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提起慕云琅,褚昭然顿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就……那么认识了呗。”她含糊答道,却见褚昭筠唇角的笑意更加浓烈,眼神中带着调侃的意味,像是在说:“真的吗?”
褚昭然扣着指甲边的倒刺,极力装出坦荡的模样,“大家都在京城里,互相认识很奇怪吗?”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褚昭然甚至特地反问褚昭筠,“难道你不认识他?”
闻言褚昭筠煞有其事地郑重点头,“认识。”
听到她这么说,褚昭然一下子长舒一口气,可不等她完全放松下来,就听褚昭筠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我确信,若是我要去六合村救人,那慕家三郎一定不会二话不说陪我过去的。”
褚昭然彼时正故作镇定地往嘴里放了一颗荔枝,听到褚昭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她一个错愕,险些咬到舌头。
她将荔枝囫囵咽了下去,硬着头皮辩解道:“我那也不是他主动的,是……是云舒,是云舒担心我,这才派慕三郎帮我的。”她急中生智之下,想起云舒这个闺中密友来。她心中暗道:“姐妹,借你帮我挡一挡。”
褚昭然理由找得冠冕堂皇,可脸上慌乱的神情已然将她出卖。
说来也奇怪,明明平日里表情控制自如的她,每每被问起和慕云琅的关系时,她总会乱了心神,露出马脚来。或许,这便是情难自已?
眼瞧着褚昭然眼神飘忽不定,表情难以自持,一副自乱阵脚的模样。褚昭筠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见好就收,主动放弃深究,放褚昭然一马,“好吧,那是我多心了。”
“就是你多心嘛!”褚昭然双手击掌,口中埋怨道:“这幸亏是在家中,若是出去被旁人听到,我可就被你‘害死’了。”
褚昭筠看破不说破,将剥好的又一颗荔枝放到嘴里,心中暗笑道:“就让你再嘴硬一段日子,看日后你们俩终成眷属时,我如何‘报仇’,”
褚昭然没看出褚昭筠的心思,她正悄悄平复心情,庆幸自己把人糊弄过去了。
就在她们两姐妹各怀心思时,褚昭然院内的一个小丫鬟忽然走到两人面前,“县主,二姑娘,国公夫人那里的姐姐过来寻二姑娘了。”
姐妹两人均十分错愕,互相对视一眼后,褚昭然率先发话,“先请人进来。”
小丫鬟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将人带到她们面前。
待听完原委后,褚昭然单手支着下颚,侧身望向褚昭筠,笑着打趣道:“别害羞赖在我这里啦。快些回去换件衣衫,好去见情郎呀。”
褚昭筠面对调笑不见丝毫羞涩,她面无波澜地站起身,将衣摆略整理一番,对褚昭然道:“那阿姐,我先行告退了。”
褚昭然轻轻摆手,兴奋道:“快去快去。”
她目送着褚昭筠离去,今日天气甚好,日头并不刺眼,正适合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吩咐人搬了一把安乐椅出来,待椅子摆好后,她捧着一盘葡萄坐了上去。
所谓安乐椅,就是现代人口中的躺椅又叫摇椅。其椅腿呈两端向上翘的弧形,坐在上面可前后摇动。
褚昭然靠着椅背,双脚踩在椅腿上,时不时从盘中揪起一颗葡萄放在口中。不一会儿,她便惬意到开始哼唱起小曲儿来。
这样的日子,才是她向往的咸鱼生活呀!
褚昭然不知在安乐椅上躺了多久,似乎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她再睁眼,已经快到用膳时间。褚昭然起身,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县主。”
褚昭然回过头,只见被她派出去的银花正站在不远处。褚昭然揉着发僵的脖子,笑问道:“回来了?慕云琅可有说什么?”
银花挽起衣袖,上前替褚昭然按摩脖颈,一边回道:“慕公子请您放心养伤,他说一切交给他。另外……”银花停住,换了仅她们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慕公子说晚些亲自和您汇报进度的。”
褚昭然没追问慕云琅所说的亲自汇报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她出不了府,慕云琅不能大咧咧地跑来祁国公府,他们二人能面对面的办法,唯有慕云琅做梁上君子,翻墙了。至于时间……不外乎晚膳前后,横竖褚昭然在院中,不会和慕云琅错开的。
“我晓得了。”褚昭然俯身坐在石凳上,指着肩颈的位置对银花说道:“这里也帮我按按。这睡了一觉,浑身僵硬。”
银花应了一声,手指立刻移到褚昭然所指的位置,“我回来见县主你睡得好,便没打扰您。早知道您睡得不舒服,就把您叫醒了。”
银花力道拿捏极好,褚昭然被她这般按了几下,四肢百骸都舒畅了。她阖眼享受,“我也是看天气好,想着晒太阳打发时间。对了,金盏呢?让她去膳房端午膳吧。”
银花手不停歇地应了一声,她扭头给不远处立着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小丫鬟去将金盏寻来。她自己则和褚昭然解释起金盏的动向。
“先前您吩咐我给海棠姑娘找些轻松的事情打发时间,我便安排金盏在后面教她做绒花。”
褚昭然点头,对银花这个安排十分满意。她把海棠留在身边,是当初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她一直没想好能让海棠在这内宅中做些什么,就干脆让海棠负责整理她书房的书籍,充当图书管理员。
可海棠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没有手机供她打发时间,她很快就厌烦了这种日复一日做重复的工作。这也就是为何,那日褚昭然参加蹴鞠大会前,海棠不管不顾也想参加的原因——她太无聊了。
为了安抚海棠,褚昭然特地嘱咐银花,让她给海棠找些轻松有趣的事情。果然,这事交给银花就对了。这制作绒花,有近十道制作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需要很长时间学习,尤其勾条、打尖和传花。这三道工序更是需要月余的时间才能掌握。
“县主,我能出府逛逛吗?待在府上,我快要憋屈死了。”海棠心中委屈,自打她进了国公府,虽然吃穿用度都比她刚穿越来时的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可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她无所事事,又没有手机可以打发时间,她感觉自己快和某部宫斗剧的人物一样,闲到要数墙上的砖来打发时间了。
听海棠这么说,褚昭然猛然想起,那日参加蹴鞠大会出发前,海棠曾恳求带她一起。但褚昭然当时考虑到现场的情况,拒绝了海棠,作为补偿她答应闲暇时带海棠出门逛街的。后来地动的事情,她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这就尴尬了,若是此时再拒绝海棠,难免显得有些失信于人。可若是答应她……谁带海棠出门是个问题,褚昭然本人已经答应萧氏短时间不出府的。
褚昭然暗暗琢磨半晌,觉得一事不劳二主,还是找慕云琅帮忙吧。她站起身,拉着海棠坐在桌前的石凳上。缓缓解释道:“出府闲逛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听从我的安排。毕竟这京城不必旁处,若是让人知道你是从……”
褚昭然本想细细和海棠解释清楚,告知她不能让她一人出门的原因,可不等褚昭然说完,海棠已经迫不及待打断了她的话。
“没问题。”海棠连细节都不问,一口答应下来。她太想出门了,此时别说听褚昭然安排了,便是让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褚昭然都可以。
“相公。”
萧氏回到自己院子没多久,前去找褚泽商讨示意的褚湛也回来了。
她迎了上去,“如何?”
褚湛牵起萧氏的手,二人相携回房,他如释重负道:“二哥已经同意,他回头写好帖子就立刻送去各家。只要咱们府肯牵头,那些姻亲故旧基本上都会响应的。便是有迟疑观望者,想到今早圣人大肆夸奖昭然他们几个小辈之事,他们也会有所行动的。”
萧氏闻言亦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二嫂那边我也暗示过了,派匠人出府之事应当不成问题。”说完,她微微停顿,又道:“不过,今日二嫂未必有功夫处理此事,范阳郡陆将军到了。”
这事褚湛还不知情,听到萧氏说起,他才恍然道:“我说二哥怎的匆匆要去正院呢,原来竟是未来的姑爷到了。”
萧氏跟着附和了几句,兴致却并不高涨。见状,褚湛问起缘由。
只听她长叹一声,“都是未来的姑爷,年初咱们国公府出事时,昭筠这个陆将军,虽没明着出手相助,但也曾派人表示愿意立刻将昭筠娶回家,免得她受连累。可咱们昭然那个未婚夫呢?竟然做出当众退婚,让咱们昭然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一想到这件事,我这心就揪得慌。”
“唉!”褚湛跟着一声叹息,“那件事,是我对不住家中。”
萧氏当即反驳道:“党派之争,如何能怪得了你?我只恨陈麟那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平白耽误我昭然大好姻缘。幸好这个小人如今仕途无望,不然我非得怄出血来。”
萧氏性子温和,是个轻易不会和人红脸之人,可如今提起陈麟竟然目光透着明晃晃的恨意,说到“陈麟”二字时,她甚至都是咬牙切齿的。
褚湛缓缓揽住萧氏,用手慢慢抚摸她的后背,替萧氏顺气,“夫人消消气,陈麟如今自食恶果,我们也算替女儿出了恶气。至于咱家昭然的婚事,夫人也无需担心,慕家三郎是个好孩子,他和昭然……”
不等他说完,萧氏开口打断,“不行,慕三郎自幼淘气,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我可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还是等母亲娘家的子侄过来,从他们当中挑一个吧。”
可怜的慕云琅,这么被“丈母娘”从女婿的名单中踢了出去。
“县主。”
银花已经回来复命了。褚昭然坐起身,问道:“慕三郎可有说什么?”
“慕公子让奴转告您,叫您安心养伤,六合村的事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