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背脊一片鸡皮疙瘩瞬间传了一身，他像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手里拔出猎刀，死死地盯着洞里的尸体。
尸体并没有动，至少他看不出来。
风还在继续吹拂着，呜呜作响。
小刀憋着一口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仔细听着风里的声音。
奇怪了，哪有人在说话？
他吐出一口气，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暗怪自己胆小，晴天白日的净想鬼事，连风声都可以听错。
“不对不对，‘鬼’这个字都不可以想。”
收起猎刀，刚想坐下，风声中又传来一人的问话，“你……是……谁？”
这下听得清清楚楚，哪还有错，分明就是有人在说话。
小刀又拔出刀来，对着那尸体大喊：“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的，你不要害我！”
过一半晌，那声音又响起，先是冷笑了一声，“你放心，那人生前就是一个好人，死后也绝不会害你的。”
这句话说得足够长，小刀才发现声音根本就不是从洞里发出的，他回头看向洞外，往主峰方向看去。
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仔细一看，对面居然有人对着他挥了挥手。
主峰那边的山壁上也有一个洞窟，比起小刀所在的洞口要高一些。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洞口，说话的人正是他。这人衣衫褴褛，又脏又破，几乎与岩壁的颜色混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清楚。
小刀看清楚是人，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差点被这个老人家吓死。
他疑惑地看着对面，“你在那里做什么？”心里想的却是，“那边也是上下无路的地方，只怕不是人，多半是山精鬼怪，要骗小孩过去吃掉。”
果然，那老人跟着就说：“你可有东西吃？我肚子饿了。”
他声音很是微弱，被山风吹得更是不太清晰，可能他只是正常说话，但语音变得飘飘渺渺的，若有若无。
小刀更是害怕，连忙拍拍自己的身上，又翻衣兜给他看，“我没带在身上！”
这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要没东西给他吃，只怕他就要吃人了，又赶忙补充，“我留在峰顶了，一会儿给你去拿好不好？”
他语带商量，不敢惹恼了对方，万一对方凶性大发，蹦了过来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那老人语带欣喜，连声说好，“你要是能上得峰顶，就垂绳下来救我！”
他语气里满是期待，听起来就觉得他很是激动，偏偏极力克制，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刀慌忙去结树藤，要尽快把燕窝采下来，不然把山鬼饿极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等了快两刻钟，那老人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忙来忙去，一言不发。
这样一来也甚是吓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刀把结好的树藤绑在腰间，就要从洞口爬出，那燕窝在洞口上方位置，得向上爬个一丈左右。
他伸头出来确定攀爬路线，看看燕窝，又看看对面岩壁那个老人。往上爬的话，就离老人所在的洞口更近了，虽然中间还隔了三丈，小刀心里也是害怕。
“老爷爷，我要去采那里的燕窝，你不要害我。”
那老人听了只是一怔，跟着啐了一口，“傻小子净说些胡话，好端端的我害你作甚？我还等着你救我出去，莫要那么多的废话，你快快采完，让我上去再说。”
小刀听他这样说心里放心了些，一边攀出洞口，一边心里在想，“他让我救他，会不会是山神把他困在这里，不让他出去害人？”
他一心就觉得这老人是个精怪，大好的活人怎么会呆在这种地方。
快手快脚地攀到燕窝附近，难得来一次，把周围几个暗红色的都采了下来，稍微发白的就没有动它。
那老人一直坐在对面，看他上下自如，也点点头，“这娃娃身手倒也矫健。”
等小刀安全回到洞内，他才大声说：“好了，娃娃，快来救我，我自有好处给你。”
小刀爬回洞里，这才觉得安全一些，一边解去身上的树藤，一边问，“老爷爷，救你可以，你要答我几个问题，你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老人一怔，他还从来都没有跟人讲条件的习惯，不过现在一线生机在这小娃娃身上，倒也怕他真的一去不回头，只能点点头，心道，就算我骗你，你又怎能知道？
小刀见他点头，便问：“你是人还是妖怪？”
老人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刁钻问题，还怕有些难以回答，没想到居然问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这题倒是不用骗他，“我自然是人。”
小刀又问：“你不吃小孩罢？”
老人呸了一声，“我吃你作什么？”跟着又补一句，“小孩子就是会瞎闹！”
他见小刀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也不觉地摇摇头，说道：“你那边洞中的死人，你看到了吧？我与他相识，两人失足从上面跌了下来，已经有三个寒暑了。他命短，不像老头子这般能熬。”
说着说着，语气中有了萧瑟之意，微微有些叹息。
小刀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下来，他这边洞里的尸体当然是个人，既然老者与他相识，那么多半也是人了。
“老爷爷，我从这边的出口爬上顶峰，再从你那边放绳来救你。”
那老人在这枯洞中一坐就是三年，苦苦撑到现在，对面那人都已经死去，自己只怕也是时日无多。
没想到绝境之中，居然来了一个小孩。一想到还有机会重见天日，不由得眼眶都湿了。
他连连点头，叫住了小刀，“娃娃，你听我说几件事，你先去洞里的尸体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一并带上去，稍后交给老夫。”
“再来，这夹缝中山风太大，你上去之后就听不见老夫的声音了，咱们不易交流。你放绳子要长一些，老夫少了一只手掌，不能攀爬，需要将绳子系在腰间，你拉我上去。若是臂力不够，可以找大人来救，老夫自有百两黄金重谢，你这般说，自然就会有人来救我。要是这样的话，你就得先拿些食物给我，不然老夫也撑不得一、两日了。”
小刀听得明白，又探出头来看老人的洞口方位，离峰顶的距离，从哪里下绳子才最好。
“我晓得，老爷爷你等我一会儿，我稍后就救你出去。”
老者面现喜色，不住地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娃娃，你自己也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