵经礼佛,立誓终身不再踏出寺门一步。

朝堂之上,原来的南党旧势力与新晋的北方学子们处处针锋相对,甚至还有人公然在大殿上发难,抨击南党官员任人唯亲,阻塞言路,以权谋私······南党自然不认,反骂北党之人是书生意气,目光短浅,贻误军国大事······直吵得沸反盈天;

原任的内阁首辅上报丁忧,却又被皇帝夺情,被夹在南、北两派的朝臣中间,左右不能兼顾,处境十分的艰难;

而在到处都一片乱哄哄的时候,周知洵却悄无声息地进了礼部,一跃成为了一名正六品的主事。

常晞隐约记得,前世的周知洵也是从礼部开始入仕的。

兜兜转转,周家的轨迹似乎还是不可避免地踏上了前世的老路。

而常晞作为一个局外人,即使知道可能的结果,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去影响周知洵的选择。

不过,五哥与周知洵又向来交好,想来也会从旁劝解一二,让他不至于再像前世那样狂悖偏激,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周家毕竟曾有恩于常家,这恐怕也是常家唯一能替周家做的事了。

常晞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娘!”

一声清脆响亮的叫嚷声,一下子就把常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恬哥儿把一张五颜六色的画纸高高举到常晞的面前,咯咯笑道:“画画!”

常晞不由得笑起来,一把抱起儿子,在他两边脸上各亲了一口,笑道:“我们恬哥儿真厉害!”

没想到,恬哥儿却有些不高兴了,扭着身子道:“没看,没看。”

常晞微微一怔。

一旁的丫鬟木蓝见状,便上前几步笑道:“哥儿这是想让您先仔细看看画儿,再来夸他呢!”

原来如此!

常晞恍然而笑,果真又拿过那张画,仔细端详了半晌,却愣是没看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恂哥儿坐不住了,上来指着一团黑色的线球状东西,叫道:“太阳!”

“不对!不对!”恬哥儿急得小脸儿通红,抢着道:“是碗!”

“太阳!”

恂哥儿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恬哥儿急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叫道:“碗!碗!”

常晞只觉得哪个也不像······

她有些头痛地把恬哥儿抱在怀里,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又对恂哥儿道:“恂哥儿喜欢太阳,就自己画个太阳吧!”

乳娘于氏也赶紧上前,把画笔塞到了恂哥儿手里。

恂哥儿却把笔用力一摔,大喊道:“我有太阳,那个,那个是我的!”

伸手就要去抢恬哥儿手里的画纸。

恬哥儿哪里肯依?扯着常晞的衣裳,大哭着往她的怀里钻。

常晞被他们闹腾得额头上直冒汗······

就这么一点子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能吵上一架?

她万分无奈地闭上眼,心底忽然羡慕起那些只有一个孩子的母亲来!

“这是怎么了?”

外头的帘子一撩,何沐阳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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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恂哥儿看见爹来了,一下子就扎进他怀里,也哭上了。

何沐阳吃了一惊,拍了拍恂哥儿的后背,又疑惑地看了常晞一眼。

“没什么大事!”

常晞把两兄弟为了一张画吵起来的事跟何沐阳简单说了说。

何沐阳看着自己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恂哥儿,也有些哭笑不得。

“爹带你们骑马去。”他想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

“不骑!”恂哥儿的牛脾气又犯了,冲着恬哥儿喊道:“我的!我的!”

“我的!”恬哥儿把画纸抱在怀里不撒手。

场面就僵在了那里。

常晞被他们吵得脑仁子都痛了······

看着那副揉搓得皱皱巴巴的画,她忽然灵光一闪,忽然招呼恂哥儿道:“你过来看。”

何沐阳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孩子抱了过来。

常晞接着柔声道:“把画纸给娘看看吧。”

恬哥儿犹豫了半天,才十分警觉地把画纸给了常晞。

常晞把纸铺在炕桌上,指了画上的东西道:“你们瞧,从恬哥儿这边看,确实像个饭碗。”

恬哥儿立刻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有些得意地看了哥哥一眼。

可紧接着,常晞又对恂哥儿道:“但是从恂哥儿这边看,就有些像太阳了!”

恂哥儿立刻扬起小脖子,叫道:“是啊!”

常晞立刻在两个儿子的脸上都亲了一口,笑道:“所以,只是看画的角度不一样而已,其实你们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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恂哥儿不禁破涕为笑。

恬哥儿的一双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歪着头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屋里登时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于氏呵呵笑道:“还是奶奶有法子!”

对面的何沐阳看着画纸上那一坨黑乎乎的颜色,忍不住嘴角微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对常晞道:“他们既然想画画,就去我书房里画吧!正好家里有几本临摹绘画的书,给他们用正好。”

“好啊!”常晞笑道:“只是别给他们用白宣,用普通的草纸就行了,他们不过是随手涂鸦,用太好的纸也是浪费。”

这都是小事了······

何沐阳含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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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笑了几句,转眼就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常晞正要把孩子们交给乳娘,忽然听见有婆子在外头回禀:“济州来人了!”

是家里来信了!

常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人在哪儿?”她笑道:“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那婆子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道:“一共来了四个仆从、四个老妈妈,婆子们都在花厅立等着见您。只是······听来报的小丫鬟说,她们都穿的是孝服······头上也都戴着孝······”

常晞的脑子“嗡”的一下就涨了。

何沐阳立刻伸手扶了她一把,低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怎样?”

常晞轻轻摇了摇头,刹那间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何沐阳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我先去看看。”

他怕常晞一时间接受不了······

常晞却再一次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但还是道:“我也去。”

*********

院子里连一丝人声也没有,滴水成冰的严寒笼罩着一切,枯黑的老树枝上还挂着些没来得及清理的冰棱,在苍白的日光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青光。

常晞和何沐阳并肩端坐在花厅中,听着常家派来的婆子们回话。

“······太太是十一月初三申时殁的。”领头的婆子低声道:“随安来报的妈妈们说,太太从秋日里就不思饮食,一连看了多少大夫,都说是体虚胃寒,让好好养着。老爷听说以后很是上心,打发人送了不少上等的药材过去,太太惜福养身,所有汤药都每天按时不落的喝,可惜还是没有留住······按老爷的吩咐,已经给孙家送去了讣闻,把太太的灵柩扶到随安老宅的登云阁中,停灵五七后,就在随安的常家祖陵中安葬。”

常晞安静地听完,便垂下了眼睑,良久无语。

众人只道她是骤然听见报丧,伤心过度了,因此都敛声静气地站在那里,谁也不敢出声打搅。

又过了良久,常晞还是没有说话。

何沐阳是知道她和孙氏从前那些恩怨的。

他想了想,直接吩咐薛妈妈:“安排几位妈妈先到客房歇息。”

四个婆子都如蒙大赦,赶紧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回到屋里后,常晞就一个人进了内室。

何沐阳则是避去了书房。

“谢天谢地!”

常晞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父亲······

一直高高悬着的心,直到此时才终于落了下来。

她坐在妆台前,霎时间感到十分疲累,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只要不是父亲就好······

至于孙氏?

常晞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这个人了,她好也罢,歹也罢,常晞根本就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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