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所谓马干的加好友请求,我想,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下午,火车到站了,监狱领导亲自来接站,我们一行人上了车,直接去了医院。
看到马干遗体时。马干妈哭得差点背过气去,马师只是静静地抽泣。
我发现,她根本就没有眼泪。
之后的事情依程序办理,签订协议、火化、赔偿,这些完事后,我和小刘把马家母女送上了火车。
事情就算到此完毕。
我和小刘也回到了监狱,继续着枯燥无味的值班生活。
我的手机依然锁在了监狱看守大队的手机箱内。
有时,我还会想到马师,想起那个如梦如幻,令我心醉神迷的夜晚,直觉告诉我,那其实是一场梦,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尽管这个想法有点自欺欺人。
我忽然担心起小刘来,那天晚上我和马师的事,他是否知晓?既然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还是想去领导那里告我的秘呢?我想到这里,不禁浑身发怵,惴惴不安。
这天,晚上六点,我站在监门口,监督犯人打扫卫生。
“队长,我身体不舒服,我想去医院。”一个叫顾明达的犯人嚷嚷着胃难受,表情痛苦,双手捂着肚子。
于是,我带他去了监狱医院,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们相隔两米左右。在监狱里,民警和犯人走在一起,一定要走在犯人后面,这样,既有利于监管犯人,又可以很好地保护自己。否则,如果你走在前面,或者和犯人并排走在一起,他袭击你的可能性就非常高。
回来的路上,他主动和我搭讪,他问我:“队长,你知道马干的胳膊是怎么没有的吗?”
我摇了摇头。
“他和别人搞同志,被他情敌发现,那个情敌纠集几个犯人,把他胳膊给打折的。”
“鬼才信。”
“你不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他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别罗嗦了,现在,你背监规给我听听!”我有点生气。
“背监规没有问题,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平时要提高警惕啊!”顾犯接着说,“我说的是事实,几年前,有个狱警在值班的时候,和犯人争吵,结果两个人撕打在一起,犯人失手,民警的头撞到了墙上。送到医院,没几天就死了,我是亲眼所见。就在你的值班室。”
“啊?想吓我啊?”我说。
“这事没人和你说起过?”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说。
“那就好。”他拿出一支烟,吸了起来,“有的时候,人要适应环境,无论是什么环境,既来之,则安之。”
“如果你不犯罪,如果你守法,你就不会进监狱了。”我说。
“可惜啊!就在我入狱那年,一批价值几百万元的海洛因神秘失踪,如果那东西是我的,就是让我再服刑十年,我也愿意。”
“那时是失踪,也许现在早已被警方找到。”
“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找到,你知道,最后毒品消失的地点的在哪儿吗?”
“在哪儿?”
“土阴县!”
“马干家也在土阴县。”
“就是那里。”他又是一本正经。
“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不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当然,监狱里还有一人知道这件事。”
“他是谁?”我问他。
“下次告诉你吧!”他诡秘地笑了笑。
我想,他这次又是在扯淡。
这时,我的对讲机响了,是副监区长:“快上楼,出事了。”
我和顾犯一起跑上楼,楼上围了一群人,小刘正被一个犯人用刀子架着脖子,刀子实质是铁刀自制的。
那个犯人就是我刚上班那天,要我套近乎的大胡子。
他丧心病狂,“给我准备车,准备钱,送我安全离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他已经被包围,他无路可逃。
他身后还站了一个犯人,那是他的同伙,他很年轻,满脸通红,浑身发抖,手足无措。
小刘在喋喋不休地做着犯人的思想工作,“你们是跑不了的,你们这样做是执迷不悟,监狱为你们提供这么好的改造环境,你们不去珍惜,却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对得起等你们回家的家人和孩子吗?他们忍心看到你们再加刑吗?你们这样做,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现在悔悟,还来得及……”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
他身后那个年轻犯人,被小刘的言语所感化,瞬间,他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年轻犯人快步上前,夺下了大胡子手中的刀,民警们一拥而上,制服了大胡子。
小刘被大胡子的刀划破了一点皮。
后来,我才知道,大胡子是预谋已久的。
我记得有个老民警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那就是在监狱里,犯人的话,百分之九十都是谎言。
……
这天下班,我拿出放在手机柜中的手机,发现里面有很多未接电话。
我一个一个回拔过去,有我妈,我爸,还有以前的同学……等我回到第七个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是我,我等你三天了。”
是马师。
我放下电话,就打车去找她。
她在一个旅店里等我。
我看到她时,她还在摁着木头。
她看见我,很高兴,“你来了!我等了你三天。”
“是吗?你怎么没和你妈走?”
“我想你,她不是我妈妈,我们分完钱,就各奔他乡了。”马师说得很决绝。
“哦,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你好。”马师晃动着马尾,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可以出去找工作。”
“你?”
“当然。”她还在摁着木头手机。
“跟我回家吧。”
“好的。”
我带他回到我租住的房子,她好像很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开始收拾屋子,这时,电话响了。
是监区长,“小齐,小刘死了,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