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中的淡红慢慢转深。
连束飞星的白衣也似变红,衣上早已经血星点点,没有之前出尘的模样。
白衣翻飞,刀气如飞虹流转,青色寒气中也沾染上红色腥芒,变得有些诡异。
在刀光中,萧忆寒一双铁掌飘飘,如疾风中的劲草,任由束飞星长刀横砍竖劈,尽能化开,刀式中稍有空隙他便能乘势而进,化为芒草,如针如刺。
两人战在一起,屠和光都不能靠近,退得越来越远。
一众青衣弟子哪敢走上山径,尽数从旁边攀援而上,几乎都登上了平地。
束飞星被萧忆寒缠得紧了,也无暇去阻拦。
高越彬自恃身份,不肯攀壁绕路,负着双手一步步踱上来,站在屠和光旁边。
青衣弟子登上平地后,马上就有呼哨声传递信息,高越彬听到后也以呼哨声回应,安排众弟子行事。
屠和光看着他嘴里不停,但又不说上面到底如何,自己手下的黑衣人上去后就没了回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不肯去向高越彬请教,只是淡淡地道:“高教主,你门下已经占高地,可以助力战这束飞星了吧?”
高越彬语声也是平淡,“我门中兵器无眼,恐伤两位楼主,故而不发。”
屠和光心里愤恨,暗想:“怕伤我们?又不知道刚刚是谁趁着毒雾放冷箭,还伤了我手下数人!”
他刚想出言讥讽,高越彬却是快了他一步,“萧先生武功虽高,但阁下只是站着跟我闲扯,也不帮上一帮?”
这句话倒是极难反驳,屠和光脸上神色稍变,冷声说:“我自然要出手的。”
说罢提着紫金鬼头刀,朝着激斗的二人走去,走到萧忆寒的身后叫了一声:“萧大哥我来助你!”
他出言预警倒不是为了显得君子,只怕自己突然从后加入战团,那萧忆寒战得正酣,背后突然有人,只怕会下意识出手攻击,他叫一声就是怕对方伤了自己。
这条山道狭窄,不能容下两人并肩。屠和光大吼一声,从萧忆寒头上跃过,在空中袭向束飞星,他这一招也只是虚招而已,只等束飞星出刀相格,他借力一翻便能落在束飞星身后。
在这样窄的山道上前后夹击,那比平地上更要厉害几分,束飞星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能挡。
束飞星哪里不知道他的打算,根本不去挡他砍来的一刀,反而抽身后纵,给他空出个位置。
那萧忆寒居然也收了手,任由屠和光落在两人中间。
这下屠和光便有些尴尬了,只能提着刀和束飞星又斗在一起。
两人都是使刀,这番交手与刚刚又不相同了。
萧忆寒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双手一背,也往后退了几步,轮到他收了手,只是看着他两人拼斗。
高越彬离得较远些,眯着眼睛看着这山径上的三人,脸上挂着几分冷笑。
***
“你看这月亮,好生奇怪啊!”蒋光行在树木中穿行,尹子安让他不要那么大声还可以商量,让他不要说话是基本不可能的。
尹子安也抬头去看,月亮挂在山峰旁,对照来看好像比平时大上一圈,泛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那些先进山的黑衣人如同消失在黑夜中一般,没了踪迹,连半点声响也没有。
他二人跟着黑衣人进山,青衣弟子要等集结齐人马,又比他们晚了一步。那些青衣人行事完全不同,不但大声交谈,更是点起了火把。
蒋光行与尹子安不能跟这些人靠得太近,好在有火光指引,要躲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苦于他们想去观察草木是否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就是光线过于暗,根本看不清。
“师叔若是找地方藏起来了,倒也是个脱身的好方法。”尹子安默想。
蒋光行一直找不到人,心里急躁起来,手上连连比画,想要再往峰上探探。这里树木虽然没有林海中那么密集,但也遮去了大部分的月光,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手势。
尹子安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不向上走。他知道汤奇正绝不会贸然往上走,被围在峰顶便无退路了。而且以汤奇正的身体情况推算,他会尽早另找出路脱身,体力不允许他到处走。
蒋光行说了要听他的安排,也不能与他争辩,只能跟在他身后。
渐渐离青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看火光的分布,他们似乎是准备直登顶了,渐走渐高。
这时尹子安一身的黑衣,几乎跟夜色融在一起,他行动起来远比蒋光行方便些,便由他在前开路。
又走得一刻钟左右,蒋光行突然从后拉住尹子安的衣角,然后向不远处指了指。
尹子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是一片漆黑,没看见半点的异常。
见他一脸的不解,蒋光行干脆越过他,走在前面带路。
在离他们路径不远的地方居然扑着一个黑衣人,背脊朝天。
尹子安还怕有什么陷阱,蒋光行已经走到那人近前,伸手去拉。蒋子安走在前面,要阻止他只能开口说话,手势完全不管用了。但只要开了口,一样也是暴露形迹,尹子安只能抽出短刀在手,护住他身后,防止有意外。
还好,死人是不会偷袭的。
这人不但死了,还死得很彻底。
蒋光行将他上下摸了一遍,并无半点伤口。暗觉奇怪,又去摸他骨骼,这才发现脖骨错位,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把这人的面罩向上扯起,露出脖颈。赫然是五指痕迹,拇指朝右,是左手。
蒋光行大喜,他连连比手势。
虽然尹子安与他离得近了,但依然看不清他的手势。
蒋光行见他半天没反应,才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是师父!”
这最少说明二人没有走错路,汤奇正确实朝这个方向走的,正准备绕过山去。不好的是,黑衣人也发现了他的行踪,也在朝这边追。
蒋光行心里开心,就准备顺着方向再向前找。
尹子安突然伸手拉住了他,连比手势,还忍不住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