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慕云琅板着脸从褚昭然的怀里挣扎出来,他不敢低头看褚昭然,视线看向远处,口吻严厉地说道:“太胡闹了!哪有你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他语气虽冷,可耳朵通红,心怦怦地直跳,就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昭昭突然对他投怀送抱,自然是他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褚昭然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对他这般的。慕云琅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世间哪有救命之恩是这般偿还的?难不成今日若是贩夫走卒救了她,她也要这般……抱旁人吗?
慕云琅心中浮想联翩,一不留神将这话说了出来。
“你脑子有病?”褚昭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了声,“因人而异四个字你懂不懂?”说完,她转身拉着八姑娘往外走去。
她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刚刚的冲动之举,当时也算是劫后余生,她一时兴奋之下,和小八拥抱后,就跑到慕云琅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她双手环抱上慕云琅的腰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冲动。夏日衣衫薄,他们两人贴在一起时,她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感受到慕云琅胸腔砰砰的心跳,鼻间萦绕着慕云琅衣衫上熏香的味道……
褚昭然的心跳顿时加快,她极力克制之下,才没在慕云琅面前露出破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问她是不是对旁人也这么还救命之恩……好笑!她是那么随便之人吗?旁人和他能一样吗?
“因人而异……”被骂的慕云琅默默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褚昭然这四个字的含义!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几道呼喊声。
“大姐姐!”
“昭昭!”
慕云琅转头冲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慕云舒带着祁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已经朝他们走来。
地震来临时,慕云舒几个在蹴鞠场上的姑娘都慌了神,着急忙慌去找家人汇合。眨眼之间,只有慕云舒和祁国公府的几个姑娘还留在原地,但四散逃命的人群已经朝她们这边跑过来了,她们若是再留在原地,怕是容易被人流冲撞。
看在好友褚昭然的面子上,慕云舒迅速把事情的严重性和祁国公府几个姑娘说明,劝她们立刻到家中长辈身边,她则要去凉棚那边找褚昭然。褚昭筠同样记挂着褚昭然,闻言当即表示要和慕云舒一同前去。五姑娘立刻响应,她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在凉棚里!至于六姑娘……她没有特别记挂的人,但姐姐们都去寻人,她一个人跑到魏氏身边,日后恐有隐患,不如和众人一同行动。
几人一拍即合,费了好大的劲,一路逆着人流挤到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的凉棚前,慕云琅眼尖,一眼看到褚昭然的身影,她当即指着慕云琅的方向,对众人高喊道:“昭昭在那儿!”说着,她一马当先地朝褚昭然走去。祁国公府的几个姑娘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
“昭昭/大姐姐,你怎么样?”几人围着褚昭然七嘴八舌问道,在听到褚昭然说无事后,都松了一口气。
五姑娘站在褚昭筠身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对着抱着褚昭然胳膊不撒手的八姑娘,问道:“小八,你怎么样?”
八姑娘还是个孩子,见到最信任的姐姐,情绪立刻崩溃,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
自打她们从姨娘屋里搬出来,五姑娘便承担起照顾幼妹的责任来,此时看着八姑娘嚎啕大哭的模样,五姑娘的心都揪在了一处。她顾不上旁人,立即从后面冲到八姑娘面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小八别怕,姐姐在。”
“姐,怎么只有你和小八两人,小七,还有你身边的侍女哪里去了?”褚昭筠环顾四周,没见到祁国公府其他人,奇怪地问道。
“是啊。”六姑娘顺着话茬,给自己找存在感,“大姐姐,她们都去哪儿了?怎的把你和小八单独留下来了?另外……”六姑娘转过身,指着凉棚内靠前的位置,问道:“大姐姐的位置不是在那儿吗?怎么现在走到这么靠里的位置呢?”
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抛出三四个问题,褚昭然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
而原本最先发现褚昭然的慕云舒,在确认自家好友无虞之后,她顺带瞟了一眼自家弟弟,她本是想调侃对方,这男女席位一东一西,他能比她先到此处,真是用情至深。
谁想到,这一眼,竟让她看到非常诡异的一幕,自家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居然在冲着褚昭然的背影傻笑!
这唱的是哪一出?慕云舒一肚子困惑,她抬腿朝慕云琅的方向走去,打算问个究竟。
乾化十三年六月二十,久居紫宸殿养病的圣人下发圣旨,责令工部侍郎率队前往楼烦郡协助楼烦郡郡守为百姓修缮房屋。这条圣旨一出,结束了数日中书省推诿的局面,也叫争吵了许久的朝堂安静了下来。
可谁想到,随后宫中又传出一道旨意,令四品女官褚昭然随行前往,协助工部侍郎。这旨意一出,朝野内外顿时炸了锅。
向来前朝后宫分得清楚,前朝是男子的天下,后宫才是女子厮杀的战场。汝宁县主入宫为官一事,虽说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可在这些朝臣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汝宁县主一介女流,就算做官也不过是进入后宫,管管后宫事务而已,成不了气候。可让她协助工部侍郎,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这意味着,她染指朝堂政事。本朝有一个垂帘听政的皇后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来一个染指前朝政务的女官,这传出去不是要叫后人嗤笑吗?
旨意前脚下发,后脚中书省的主事官员就带人去了紫宸殿,要找圣人觐见。众人浩浩荡荡前去,却不想到了紫宸殿门口吃了个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