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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妻子面露忧色，何沐阳言不由衷地安慰道：“你也不必过虑。如今内阁一共六位阁老，有五位都是南方人，南党势大，本就惹宫中疑虑，若是不能平息众怒，一旦有南方官员或考生带头闹事，皇上正好借此发难，内阁的五人就会充当其冲。哪怕为了保全他们自己，阁老们也会尽心竭力，想出个两全之法的。”
常晞闻言面露苦笑。
“有两全之法又如何？皇帝如此分榜，看来是想用北方制衡南方，第一批北榜录取的考生恐怕会得到朝廷的大力扶持，让他们去做马前卒，跟南党对立，可南党势大，哪里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况且，所有的进士都是寒窗苦读熬出来的，他们最恨有人投机取巧，仗着贵势压人，朝廷越是看重这些北方士子，只怕越有人要把他们当做眼中钉了。”
这还真是天意弄人······
从前一心盼着五哥能早日金榜题名，可如今这个情形，真不知是考中了更好，还是考不中更好了！
常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再怎么担心也没用，以后的事情，完全不是他们能干预的了······只能听天由命。
既然改变不了结果，她索性不去想这些烦心事，主动转移了话题：“老太君的生辰快到了，因着不是整寿，老人家不愿意大操大办，打算就在府内大花厅里摆几桌，除了本家亲戚以外，只请伯府的姻亲和通家之好过来喝杯水酒，再请芸香社来家里唱几出戏。”
何沐阳笑道：“如此很好，祖母不喜与人应酬交际，前几年还能耐着性子陪人坐一坐，这几年越发懒怠动了，不愿见外客，也不爱出门赴宴。寿辰本就是她老人家的好日子，就依着她的性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他想起前阵子水榭夜饮时，祖母是何等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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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而言，阖家团圆，远比那些风光排场更为可贵······
何沐阳出神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恒哥儿来给世子爷和奶奶请安了！”
常晞闻言微笑起来。
如今，恒哥儿三天两头就会往明远堂里跑，说是给常晞请安，其实是想多看看两个弟弟。
从前，因着何鸿阳和何沐阳的恩怨，常晞也不愿跟恒哥儿有过多的接触，既是为了避嫌，也是不想和他建立太深的感情，怕以后何沐阳和何鸿阳反目，恒哥儿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何沐阳也会因为顾念着恒哥儿，而对何鸿阳束手手脚。
可自从两个孩子出生以后，常晞心里对恒哥儿的感情也有所不同。
从前，他是自己极为厌恶的何鸿阳的儿子，可如今，他不仅是那两口子的孩子，还是恂哥儿和恬哥儿血脉相连的哥哥。
每次看见恒哥儿带了自己小时候用过的小玩具来逗弟弟们，但凡是弟弟们喜欢的东西，他都二话不说就送了，常晞的心里总会浮现出几分愧疚。
到底是个孩子，父母的恩怨，不该牵连到他的身上······更何况，恒哥儿如今是养在老太君身边的，谁养的孩子像谁，以后长大成人，也会是一个爽朗君子。上一辈的纷争已经尘埃落定，下一辈的孩子们能够兄友弟恭，彼此和睦，也是何家的家宅之幸了！
常晞便笑着对何沐阳道：“恒哥儿很喜欢两个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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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那就让他们玩吧，只是务必要让乳娘在旁边看着些，恒哥儿的脾气不小，可别起了什么冲突，让咱们儿子受委屈！”
常晞含笑点了点头。
*********
很快，南北分榜的新政就由内阁拟旨，在朝堂上当庭宣读了出来。
“南榜录取人数不变，另设北榜，增录四十二人······”常晞沉吟道：“也算是把对南方士子的影响尽量降到最低了。”
对面的常晖喝了口热茶，脸上看不出喜怒：“虽说考生们的情绪得以安抚，可只怕那些候缺之人会有意见。”
一般而言，只要考到举人，就初步具备了当官的资格，但机会还是非常渺茫。毕竟官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等到原本的职位出现空缺时，那些有了功名的读书人才能够在吏部的举荐之下获得做官的资格。如今朝廷一气增录了这么多进士，而且以后会年年如此，这么一来，候官的难度就更大了。
不过，但凡改革，就一定会动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不可能领所有人都满意。
“眼下，我只希望五哥今年不中，等三年以后再说。”常晞苦中作乐地笑道：“宁可多等几年，也别一上来就卷到这些党派纷争里去！”
常晖含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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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如画，合欢花灼灼如霞，在花树下饮着醇厚甘美的女儿红，晚风徐徐，吹起阵阵酒香······那情景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心怀大畅！
常明和常晖都连声叫妙。
正说得热闹，就见何沐阳也回来了。
看见常明常晖都在，他微微一怔，问：“舅兄等多久了？”又转头对常晞道：“怎么不早点去叫我回来？”
常明忙笑道：“我们也刚来没多久，正请五妹帮我们安排晚饭呢。”
把刚才常晞的安排简单说了说。
“如此甚好！”何沐阳笑着坐下，陪两人说起话来，与他在外面时的沉静寡言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他的态度温和，可常明碍着二人身份的巨大差距，总归还是有些拘谨，不如常晖那么放得开。不过，他替常家打理了多年庶务，见多识广，不管那两人说什么话题，他都多少懂一些，能说得上话，加之何沐阳有意迁就，三人渐渐的相谈甚欢。
不多时，栖霞苑的酒宴已经摆好，何沐阳请常家兄弟过去，又转头问常晞：“你也一起吧？”
常晖十分惊讶地看了常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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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家时，父亲也曾对五妹妹另眼相看，没想到如今何沐阳也是如此······
常明久在京都，早就知道他二人伉俪情深，不同于寻常夫妻，因此反倒不以为异，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可避讳的，五妹妹也一起来喝两杯吧。”
“还是算了吧！”常晞忍着笑拒绝了：“我凑在你们男人桌上，你们说话也不方便，你们拘束着，我也没趣儿，咱们还是各自取乐的好！两位哥哥要是真有心，不如把那好酒给我也留一壶，等我哪天想喝了再拿出来，好好品尝一番。”
常明和常晖微微一怔，随即都相顾大笑起来。
常晖听她说话如此有趣，只觉得心头一畅，多日的紧张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他不禁笑叹：“你这丫头，难怪连父亲当日都拿你没办法！瞧你这做派，哪里像个端庄持重的深宅妇人家？倒更像个江湖儿女了。”
“那有何不好？”常晞一时想起了活泼率性的沈清文，眉眼间更舒展了：“就如大哥方才所说，大家都是自家人，当然不用再端着架子，我自然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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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晞闻言面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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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笑道：“如此很好，祖母不喜与人应酬交际，前几年还能耐着性子陪人坐一坐，这几年越发懒怠动了，不愿见外客，也不爱出门赴宴。寿辰本就是她老人家的好日子，就依着她的性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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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因着何鸿阳和何沐阳的恩怨，常晞也不愿跟恒哥儿有过多的接触，既是为了避嫌，也是不想和他建立太深的感情，怕以后何沐阳和何鸿阳反目，恒哥儿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何沐阳也会因为顾念着恒哥儿，而对何鸿阳束手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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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是自己极为厌恶的何鸿阳的儿子，可如今，他不仅是那两口子的孩子，还是恂哥儿和恬哥儿血脉相连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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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吧！”常晞忍着笑拒绝了：“我凑在你们男人桌上，你们说话也不方便，你们拘束着，我也没趣儿，咱们还是各自取乐的好！两位哥哥要是真有心，不如把那好酒给我也留一壶，等我哪天想喝了再拿出来，好好品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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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晖听她说话如此有趣，只觉得心头一畅，多日的紧张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他不禁笑叹：“你这丫头，难怪连父亲当日都拿你没办法！瞧你这做派，哪里像个端庄持重的深宅妇人家？倒更像个江湖儿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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