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笔记

隔天,周曼文拉着喻恩出门,说是看她昨天翻箱倒柜的,还以为是没衣服穿了,带她去买几件新衣服。

喻恩被说得一阵脸红,但看看自己那满柜子的T恤裤子,她也觉得自己的确是该买衣服了。

周曼文带她来到他们昨天看电影的那家商场,挑了几件裙子和毛衣。

后来,喻恩想起什么,又拉着周曼文来到四楼的那家书咖,把昨天看的那本关于天文学的书买了下来。

剩下两天的假期,喻恩做完作业就会看买回来的那本书,还会在睡前一直单曲循环那首《星晴》。

她以前不怎么听歌,独处的时候喜欢安静,但现在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想要多了解他喜欢的事情。

三天假期结束,高三返校上课,就好像只是过了一个周末,大家都没什么变化,学习状态依旧,没有丝毫松懈。

上早自习期间,莫琳抱着一沓卷子以及排名表回到教室,她把试卷给各科代表发下去,然后让大家轮流传看排名表。

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耳边尽是“哗啦哗啦”发卷子的声音。

所有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做好接受分数“审判”的准备。

许清影悄悄离开了几分钟,后面回来的时候,表情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怎么了?”喻恩小声问她。

许清影轻轻叹了口气:“我刚刚跑去九班看了一眼,阿泽总分721,他在准备竞赛还能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也是没谁了。”

听到这,喻恩眼皮跳了一下,她盯着传到自己手中的成绩排名表,嘴角有些僵硬。

她这次理综只拿了150,化学丢分最为严重,意料之外的就是她的语文,只扣了五分作文分。

但她的总分只有495,班级排名在35名,年级排名就不用说了。

她上周被化学老师挨训时,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考的不怎么样,可分数真的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难过。

北戏影视文学专业的分数线向来很高,先不说她到时艺考成绩会怎么样,就目前文化分的成绩,想要进北戏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些,再从许清影那里听见许俊泽年级第一的消息,喻恩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许俊泽在的位置,是她怎么也触及不到的高度。

这样的距离让她有些自卑,他稳坐云端之上,而她还在云梯边上,刚往上爬了一步,就有人过来告诉她,他们之间距离有多远。

她似乎得拼尽全力奔跑,才有可能追上他。

下课铃声很快打响,拿到卷子的同学开始相互讨论错题。

许清影没注意到喻恩在发愣,她看完分数,随即想起什么,凑近喻恩问:“对了喻喻,你有没有想过大学去哪里读?”

喻恩倏地回过神,想都没想就回答:“北苏的戏剧学院。”

而后,她担心被看出什么,又多余地补充一句,“我学的这个专业,排名第一的是这所学校。”

“我听过这个学校,挺有名的,”许清影没多想,撇了撇嘴,“不过你们怎么都去北苏啊,阿泽去,你也去,都跑那么远干嘛,以后想找你玩多不容易。”

喻恩心紧了一下,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假期不就回来了吗,到时候和你待上个几天几夜。”

许清影看着喻恩眨了眨眼,好像就这么一说,她已经感觉到离别的伤感。

她抱住喻恩,有些不舍:“说好了啊,不管以后毕业去哪里,你都不许忘了我,不然我飞过去宰了你。”

喻恩打趣她:“保证不敢,我可爱惜我的小命了。”

“你这个小坏蛋,”许清影伸手掐了下喻恩的脸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两人说笑间,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从六班外走过,莫琳忽然从自己座位上起身,跑到教室门口叫住了那个人:“许俊泽。”

周围同学都在讨论问题或是小打小闹,喻恩却能清楚地听见女孩儿清脆的声音。

她呼吸微屏,像是条件反射般地看了过去,视线定格在门口的位置。

许俊泽听见有人叫他,在六班前门口停下了脚步,莫琳走到他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过了会儿,喻恩见到莫琳脸上忽然绽放明媚的笑容,许俊泽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她的心情随着两人的笑,变得难以言喻。

自从看电影那天遇见莫琳,喻恩莫名产生了一种危机感,生怕莫琳哪天主动告白,许俊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那她就会永远失去机会,无法向他靠近。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些,他不是她的什么人,和她可能连朋友都称不上。

她从未得到过他,又谈何失去,她所谓的危机感,不过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许清影注意到喻恩呆愣愣的目光,问了句:“喻喻,你在看什么?”

随后她顺着喻恩的视线往门口的方向看去,见到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她语气不爽:“又是这个莫琳。”

喻恩不知道许清影对莫琳意见怎么这么大,问了句:“她怎么了?”

许清影一脸不耐地解释:“以前高一的时候,我放学来等阿泽,总能看见她拿问问题的借口找阿泽,都快两年了,她不烦我都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俊泽又怎么会不知道。

喻恩心里更不畅快了,她沮丧地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整理自己试卷的错题。

她没再看向门口,许俊泽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上午的课基本都用在讲试卷的错题,喻恩一直在走神,被老师点了好几回名字,可就是一直没能收回心思,脑子里全是许俊泽和莫琳在门口说笑的画面。

最后一节语文课,杨丽虹提了作文竞赛的事,让有意向的同学可以先去课代表那里报个名,学校会根据这次月考的成绩进行筛选。

说完后,她又当着全班的面夸喻恩的语文成绩。

喻恩却开心不起来,苦着张脸笑了笑,仿佛她拿了个倒数第一,只有语文是最高分。

许清影察觉到她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是因为化学没考好。

中午放学,喻恩和许清影去食堂吃饭,碰见了顾宇轩和程熠,唯独没见着许俊泽。

四个人坐在一块吃饭。

许清影问:“怎么就你们两个,阿泽呢?”

程熠简言意骇地解释:“他说要整理什么错题,没时间来,让我们打包回去。”

顾宇轩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抬头看许清影,语气半开玩笑:“你有时间去看看他是不是魔怔了,都年级第一了,还这么拼。”

许清影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会不会好好说话你?”

顾宇轩很识趣地闭嘴,低下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四个人一起走回高三教学楼。

程熠注意到喻恩心情不太好,小声问了许清影:“喻恩怎么了?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许清影看了眼喻恩,轻声说:“化学没考好。”

喻恩在走神,没听见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注意到程熠看她的眼神。

秋天的傍晚带着些许凉意,落日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教室,倾洒在走道上。

还未上晚自习,有不少同学都在走廊外吹凉风,谈话说笑,教室里零星坐着几位同学在看书。

许清影去上厕所了,喻恩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低落的情绪已经持续了一整天,她这会儿依旧没什么心情。

没多久,门口忽然有位女生喊她:“喻恩,有人找你。”

喻恩茫然地抬起头望去,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她怔愣了下,是许俊泽。

她意外之余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许俊泽找她什么事。

许俊泽见她看了过来,抬手晃了下手中拿着的笔记本,示意有东西给她。

喻恩从座位上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

她余光注意到,坐在第二组第三桌的莫琳一直在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喻恩回想起上午的自己,也是这样看着莫琳走到许俊泽面前,心里各种情绪,不安、不畅、闷闷不乐。

莫琳现在的心情应该也和她一样吧。

喻恩走到许俊泽面前,收回思绪,声音温软问了句:“怎么了?”

“这个给你,”许俊泽把手里的蓝色笔记本递给她,语气和从前一样如常,“这里面是我做的一些笔记和重点,还有整理的错题,你可以作为参考看看,有不懂的就拿来问我。”

喻恩脑袋“嗡”的一声,心跳在顷刻间失了节律。

她没想到许俊泽在化学老师面前说的那句“行,没问题”,是认真的。

没有抱任何期待的她,在收到他笔记本的这一刻,犹如收到一份意外的惊喜,驱赶走了她所有低落的情绪。

她记起今天中午,程熠说他没来食堂是因为在整理错题,是给她的这本笔记本的错题吗?

她忍不住多想,又不敢多想,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喻恩接过笔记本,从容地笑了笑:“谢谢你啊,我会好好看的。”

许俊泽微微点头,随后道了句“先走了”,就离开了。

喻恩回到座位,不经意往莫琳的方向扫了眼,她发现莫琳还在盯着她看,见到她看过去,莫琳才匆匆收回目光。

她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变扭。

“阿泽拿什么给你啊?”许清影回来的时候凑巧看见了两人的身影,随口问一句。

“化学笔记,”喻恩把笔记本递给她看,担心会被误会,温吞地解释,“可能是因为上周听唐老师说的话才拿来的吧。”

“阿泽可能真的魔怔了,竟然还想拉你入坑。”许清影随手翻看几页,就将笔记本递还给了喻恩。

喻恩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看见封面页上写着“许俊泽”三个字。

规整间透着少年的自信,再往后翻,就是他整理的一些知识重点和错题,每一处他都有认真标记,详细且思路清晰。

每翻开过页纸张,喻恩心里都会掀翻起一丝波澜,谁都不知道,她心甘情愿入这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