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章不会说话

林泉退下之后,回到家中,将这个好消息说给大家听,陈菁菁一家人虽然很满意,还是询问了一下林泉的想法。林泉说这是娘娘亲自点的,自己也没有异议。

林泉说完,觉得这话有些不妥,补充说明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年内完婚比较好,这样让陈菁菁他们等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众人开始商定起来,林泉这个大忙人自然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一切交给陈稚珪来办。

第二天下午,林泉再次被召见了,到了斋之中,林泉坐下之后,圣人询问说“朕听闻,伊川和明道两人其道不同,林学士,且为朕分辨。”

“臣只知道二程之同,不知二程之异。”

林泉不愿意谈二程之间的不同,他知道圣人想要让学说攻讦,好免得读书人有时间想东想西,为朝廷添乱。

圣人知道堵不如疏,这只要学派攻讦一起,学者针锋相对,只谈学术,不谈朝政,更不会提虞魏之分,那么朝廷就可以放心了。

圣人见林泉不愿意谈,那就询问二程之同。

林泉说淮学主要是求己之学,圣人有了兴趣,询问林泉,这求己是什么学问。

林泉说宣父门徒三千,唯独称赞颜子好学。六经之学,三千子都在宣父门下学过,七十二子更是当时大儒。那颜子好学在什么地方呢?

这就是圣人之心,传道孟子,而传心颜子。

博闻强记,巧文丽辞,荣华其言,这就是求外,而不是求己。

林泉继续说下去,不过这心性之学,实在难以言说,林泉说到以斯道觉斯人的时候,圣人已经了然无趣。林泉也不在多谈这些。

“伊川先生以布衣之身任帝王之师,不知道伊川先生,如何训蒙皇子?”

林泉回答说“道尊于势。”

林泉说伊川先生担任崇政殿说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讲官坐讲。

陈朝和虞朝不同,陈朝大臣奏议的时候,都是站着的。就算是当讲官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伊川先生人认为这不妥当。伊川先生认为应该尊师重道,就算是为皇太子或者皇帝讲经,自己是师长,也应该坐着。

圣人听后笑着说“伊川先生之愿,国朝已全。”

林泉自然再次拍圣人的马屁,然后说了,伊川先生制定了三条教育幼主的规矩。

第一是选择贤德之人,当做讲官,日夜陪伴在幼主身边,为幼主陈说道义,培养幼主的涵养和气质。熏陶幼主的品德。

二是幼主身边的宫女内臣,都要选老成厚重的人,不能让幼主看见那些奢侈之物,听见浅薄之语。经筵之上,也有内臣在,让内臣将幼主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告诉讲官,好让讲官能对幼主的过错,及早的规劝觐见。

三就是坐讲,让幼主能够尊师重道,而不是小小年纪,就把讲官当做家奴,没有丝毫畏惧之心。

圣人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说这三条乃是正论,但是丝毫没有提,自己要采取这样的措施,教育皇子。

林泉觉得气氛有些僵了,于是说了一个故事。

一日,伊川先生讲颜子不改其乐章,有一个侍读劝谏,这一章,没有提到政事,不用和君主讲,而伊川先生讲完之后,才开口说,颜子乃是陋巷之人,明白仁义,忘了自己贫贱。而人主乃是天下地位最高的人,饮食一样不缺?若是人主不知道学习,那还不如陋巷之人。

而且颜子,王佐之才,却箪食瓢饮;季氏,国之蠹也,而富于周公。国君用人如此,难道不是后世可以殷鉴的吗?

林泉说完,不敢看着圣人,他这一番话,也有所褒贬,如今贤士难以当官,勋贵之后,没有多少才能,却占着朝廷要职,自己几次接着机会说了此事,但是圣人都是没有理会。

林泉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劝谏,希望圣人能明白过来。

圣人听完之后,只是说如今听林泉这几次讲谈,自己算是明白道学之根了。

在这轻描淡写之后,圣人询问说“林泉,这帝辛也是君,为什么孟子称他为一夫。”

“启禀圣人,这不是孟子说的,武王誓师的时候,曾经说了,独夫辛,洪惟作威。”

“是吗?那么君视臣如土芥,则臣就可以视君如仇寇吗?”

“这也不是孟子说的,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

圣人听后,哈哈大笑,不知道是真的开心,还是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对林泉说“朕尝以此问问楚元凤,元凤说才不为君,便是独夫。”

圣人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见林泉没有奉承应和上来,于是只能尴尬地说“他还是不如你林泉说的明白呀。”

林泉这才说不敢,楚元凤这么说,是虞朝勋贵自大的心态,他们认为历代亡国,不过是君主才能不足而已。不知道就算才能在厉害,一心祸害百姓,那也没有用。

圣人也不再多问,让林泉先退下吧。

回到家中,陈菁菁询问林泉,今天是否又是给圣人讲经了。林泉说是,送了一口气说“这一次之后,圣人估计一段时间不会找我了。”

“夫君,怎么了,难道你得罪圣人了?”

“没有,只是我愚昧无知,不能把道理说得通透,圣人因此不喜。”

林泉说完,陈菁菁和袁丽华都知道这是反话,但是她们不好说什么,陈菁菁告诉林泉,过几天她们两个就要搬出去,等到结婚的时候,再搬进来。

林泉询问他们是否已经找到了住处,陈菁菁说楚元凤在城外有个园子,一般无事的时候,才去居住。楚元凤听说大婚之事,就将这个园子暂且让给他们居住。

林泉说着样也好,自己这边有仆人照顾,他们倒是不用操心就是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如林泉所预料的那样,圣人再也没有去找林泉谈话了。林泉也乐得有时间,全心全意修撰集注。

这样到了十月初一,林泉傍晚回来之后,家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道人,林泉看着这个道人的相貌有些熟悉,但仔细想,自己认识的道人当中应该没有这个人才是。

道人见到林泉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说;“贫道洞真子,见过小冢宰。”

“道长多礼,道长多礼,道长请坐。”

洞真子坐下之后,神情有些局促不安,林泉和洞真子寒暄了几句,才试探了洞真子的来意。

洞真子为难了半天,才告诉林泉,这一次他到来,是因为林泉能帮自己一把。

林泉询问什么事情,洞真子告诉林泉,在自己接任掌门之前,是洞玄子接任掌门,但是修文元年,洞玄子突然暴毙。

当时他们五个师兄弟追查了很久,最后的结果就是洞玄子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这件事就这么结案了,但是洞真子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洞玄子的门徒辅命旧事重提,说自己师尊是被洞真子害死的,洞玄子四个师兄弟,也跟着起哄。

洞真子一时间没有办法,被他四个师兄弟给赶了出来,洞真子没有办法,只好来找林泉,希望林泉能帮他主持公道。

林泉听到这个,心想洞真子这是失了心智了吧,自己一个儒生,如何能他一个道士的忙,而且退一万步说,自己和他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他。

洞真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对着林泉说“请林学士看在小女的面上,为贫道主持公道。”

“乐琼是你女儿?”

“嗯,琼儿,瑶儿都是贫道的女儿。”

林泉听到这里,让人退下,对着洞真子说“那么本官且问道长一句话,先掌门师兄的死,是否和道长你有关呢?”

洞真子神情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不是。”

林泉对着洞真子说“我们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你还是原原本本告诉我比较好。”

洞真子见四周无人,说了一声得罪,靠了过来,然后对着林泉将事情的原本说了出来。

这洞玄子为人正派,洞真子五人心中十分不满,于是他们决定除去这个碍眼的掌门,最后筹划后之后,大家都不敢动手,最后他们立下誓言,谁出手就立谁为掌门,其他四人继续当长老。

五人所图谋的事情,不能告诉外人,也不能事后翻账,否则天打雷劈。

洞真子说到这里,极为后悔,说自己真是一时不慎,就中计了。如今这一次辅命发难,他们四位起哄,这也算不上事后翻账。洞真子真是觉得自己好像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林泉让洞真子说回原文,询问洞真子下手,是否留下什么证据。

“洞玄子武功不弱,于是我选择下毒。”

林泉听了之后,对着洞玄子说“这件事倒是好办,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那徒儿,我和他说好的,那夜我和他一起讲经,结果他却不承认了。”

林泉说这也好说,询问洞玄子是否还有遗漏,洞玄子和林泉说“没了,林大人,他们知道原委,想要糊弄他们,那真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