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五猝不及防,向后急退,雪地上洒一道血痕。赖五手掩伤口,目光如刀逼视令狐渊,“你这是为何?”
令狐渊冷冷回应,“自己干的好事,还装无辜?”
慕容越和冰清面对突然变故,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什么?
“你想独吞《四魂经》,我没有冤枉你吧?”
“你血口喷人!”赖五怒斥。
“人言妙公子赖五能过目不忘,你故意拖延时间,其实已将经书通篇熟记于胸。”
这次赖五并未否认,“我是看过经书,它是我们浴血得来,我有权力一阅。”
“可是你撕去了最关键的部分,现在只有你掌握《四魂经》全文,给我们的只是一个残本。”
冰清闻听,急忙打开锦盒,翻到经书最后,果然有几页绢布被齐齐裁去。
“可是我看的时候,后面几页就已经不见了。”
“一派胡言。这后面几页是先师祖对《四魂经》的注解,据说蕴含着超脱灵魂之精神力量,是最精髓部分。你肯定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将其据为己有。”
赖五忽然表情释然,“各位,你们没有发现吗?这显然是妖女反间之计,引诱我们自相残杀。”
他用目光询问越,越沉默不言,一旁冰清却说道:“我觉得令狐兄的言辞更加可信。”
赖五叹息道:“我要见逾兄,请他明断此事。”
令狐渊大笑道:“你还不明白吗?这都是愈兄事先安排,他怕你这个外人生出异心,让我处处提防!”
慕容越也理清头绪,亮出兵器,“赖五,交出那几页经文,事情还可商量,否则休怪我无情。”
赖五怒极,仰天长笑,“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兔死狗烹,欲加之罪,卑鄙无耻!”
越大声呵斥,“赖五,莫作无谓争斗,你受了伤,根本不是我们三人对手。”
赖五冷笑:“来吧,杀了我,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
他飞身遁走,三人在后急追,到后面的山洞赖五闪身入内,传来一阵笑声:“慕容令狐,卑鄙小人,我若不死,定让你们付出惨重代价……”
令狐渊无奈咬牙道:“《四魂经》绝不能显世人间,引江湖纷争,宁肯毁去!”
他随手扔出几颗“爆裂丸”,爆炸声此起彼伏,烟尘弥漫,山洞塌陷……
三人回到别院,令狐渊放声大哭,“赖五兄独自深入虎穴,取得《四魂经》,不料被龙女暗算,中了机关,不幸遇难。”
他声泪俱下,戏演得真切,逾痛心疾首,追问道:“他葬于何处?我要去祭奠赖五兄。”
“我们赶去救援时,赖五兄已伤重不治,又逢机关爆炸,山洞塌陷,他已尸骨无存。”
逾悲痛欲绝,也无可奈何。
“我们快快离开,龙女隐匿行踪,可能要生事,我建议用‘天狼阵’将山谷封印,免留后患。”
“可是阵法要从里面封印,我们根本无法逃离。”
令狐渊指尖一转,拿出几粒丹丸,“这有三颗变身丸,可变成人形,我们以功力传授,由他们从阵里完成封印……”
一路风尘赶回松月山庄,慕容逾伤势危重,家主多次施法诊治,才稳住伤情。
天剑峰一役,虽然最后得胜,但损失惨重。家主特意修书向相关门派说明情况,表达哀悼。
半月以来,阴霾并未散去,冰清郁结心头,她为雷奕设好灵位,日日参拜,泪洒衣襟。越心中怜爱,轻抚她的香肩,“你有了身孕,切莫伤神,会影响胎儿的。”
冰清手抚小腹,郁郁道:“那‘雪域人魔’会不会真的转世投胎做我们的孩子,我好担心啊!”
慕容越安慰道:“那是龙女故弄玄虚,不必当真!”
冰清转开话题,“我常想,我们那样对待赖五兄,是不是太过分了?”
越也叹息道:“当时太过莽撞,草率下决断,我也追悔莫及,可是为时晚矣!”
“夫君,《四魂经》是如何处置的?”
“经书由逾兄亲自抄录副本,交于令狐世家,正本藏于玄机阁,将成为尘封的秘密……”
正说话时,有弟子飞跑来报,“二公子,不好了,几大门派的主事都跑来找家主讨说法,吵得不可开交。”
越赶去时,正厅十分热闹,南宫、上官、天师和崂山派等诸掌事齐聚,轮番向家主展开攻击,唇枪舌剑,场面相当混乱。
“天剑峰一战,‘雪域人魔’虽然伏诛,可我派弟子命丧谷中,尸骨无存,家主您总该给个说法吧!”天师派二掌教张子荀发难。
家主苦笑,“降妖除魔本是险中求胜,伤亡在所难免,我也很难过!”
崂山派玉龙子冷笑道:“家主说的轻巧,参战九人,你慕容三人皆完璧而归,而我派弟子却成了炮灰,这能服众吗?”
家主语塞,无法回答。
这时门外一声咳嗽,打断众人,“道兄所言差矣,参战应为十人,难道我雷家弟子雷奕不算数吗?”禹州雷家大当家雷霆阔步而入。
家主急忙拱手,“雷大当家所言极是,危难之际,雷奕出奇招,奠定诛魔胜局。”
雷霆大摇大摆坐下,“认账就好,
此时,角落处传来一声冷笑,“诸位都是大门大派,气势压人,难道就没有我小门派说话的份吗?”
众人望去,赖迪拍案而起,“我弟赖五,百年奇才,就这样命丧谷中,我余山派彻骨之痛,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家主无暇应对。
上官家主痰嗽一声,众人安静,“我上官、南宫与慕容师出同门,本不该兴师问罪。可是天剑峰一役,各派精英折损,两手空空,师兄应听听各派有什么诉求?如何补偿?”
话说到此,正厅安静片刻,还是雷霆拍案而起,“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要说补偿,若将‘龙牙闪’给我老雷,或能稍微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慕容越闻听这老头竟然要他的心肝宝贝,当场要发作,家主制止他,“雷大当家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应允。”
赖迪接过话题:“我听闻慕容世家收藏诸多法术秘籍,只想借一两篇抄录,或对我余山派有益处。”
其他门派纷纷提出要求,无非都是法术秘籍,兵器法宝,家主都一一应允。
到最后,上官家主起身开言,“我们本是同门,自然不会向慕容师兄索要什么,这次前来,是要敦促师兄,须有人对此次失利负责。”
此言一出,又点燃众人情绪,“不能这么草草了事!你们慕容是带头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难。”
众人群情激愤,家主应接不暇。旁边有一青年见状不妙,急忙打圆场:“诸位前辈都是山庄贵宾,宴席已备好,先请雅厅入座,稍后家主会给出满意答复。”
一句话解了围,于是笑脸相请,众人散去。
越转去西院,小亭之中,逾仰望远山,正在静思。“转眼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回想往事,如梦魇一场。”
越听出他的伤感,劝解道:“兄长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
逾淡然一笑,“神剑碎片还在向心脉游走,兄时日不多了,振兴家族之重任,弟须一肩承担。”
“兄长何出此言?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伤!”
此时,在正厅书房,家主正与刚才的青年商谈,这是他的关门弟子燕济,同辈中的佼佼者。
“师父,遵您的吩咐,我暗中调查天剑峰之役,诸多疑点都指向二夫人。”
家主不动声色,让他继续说下去。
“两位公子口径一致,最后一役,由二夫人假扮龙女,惹‘雪域人魔’心情迷乱,才一击毙之。可二夫人在上一役中已假扮过龙女,故伎重施,人魔怎会上当?还有,这人魔是何等人物?即使相信龙女身份,想一击致命,谈何容易?”
“我猜测二夫人一定掌握特殊信息,才让人魔对她深信不疑。还有二夫人一定具有特殊能力,才能一击得手。”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燕济话题一转,“二公子初次带夫人回山庄时,我偶然发现他小臂上有深深的齿痕。结合以上疑点,弟子大胆推测,二夫人极可能是血继一族。”
家主闻言,眉头一皱。
“血继有三法,一法叫‘血狂’,以血液逆行大幅提升功力,类似本门的‘爆血’;二法叫‘血语’,通过舔舐对方血液,获取其往事片段。二夫人很可能用此法获取龙女记忆,才使人魔深信不疑;三法叫‘血意’,也是舔舐对方血液,近距离可控制其意念,二夫人若以此法对付人魔,一击得中在情理之中。”
“师父,若二夫人真是血继一族,弟子小施手段,就能使她现形……”
燕济察言观色,见家主目光深邃,正在沉思。
“师父,您让我留意二夫人行踪,我发现她每月初都偷偷去南山小瀑,在乱石中找到一封信札……她嫁入慕容家,可能另有图谋……”
家主轻叹道:“此事缓些再议,先解燃眉之急……”
晚间,慕容逾从家主房中出来,脚步异常沉重,他未作停留,直奔玄机阁。一中年人手持拂尘,在书架间肆意挥洒。
“珏叔,逾来向您告别。明日我将离开,永远不再回来,这玄机阁里不应再有慕容逾任何痕迹。”
戚珏头也未回,事不关己,继续做手中事情。
逾并不介意,显然对珏的状态习以为常。
他下到深层,找到那块属于自己的玉牌,嘴角流露一丝苦笑,玉牌在指尖化为齑粉。
离开时,戚珏忽然叫住他:“看来慕容嵩已作出抉择。你虽被抛弃,也不用伤感,福祸相依,天道轮回,命数皆天定。”
他话题一转:“我慕容家的传世神器‘天炉’其实早已成妖,法力高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真身熔炼兵器,所以对炼化之术颇有心得。”
戚珏目光灼灼,“他著有《熔天经》一篇,正存放我处,传授给你,苦炼心法,或能熔化神剑碎片,达到人剑合一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