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声,很轻的一声。
翟姜可就盯着翟一瑾看,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了,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会摸她的脑袋,不会笑着跟她说话。
翟一瑾好像是什么都没兴趣,哪怕是翟姜可,她都恹恹的。
宋飞钦用眼神问邬忱。
按道理来讲,翟一瑾现在拥有一切。报了当年的仇,如今应该不愁吃喝,还能过得很好。
难不成是愧疚?
翟一瑾这样的人,也会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心生愧疚吗?
邬忱摇头,要是一切都有解释,就好了。
“你这不行啊,我都看出翟一瑾很奇怪,你不想想办法?”宋飞钦低声道:“不是我说,我觉得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我知道,最近还是算了,她对我的敌意太大。”
“行吧,反正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嗯。”
邬忱和宋飞钦,在这个世界上真的算得上最亲的人。所以在这种时候,邬忱才敢把翟姜可交给宋飞钦照顾。
宋飞钦没有再过问翟一瑾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
就算对翟一瑾有太多怨念,在这时候所有的怨念都没了。
一起吃过饭后,宋飞钦把翟姜可带回去了。
即便翟姜可眼泪汪汪,还是宋飞钦拿着小玩具哄的。
翟一瑾还是不怎么说话,就一个人坐着。该吃药的时候会吃药,仅仅如此。
只要邬忱不主动跟她说几句话,她一句都不会说。
收拾完东西,邬忱坐在翟一瑾面前:“吃饱了吗?要不要给你做个汤?”
翟一瑾摇头:“不用,我累了。”
“累了就休息,回房间睡。”
翟一瑾点点头,她确实很累。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打不起精神。
抑郁症严重的时候就这样,她看什么都很烦。那段时间,她要喂奶,不能吃药,她一个人扛下来,每天都很煎熬。
现在也是,和邬忱处于同一空间,难熬死了。
邬忱给翟一瑾关上灯,从房间里退出来。
他们不住在一个房间,邬忱在隔壁的客房住。
翟一瑾本来就不想看见他,这时候打扰翟一瑾,只会让翟一瑾彻夜失眠。
——
邬忱发现最近翟一瑾有些健忘,很多事情都记不得。
哪怕放在手边的东西也不记得什么适合放的,需要他提醒才行。
“我变笨了。”翟一瑾喃喃自语。
“不是,是你生病了,病好了你什么都能记得。”邬忱蹲下来,看着翟一瑾:“你看,你就没忘记我对你的伤害。”
翟一瑾瞪着邬忱:“我永远都记得。”
“好,那就一直记得,不要忘记。”
就算在这种时候翟一瑾都不想忘邬忱带给她的伤害,她这样的一个女人,最忌讳对不起自己。
第二天,邬忱找来萧树。
萧树也不是心理医生,略懂皮毛。
“翟小姐是故意忘记的,不想想起来。”萧树摇头,看到翟一瑾这个样子他都想象不出来以前雷厉风行的人:“属于心理学,我只能想想办法,问问我的同事。”
“那麻烦你了。”
“没事,这种事,要看自己。”
邬忱点头,将萧树送走。
翟一瑾一个人坐在那,半天不说一句话。
她是就是呆呆的,和以前要离开时一个样子。那时翟一瑾也是一句话不说,默默计划着如何离开。
翟一瑾痛苦,他也是一样的痛苦。
“你看看我。”邬忱蹲下来,他拉着翟一瑾的手:“翟一瑾,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怎样才能让你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我再也不逼你了。”
翟一瑾摇头,她也想知道,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好像对所有东西都没有兴趣,包括对人也是。
她开始嗜睡,困的厉害,有时随便待在某一个地方就睡着了。
但一到晚上她又睡不着,甚至睁眼到天亮。
她好像又一次生病了,抑郁症把她折磨地不像个人。她能怎么办,药也吃了,还是很痛苦。
每当翟一瑾在某个角落睡觉的时候,邬忱会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即便邬忱很小心,也很容易惊醒翟一瑾。
“我们看心理医生,有任何问题我都陪你一起解决。”邬忱揉着翟一瑾的脑袋,他声音很轻,很怕打扰翟一瑾。
翟一瑾摇头:“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看一遍。”
再看一边等同于又一次撕掉自己的伤疤,露出最脆弱的一面。要反反复复揭开,真的很疼。
是不是伤口不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
翟一瑾攥紧拳头,盯着邬忱:“我说就这样,你不要再管我,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什么叫这样?”邬忱皱眉:“你听我的,可以吗?”
翟一瑾看着邬忱,眼底平静,就像一潭死水。
她不同意,也不否认。就那样,眼底中的邬忱没有任何生气。
邬忱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家里陪翟一瑾,必要时候也只是在家里进行视频会议。所有的出差全部推掉,就看着翟一瑾。
但今天比较忙他必须去集团,走之前把门窗都上了锁。
翟一瑾最怕被关起来,在房间坐了好久,起来发现出不去。
这种时候她最焦虑,每一个封闭的房间就像是枷锁。那锁头压在身上,根本喘不上来气。
她梦见了翟骆,那张面孔。还是邬忱,他们都把她关在一个房间。
拼命拍打,怎么也出不去。
“别这样……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翟一瑾拍打门框,瑟缩成一团:“让我出去,我听话就是……”
“我会听话的,一定会……”
没有人放她出去,这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更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翟一瑾努力站起来,缓慢地翻找坚硬的东西。
找到一个锤子,她用力砸坏门锁。手上被蹭到血,不知是哪里受伤了。
门锁砸坏,她冲出去。
在进入外面的那一刻,翟一瑾有些惶恐。
明明已经出来了,站在自由的地方,她好像对这里都不太熟悉,都忘记了。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不记得?
身后是自己的家,那前面呢?
翟一瑾又不想退后,很怕回去后又被锁起来。在狭窄阴暗的地方。
她抱着自己自己往前走,有些冷。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男人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
翟一瑾摇头:“不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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