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钟东阳未察觉小刀其实内伤已深,就算是红衣女子也一直认为小刀是在戏耍对方,全然不去还手。
其中艰苦只有小刀自己知道,他腹痛如绞,如肝肠寸断。浑身汗如雨下,只在死死硬撑。他知道自己一露颓势,钟东阳绝计不会放过红衣女子,听他语气李成宏的命也是不保。
一来二去,钟东阳已经拍出六掌,每出一掌就让小刀的内伤加重了几分,也好在他套头上的背心是兽皮所制,要是普通衣物,他嘴里吐出的血水早就把衣服沁透,而钟东阳也早就能看穿他的西洋镜了。
钟东阳凝神又思索了一会儿,手上第七掌正待击出。突然心头一紧,感觉有些不妥,暗道:“若是骆拐子埋伏在附近,应该早就现身了才对,怎么会让我俩斗了如此之久?面前这人说是跟我过招,其实一招也没发过,任凭我怎么进攻他只是闪躲,却又是为何?”
他满腹的疑问,手中这一掌便再也拍不出去了,惊觉手中这一招又是“七矅摩夷”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哎呀!不好,骆拐子不知从哪里探得讯息,知我得了‘碎天劫’的残本,我本就只习到六招掌法,这再出一掌便是重复了!莫非这拐子躲在暗处就是想看全我的掌法?”
这样一想,心下顿时了然,心中怒意又生,心道:“难怪这小子全不还手,就是在套我的招儿呢!”
他怒喝道:“奸诈之徒,好毒的心计!”,跟着双掌猛然推出!
小刀见又是一掌攻到,咬紧牙关,又等着迎接这一轮的猛击。哪知对方掌上劲力全无,感觉不到半分内息波动。
小刀只是一怔,还来不及琢磨,只觉得胸腹间一阵刺痛,居然有暗器入体。
钟东阳双掌是假,身上陡然射出几条乌光向四面散开,身子猛然向前一窜一把提起倒在地上的李成宏,人一到手,一个后纵拔地而起,刹那就在一丈开外了。
小刀虽然不及防他暗器伤人,但前冲抓人再后撤毕竟不能做到迅捷无伦,身随他带起的一股强劲气流,如影贴上。
钟东阳只道自己一招得手,拉着李成宏倒纵,猛然发现居然好像一次扯过了两个人。小刀那个奇怪的包着脑袋的脸,也跟着李成宏贴在他身前。
钟东阳一惊,说了一声“你……”,他这一开口真气便泄了,三人同时又落回地下。
钟东阳怪异地看着小刀,身法连变,一时间连换了三个方向。
小刀一只手搭在李成宏的左肩上,人如无重的纸人一般附在其上。不管钟东阳怎么转方向,变速度,都无法把他甩下分毫。
其实小刀现在全身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内伤已是极重,又中了暗器。要不是“流风回雪”身法奥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动半步,现在全凭一只手借力,除了脑里死死不想放开李成宏的一缕念想之外,其它事情已经有些混沌了。
钟东阳连甩了几次,居然都没有把他甩开。双瞳突然收缩,大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很好!很好!”
他连笑几声,脸上一副狂喜之相,居然松开抓着李成宏的手,自己几个倒纵闪进林中,听得笑声渐远,他居然走了。
李成宏大急,连忙追了上去,一边大喊:“老前辈!老前辈!快解我身上的毒!”
那钟东阳已经去得远了,哪里在乎他的死活。
李成宏眼见没了指望,大怒回首,怒道:“你这人平白害我性命!我也不让你活了!”
举拳就向小刀打来,小刀脑子里一片混乱,体内剧痛无比。
感觉到有拳打来,下意识就闪开了,“流风回雪”自然发动,倒也不用他刻意去避。
连闪了几拳,红衣女子远远赶了过来,想把两人分开,叫道:“你这人好不分青红皂白,明明是那老儿下的毒手,你怎么来怪旁人?你就算要怪,也是该来找我才是!”
李成宏两眼赤红,哪里去听她说话?怒吼道:“你他妈的害死老子了!老子要你一起死!”
小刀一边闪避,听他大声吼叫才勉勉强强听懂了几句话,脑子才有了一点清醒,侧身避开他迎面递来的一拳,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嘟囔着说:“别急……别急,我不能让你死,你跟我回……县里,我有办法……治你……”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好像含了一个鸡蛋,李成宏也是离得近才勉强听清楚,顿时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起小刀的领口,急道:“你真的……真的……”
这话还未说完,他脸色一僵,好像喉咙里突然卡了一根鱼骨头似的,张着嘴,只发出“唔唔”的声音。原本两只手抓着小刀的前襟,此时松开了一只右手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脸上的表情本来僵停在一个有点开心有点兴奋的瞬间,慢慢就转成了痛苦之色,人也渐渐要往地上软倒。
小刀近距离看着他的脸,脸上的表情变化都深刻进脑中,混沌的脑子也有了片刻的清明。两手用力,提起李成宏的双肩,想让他再站直。
李成宏的目光越来越僵直,松开小刀的前襟,用左手去抓他的面庞,要去扯掉他包在头上的背心。喉咙里发出“咔咔”的怪响,似乎不断有气流从喉头溢出。
他死死盯着小刀的眼睛,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害死老……子了!”
小刀圆睁着双眼,他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李成宏的瞳孔正在慢慢散开,神采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小刀惊异得都未回魂,身旁的林中又蓦地窜出一人,人影伴着一道青光。来人喝道:“快快撒手!”
人未至,剑已经到。这剑来得巧妙,攻小刀双腕,让他松开抓着李成宏双肩的手。
小刀见青光袭来,只能双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