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褚昭然伸手招呼慕青坐下,慕青开始拒绝,但架不住褚昭然一直坚持,并且强烈表示她进酒楼只是为了打听事情,她刚刚在府衙已经吃饱喝足了,刚才点的那些,都是给慕青点的。
褚昭然都这般说了,慕青再拒绝便是拂褚昭然的面子。所以慕青没有再坚持,老老实实坐在离褚昭然最远的位置上。没办法,他面前的,可是他家公子心心念念多年、放在心尖上的人。说不准,哪天便是他家少夫人了,慕青和未来少夫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已经是大不敬了。若是再离褚昭然近些,回头被他家公子知道,能把他的头拧下来,给汝宁县主玩。
为了自己的小命,慕青极力将自己缩在饭桌角落。等小二进来时,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心中还有些疑惑,心说:“这位公子的随从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二虽然心中奇怪,但表面上仍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将餐食全部摆好后,他默默退出包厢。
“县主,您真的尝一尝吗?毕竟是楼烦郡的当地菜肴,看上去颇有一番风味。”慕青指着桌上的佳肴,问道。他见褚昭然摇头后,立刻拿起筷子,以风卷残云的速度,疯狂地往嘴里塞。
这顿饭太煎熬了,他开始早些吃完,早些结束吧!
褚昭然偏头看到他这般吃相,先是一惊,论理慕青一直跟在慕云琅身边,没受饥挨饿过,怎么一副好多天没吃饭的样子?难不成,晚饭吃地太迟,饿狠了?
褚昭然毕竟曾经也是打工人中的一员,虽然一时迷惑,但很快想到关节——慕青一定是把这顿饭,当做和领导的工作餐了。试问,哪个打工人,和老板领导一起吃饭,能慢条斯理地吃好几个小时的?都是秉着早结束早解脱的想法,恨不得三秒钟解决战斗。
想明白这点,褚昭然款款站起身,她余光立刻察觉到慕青的眼神,她回过头,只见慕青端着碗,脸还埋在碗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褚昭然。
见她站起身,慕青立刻跟着坐了起身的动作,但又放不下手中的碗,他挺着腰板,身体微微向上,一副欲站不沾的样子。
“你慢慢吃,我在酒楼内四处转转。”
听褚昭然这般说,慕青没在舍不得手中的饭碗,他果断放下碗,站起身,一边抹嘴,一边说道:“哪能让您单独行动呢?您去哪里,我陪着您。”
褚昭然心说,我就是为了给你留个安心吃饭的机会,你跟着我,我的好意不是作废了吗?
“不用,我听着楼下似乎有戏班子,我就站在二楼看看这热闹,你接着吃。”说着,褚昭然用手虚指了一下桌上的菜肴,笑着调侃道:“慢慢吃,别浪费。”
慕青将信将疑,仍旧没有半分安心坐下吃饭的意思。
见状,褚昭然无奈摇头,自己迈步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再次回头强调道:“不用跟着,我就在门口,你抬头便能看到,不会出事的。”
慕青哦了一声,看着褚昭然出门,如她所言,褚昭然只是走到门口,双手撑在栏杆上,似乎在居高临下往下看。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若真遇到事情,他确实能第一时间过去。
慕青终于放心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外面。心中感慨道:这汝宁县主见多识广,居然会对这种小地方上、名不见经传的戏班子感兴趣,这些主子们真奇怪。
要说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褚昭然先前为了让慕青宽心,便信誓旦旦保证说不会出事。可她刚站在门口,都没听上几句楼下的小曲儿,隔壁包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着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人影“嗖”地飞了出来,看姿势应该是被人一脚踹出来的。
来人正好落在褚昭然脚边,褚昭然本依着栏杆,退无可退,只能默默往一旁挪开。
“县……公子,您没事吧?”慕青提心吊胆半天,没想到低头夹菜的功夫,就发生了意外。待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时,就见褚昭然面前躺着一个呻吟的男子!慕青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他家公子让他保护汝宁县主,若是汝宁县主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这种可能面前想都不敢想,他不敢想象,他家公子到时候能发多大的火。
慕青脑中想法一股脑地涌了出了,但行动十分迅速,他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褚昭然面前,因为太过着急,差点把褚昭然的身份唤出来,好在及时改了口。
褚昭然微微摇头,虽然事发突然,但她先前听到动静后,立刻将注意力移到出事的包厢上,提前有心理准备。
见状,慕青顿时松了口气,刚刚他差点觉得自己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褚昭然和慕青二人说话间,那个踹人出来的包厢又出来一个人,此人方脸浓眉,身材魁梧,他走出来,看都不看旁边围观之人,直奔被踢出来躺在地上的男子,他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下一刻,男子便如风筝一般,被轻飘飘地拎了起来。
“孤……”方脸男子刚发出一个音节,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顿住,重新改口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一切以我的命令为准?怎么见我到这鸟不拉屎、穷乡僻壤之地,觉得我落魄了,想要自立门户了?”
男子顿了顿,冷笑出声,接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你,莫说是你,便是你全家,都是我手下的狗。就算你们离我而去,京城那位也不敢用你们。”
围观众人听到男子诋毁楼烦郡为鸟不拉屎、穷乡僻壤之地,都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地指责起男子的不是来。人群中,唯有褚昭然死死地盯着男子,万万没想到,她来楼烦郡第一天,便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