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位置杂乱无章,玉叶看得出神。沐香忍不住催促,“你有话快说,看把娘娘急的!”
玉叶眉头一展,说道:“此卦看似一片混沌,实则是‘柳暗花明’之卦象,前路荆棘,出路在‘坎’。”
“哎呀,你快说人话吧!”沐香跺脚道。
“‘贤仪宫’偏南东斜之邻,风水属阴,卦象属‘坎’,是娘娘的吉星之位。”
瑶渺闻听大喜,“你说的是‘坤宁宫’,太后居所。想想我有些时日未向她老人家请安了。太后虽非皇上生母,可皇上最重孝道,太后若发话让我陪王伴驾,谁敢不从?”
第二天一早,瑶渺欢天喜地梳妆打扮,准备向太后请安。她换上一身艳丽的百花锦绣服,玉叶却连连摇头,“‘坤宁宫’属阴,娘娘如此打扮与风水不宜,还是换件素点的。”
瑶渺依言换上乳白的冰丝长袍,清丽优雅,沐香连声称赞。
“那我给太后带什么礼物呢?”
玉叶想想道:“时近春末,温热渐盛,娘娘不妨带上些清热去湿的补品,太后一定喜欢。”
玉叶捧着食盒,跟在娘娘身后,直奔“坤宁宫”,一路寂静,门庭冷落,有些出乎意料。
小太监前去通传,瑶渺小声叮嘱:“太后喜好清静,一般不许嫔妃前来请安,妹妹要守礼数,多长些眼色。”
说话时,小太监返回传旨:太后有请。于是玉叶跟着娘娘,低头进殿,大气都不敢喘。
参拜完毕,太后给瑶渺赐坐,玉叶肃立在她的身后。她偷眼观瞧,却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是一身宫女打扮,在太后身旁伺候,原来是那个杀手花七。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太后和‘楼外楼’有关联?”玉叶脑筋飞转,不得其解。
太后面目慈祥,风韵犹存,开始和瑶渺闲聊,“哀家听闻皇上新宠一位美人,还升了昭容,正好奇是谁呢?你就上门请安了。”
“托太后洪福,瑶渺一定伺候好皇上,保龙体安康。”
太后点头,“哀家记得你是兵部老尚书柳坚毅的外戚,当时还是哀家特准你进宫的,没想到你美丽娴熟,这么快得到皇上恩宠,以后再添上几个龙子,岂不是美事?”
瑶渺面色一红,赶紧起身万福谢恩。
太后忽然叹息,话题一转:“只可惜柳爱卿前些日子竟然故去了,噩耗传来,哀家的心都碎了!”
瑶渺闻言悲切抽泣,泪洒衣衫。太后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慰,温柔毕现。“你也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往后常来陪哀家说说话,谁要是欺负你,哀家给你作主。”
瑶渺感动得热泪盈眶,口不能言。
又聊了片刻,太后有些乏了,瑶渺识趣告辞,临别让玉叶献上礼物。太后也被玉叶吸引,脱口赞道:“真是清纯可人的小丫头,好像从哀家梦里走出来的。”
玉叶不敢言语,余光瞥见花七眼角溢出一缕冷冷的杀气。
天色刚黑,万岁驾临,摆上一桌酒菜,和娘娘甜甜腻腻,开始温柔对饮,一看这场面,需耗些时间温存,玉叶抽空到后院看望冯渊,他气色好了许多,伤好的比预想要快。
玉叶把见到花七的事向他叙述一遍,冯渊并不惊讶,只是苦思不语。
“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冯渊点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小姐谅解!”
玉叶有些愠怒,“我为你出生入死,现在还身陷宫中,你却还当我是外人,不能直言相告?”
“我真的不能说!”冯渊诺诺道。
“既然这样,我只能照我的方式行事了,‘震魔之魂’我志在必得。明日你离开,我们各不相欠,再无瓜葛。”玉叶说完,拂袖而去。
静夜时分,玉叶未曾入睡。外面更鼓声声,窗外有异样的响动,玉叶推门出屋,月光之下,有人黑纱蒙面,一晃到了眼前。
“我说小姐,你怎么跑到大内禁宫了?这里是龙潭虎穴,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花酌压低了嗓音。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你来帮忙。我要探一探太后的‘坤宁宫’。”
“你真是吃了熊子豹子胆了!”
“坤宁宫”夜色沉沉,一个黑影如风而至,刚刚跃上宫墙,忽然有人迎面而来,携一阵香风,一把雪亮之刃如电而至。那黑影并未招架,而是飞身后退。
两人一退一进在宫墙上飞驰,却悄无声息。后来的宫女身法更快,眨眼兵刃已到黑影胸前。那黑影右指轻点弹开兵刃,借力飞跃至半空。
宫女如影随形,左手如天女散花,洒出一把飞针,如漫天星辰奕奕闪亮。那黑影不慌不忙,左掌击出,携逆天之飓风,将飞针悉数吹落。
“巨灵掌?你是公子?”花七小声惊叫。黑影摘已在我之上。”
花七万福施礼,“奴婢眼拙,竟向公子出手,请您降罪!”
“我和你多次言明,你我早非主仆,你也不必守些礼数。”
“小七不敢!请问公子为何夜闯禁宫?”
花酌不答反问:“你是‘楼外楼’之人,为何在这里给人看家护院?”
花七稍一迟疑,说道:“我在执行任务,保护太后安全,其余恕难奉告。”
花酌一笑,“看来我们真是远了,你以前对我可是言无不尽啊!”
“楼主吩咐,专司此事,不要多生事端。”
“既然如此,我们彼此不问,叙叙旧如何?”
玉叶此时“游魂术”已火力全开,她生怕惊动皇上的狮面侍卫,小心翼翼,这抚虎须的感觉又惊险又刺激。
她之魂来到“坤宁宫”正殿,早上来时,俯首帖耳,也未细看,如今再看,“坤宁宫”威严高大,奢华之极,细细看来,这桌椅陈设,灯台暖阁竟似曾相识。
寝室之外,值夜的宫女以手支头,酣然入梦。太后寝室相对素雅,青丝帷幔遮掩,一盏宫灯光芒昏暗。
玉叶正不知从何处入手,忽然床榻之上传来太后细细的声音:“万岁,你不要离开臣妾!”
玉叶心中慨叹:“先皇离去一年,太后竟然魂牵梦绕,也是痴情人啊!”
几声轻泣,太后声音忽高:“圣上,臣妾有罪,真想随你而去!”门外的宫女被惊醒,翻身又睡去,看来太后这梦中呜咽已是常态。
玉叶小心靠近,在床榻的雕凤玉柱上,忽然蓝光一闪,一股强劲之力随之外泄,玉叶的魂魄如风中纸鸢,被弹出“坤宁宫”,几乎四分五裂,飘散于风中。
此时花酌花七还在叙旧,“坤宁宫”蓝光一闪,花七第一反应:“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花酌则头皮一紧,“坏了,出事了!”两人身形骤然分开,电掣而去。
等玉叶醒来,她正躺在花酌的臂弯,帅哥正手足无措,压低噪音呼唤,“喂,你吐了一盆血,吓死我了!”
玉叶挣扎逃离他的把控,“太后的寝室有‘离魂结界’,我不小心中了招,差点魂飞魄散。”
“这是辟邪阵法,怎么会出现在禁宫?”
“太后被先皇之魂纠缠,所以才布下这样的阵法。我虽然受了伤,但因祸得福,又恢复了一些记忆。”她说得太急,气息粗重,“我只道是江有才引我入局,原来我本来就身处局中。”
花酌看美人受伤虚弱,心中怜惜,“当误之急,赶紧离开这里吧!”
玉叶摇头,“皇城司盯上我了,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需要你替我办两件事。”
她提笔写了几个字,署上名,然后告诉花酌地址,“你只需送去,只字不提,他越好奇,事情就越顺利。”
“那第二件事呢?”
“替我找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瑶渺送走皇上,美美打扮,她见神情倦怠,笑道:“妹妹既然倦了,就让沐香陪我去给太后请安,不过,你的建议对我很重要啊!”
沐香一旁拍手道:“我还想看你的‘九子问天卦’,说得神乎其神的。”
玉叶无奈,强打精神,专心卜卦。“今天的卦象平淡无奇,俗称清水流年卦,当然这是庸俗的解法。我要提醒娘娘的是,和太后相交,重情义,莫献礼,莫谄媚,淡如清水,凡事水到渠成。”
瑶渺点头称赞:“妹妹是高人,点拨十分精彩,本宫记下了。”
玉叶又叮嘱道:“卦象还显示,今日‘坤宁宫’星彩奕奕,娘娘可能碰到其他人,切莫流连,点到为止,不要落得献媚太后的话柄。”
她说的有些急,气血翻涌,又呕出一口鲜血,瑶渺大急,玉叶只得搪塞道:“我接连窥探天机,被卦象反噬,受些小伤,不碍事的!”
瑶渺激动得热泪盈眶,“妹妹受苦了!瑶渺如若有出头之日,定不忘妹妹的情谊,涌泉相报。”她吩咐人将御赐的人参熬汤,赏予玉叶进补。
瑶渺离开后,玉叶得片刻清静,在假山前闭目打坐,默念“安魂咒”,以恢复气力。
片刻,瑶渺返回,沐香叽叽喳喳,欢快不已,“玉叶你简直太神了!刚才在‘坤宁宫’竟然遇到皇上,娘娘只言片语,太后暖心,圣上欢愉,真是皆大欢喜!”
“皇上不是上朝了吗?”
“皇上说今日早朝无事,就散了,专门去给太后请安。圣上如此孝顺,娘娘的事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