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是蒋鹤洲寒假自己一个人走了满县城的商店,才拍出来剪出来的一条视频。
他?找到了迟施亦去买烟的地方。
那家店在迟施亦小区的隔壁,店主人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人,记性倒是很好,更是把经常来买烟的迟施亦记得很清楚,连迟施亦最喜欢哪个牌子都分得清楚。
有了这条视频,就算迟施亦本事通天,也洗不清楚自己了。
蒋鹤洲看着闫泽和?迟施亦的身?影消失,缓缓一笑,手放到了裤子兜里?,走回了楼上。
……
学校的决定很快就下来了,迟施亦收到了退学警告,在第二天早读的时候全校通报,批评书挂在学校通告栏里?,挂了很久。
一中的校规校纪里?写得清楚,高中三年内如果收到两?次退学警告,就会直接退学,完全没得商量。
其实学校对于迟施亦的这个惩罚,已?经是尽可能地既遵守校规校纪,又能保住迟施亦。
少?一个未来能上名校的苗子,一中和?自己的强劲对手二中之间就少?了一道竞争力?,学校对于迟施亦,还是十分看重的。
这件事一中校领导层迅速决定要?做最低调的处理,只?有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知道,不能惹起?社会上的任何舆论声浪,消息必须锁得死死的。
这消息是锁死了,但是有一些事情?,并不是学校想要?低调处理,就能控制得了的。
闫泽觉得迟施亦这种学生会吸烟……一定有着深层次的问题,也许是心理上的问题。
他?只?是稍微给了六八零班的班主任一点暗示,六八零班的班主任本来就是个十分看好迟施亦未来的去向的,立刻给当成了大?事,叫来了迟施亦的家长,与他?们谈心,又经常找迟施亦来谈心。
开始有很多学生在看到了迟施亦的时候,目光里?不再有崇拜与追捧,而是变成了可怜与怜惜。
所有人的出发点都好像是好的,所有的人都想着要?解决问题,但是偏偏,所有的人都在把迟施亦推向深渊。
有病。
有人直接告诉他?,他?心里?有病,有人怜悯看着他?,目光里?说着他?有病。
迟施亦一开始不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他?只?是有一个别人认同不了的癖好,烟瘾……多少?大?人有烟瘾啊,一些大?人还会在公共场合里?吸烟,他?跑去厕所里?吸烟的时候,都找的是没人的时候啊。
他?的癖好没有干扰到任何的人,却被人当成了一种心理上的病态,他?们可怜他?……竟然可怜他??
他?一直是天之骄子,风光无限,被人崇拜羡慕的那个,难道,不该一直是这样子的吗?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都十六岁了,之前总是走得顺风顺水的,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路就难走了起?来了?
曾经收到了多少?赞誉与掌声,如今他?的身?上,就被加诸上了多少?道枷锁。
太在乎掌声与荣耀的人,终将声名所累。
身?边的人念叨久了,迟施亦就开始真的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他?开始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总是礼貌温和?了,遇到看不惯的便?冷了脸色,遇到不想帮的,也再也不会伸出援手去。
唯一能得到他?温和?脸色的就是姜听晚了。
姜听晚是唯一一个在他?被通报之前之后,态度没有丁点儿?变化的人。
所以她?从一开始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他?吧,看到的是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迟施亦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答案。
得到姜听晚,然后他?的“病”,也许就能好了。
***
迟施亦的事情?,姜听晚确实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的世界简单又干净,学校对她?来讲就是学习的地方,不喜欢八卦,也不喜欢太过在乎身?边的人发生的一些事。
这些事情?,都是和?她?没有关系的。
姜听晚骨子里?,其实比别人以为的都要?更冷。
其实在看到视频之前,她?的心里?就认定了蒋鹤洲不是吸烟的人,蒋鹤洲身?上的味道,一直很干净,从来没有过烟味。
所以在迟施亦被通报批评前后,姜听晚的状态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大?概还是因为蒋鹤洲知道了她?给他?的备注,还在惴惴不安。
但是很奇怪的,蒋鹤洲一直没有与她?提起?过这件事。
姜听晚担忧了一阵儿?,渐渐地日子过去得久了,她?也就觉得风头过了……她?就继续,苟且偷生吧。
她?不是个十分记愁的性子,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
她?不记愁,但是蒋鹤洲记仇。
等到蒋鹤洲再度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转眼已?经到了这个学期过了大?半,春季的校服换成了夏季,假山后头绿了芭蕉。
谷宁宁这个学期的体育课恰巧和?姜听晚班上的体育课分到了同一节,除了各自班上体育老师带着运动跑步的时间,余下的二十几分钟,两?个人便?凑在一起?聊天说话,偶尔谷宁宁会贼胆包天地跑到栏杆那里?买两?块菠萝或者几串炸串回来。
这次上课,谷宁宁从外头“偷渡”进来的,是两?根巧乐兹。
其实一中校内也有校园超市,超市冰柜里?也有巧可滋卖,但是谷宁宁还是更喜欢这种隔着栏杆从校外买进来的。
够刺激。
她?都想好了,这种偷偷隔着栅栏买东西的时刻最好多一些,等着以后她?回首青葱岁月,也能有点能吹嘘的料。
回到教?学楼楼下了,谷宁宁还是没能吃完雪糕,她?看了一眼姜听晚,姜听晚吃东西比她?吃得更慢,她?就还剩小半根了,她?却一根巧乐兹连最中间的巧克力?都还没能咬到。
刚想催促催促姜听晚,谷宁宁瞄见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挺拔身?影,一口咬下了自己雪糕棍儿?上剩下的全部雪糕,拍了拍姜听晚的肩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听晚,我有事,我先走了哈!”
而后谷宁宁立刻开溜。
而姜听晚目光正追着谷宁宁的身?影,眼前忽然降过来一道阴影:“又和?谷宁宁一起?上课了?”
“又”字被蒋鹤洲咬得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