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商听了之后,没有开口,对于这种事情,他们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张义因为还有用到他们的地方,这很快就将自己情绪收敛起来,询问茶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茶商说了之后,张义明白两件事,一是赛孟尝的货比他这边好,二是赛孟尝的本钱比他低。
张义让茶商离开,这一次就算了,希望这些茶商能够准备好雨前茶,不要让自己再次失望了。
茶商离开之后,却有了别的想法。
腊月十七,赛孟尝摆过年酒。这是益安府的特有的风俗,在过年前,摆下酒席,招待亲朋好友。
这一次赛孟尝不是请了亲朋好友,而是那些茶商。
茶商接到拜帖之后,除了几个人因为是张家的人,不方便去,其他都去了。
当天茶商到了之后,受到了赛孟尝的热切款待,赛孟尝最大的一门本事就是自来熟,不管是谁,和他聊上几句,就会觉得他这人是朋友,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晚宴的时候,赛孟尝让戈广牧为众人敬酒赔罪,这些茶商都连说不敢,有人直接说明了,这商场如战场,明刀暗箭,只要不是下三滥的手段,都可以用。
茶商走南闯北,早就磨炼出好性子,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因此这种小事就此揭过。
赛孟尝等筵席散了之后,对着众茶商说了这一次的目的。
他希望茶商能够供应茶叶给他家,他可以用在原本的价格上提高一成。
茶商们没有立即回答,一个茶商告诉赛孟尝,这他们经常和张家做生意,这若是为了一点钱,就放弃了张家,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
赛孟尝告诉他们,张家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茶商他们何必在一棵树上待着呢?
茶商听了之后,还是没有回答,赛孟尝对着他们说“这么说吧,那么三成如何?”
赛孟尝说完,茶商等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赛孟尝对着他们说“诸位,这做生意,讲究的是信用二字,我们立下书契,以三年为期。你们看如何?”
茶商自然愿意了,他们还担心赛孟尝弄垮了张家,将价格压低。
有这三年,每次能多赚三成,三年之后,就算不再贩卖茶叶,也足够他们用度了。
赛孟尝和他们写了书契,这些茶商保证,他们的茶叶只卖给赛孟尝,绝不会卖给张义。
赛孟尝与他们在歃血为盟,这件事就算成了。
这件事传的很快,张义在十八中午,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了。
在赛孟尝设宴的时候,张义就知道赛孟尝打什么主意,但是这些茶商会背叛这么快,是他没有想到的。
接下来,因为他茶叶不太好,原本的顾客都离开了,他为了对抗,只能将价格压下去,他不相信,赛孟尝没有银子,还敢和自己斗下去。
而赛孟尝那边却没有降价,赛孟尝还是原价,但是生意还是欣荣。
张义了解到这个情况,思索了一番,才发现自己想岔了。这冬片基本是达官贵人才会买,至于一般老百姓,都是买的春茶,因为春茶便宜,他们一买就是一年的用。
就算张义将价格给压倒最低,也就是老百姓来买,丝毫不影响到赛孟尝。
他知道,这一次张家的茶叶事业是否能继续下去,就看春茶了,自己只要能熬过去,那么就可以反击了。
张义期待着春节的到来,而林绍闻这边却是惶恐。
三年的时间已经到了,林绍闻不管考功如何,都可以高升,回到京城。
但是林绍闻却不愿意回去,他想到了建文公主,总是有些惶恐。
叶时熙也察觉到了他这情绪,安慰他,建文公主若是嫁来之后,自然会听他的话。
林绍闻对于这个说法,心中不相信。
不过这件事躲是躲不过去的,腊月初九,圣人下了诏令,让林绍闻回京。
林绍闻因为想回家过年,也只能快马加鞭,在腊月二十八进入到京城之中。
当天他回到家中,乐琼看着他不像离开那样稚嫩,不由心中欣慰,心想这出去历练一番,林绍闻也有一番成长。
林绍闻询问乐琼,自己弟弟的婚事如何?乐琼说一切都好,夫妻之间琴瑟谐和,恩爱美满。
林绍闻感叹了一番,心想还是林多闻比较好,能够选择一个自己的喜欢的妻子,不像是自己,要迎娶自己的不喜欢的人。
林冰梅也回来了,听闻林绍闻回来,也出来相见,双方行礼之后,林绍闻拿出一套书,说这是西京城李海玉儿子的文集,可惜他子孙不肖,刻好了板子,但是最后却没有印刷出来。
林冰梅高兴地谢过了,林绍闻询问这国史修的如何了,林冰梅说仁皇帝一朝已经修完了,如今修武皇帝一朝。
“妹妹,这世宗仁皇帝,御极不过十三年,父亲那也有底本,为什么还修了这么久。”
林冰梅不方便告诉林绍闻,关于仁皇帝继位还有驾崩,都有太多谜团,这些谜团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十分困难的。
而且这国史又不是秉公而写,三位皇帝都要英明神武,不能有什么亏德之处,这选择史料就难了。
有时候林冰梅和馆臣都认为没有问题了,但是圣人还是打回来,让他们修改。
于是仁皇帝一朝的国史反而修了这么多年,至于武皇帝的国史,他们就要放松很多,毕竟荡山大败在那里,天下凋敝也是事实。当然武皇帝时候,天下还算没有受到了多少影响,为了衬托当今圣人中兴之功,所以会允许将某些事情夸大一点点。
这样反而好写多了,毕竟要写出一个圣主明君来,是很难的。
乐琼见林冰梅不好说,于是岔开话题,询问林绍闻的事情。
林绍闻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到戈广牧的名字,乐琼一笑,对着林绍闻说“说起来,这戈广牧和你还算有缘,戈靖当年还和你父一起调查过天马十三家的,是一个耿介之臣,你父亲他还敬佩这人。”
“原来是这样,可惜这戈广牧不肖其祖,这西京城的人提起他,无不惋惜。不过如今他出家了,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家业能够保住了。”
林绍闻说到这里,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他也不好再说戈广牧,接下来无非是谈一些自己在西京城的见闻。
乐琼在西京也待过,询问一些地方的情况,林绍闻也一一回答了。
腊月三十,不上朝,而正月初一,朝臣拜见圣人,设宴款待之后,圣人让林绍闻到了天河斋。
圣人打量了林绍闻,询问了这三年来,林绍闻如何治理府学的。
林绍闻也一一说了,包括云思义不远千里,来教自己读书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圣人听了之后,忍不住笑着说“林念修呀林念修,生员在前厅学,你这个学正在后院学,这叫什么来着?”
圣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形容,等笑过之后,圣人对着林绍闻说“不过,这自古以来,未有不读书而成才的人,朕也不指望你能够像乃父那样,成为博通今古的硕儒,但是陈太宗作为九五之尊,万几无暇,尚且还要每天读三卷书。玉嬛这个丫头,性子急了一点,你们成婚之后,若是你不读书,到时候她闹到朕这里来,朕也头疼。”
林绍闻说自己如今已经头疼了,圣人说完之后,告诉林绍闻吧,过了十五,就要举行婚姻了,在婚礼之后,林绍闻就在国子监当差就是了。
林绍闻自然不敢多言什么,谢过圣恩之后,圣人让林绍闻离开,林绍闻这才走出天河斋没有多久,就被建文公主给召见了。
这一次是在御花园之中,林绍闻也是第一次见到建文公主。
建文公主的容貌倒是没有林绍闻失望,如桂花树映霁月舞,又如牡丹典雅百花羞。
建文公主看着林绍闻的容貌,倒是在意。让林绍闻坐下之后,建文公主对着林绍闻说“这一次请你来这里,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公主你请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建文公主询问林绍闻这三年来,看了什么书,林绍闻也一一回答了。
建文公主见林绍闻应答不像是说谎,心中倒是有几分高兴,心想这林绍闻若是能好好看书,到也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建文公主问了几个问题,林绍闻有些能回答,有些倒是真的不知道。
建文公主听了之后,也就没有多刁难,让林绍闻下去吧。
文妃到了御花园,对着建文公主说“我儿,你这个夫君,只是少年顽劣,不知道读书的可贵,如今明白过来,努力钻研,以后还是可期。”
建文公主点点头,对着文妃说“母后,就算他不读书,孩儿不是要嫁给他,这件事,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我儿,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就算你不嫁给林绍闻,也不可能嫁给那叶时熙的。他乃是寒门之人,岂可配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