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灯光通亮,人潮来来往往,时间不言不语。
筱雨站作百货超市的门口等待秋梓新,年轻女孩的身材比例窈窕有致,经过的人不免就往她的方向多望了几眼。
筱雨低垂着头,眼睫在光影底下翕动,她等了许久,边跺跺脚的开始数时间,心里想着要是秋梓新超过五分钟还不回来的话,她就要惩罚她!
女孩望着地面,口中数到2分14秒的时候,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茶色短跟鞋。
鞋子主人的脚踝如白玉般光滑,其中还隐约可见一点浅青色的经脉。
随即是女人轻柔地唤她,“筱雨。”
筱雨仰起头,两人四目交接,她撞进了秋梓新盛满柔软的眼睛里。
女孩顿住几秒,下意识地别了别耳边的秀发,似乎是在掩藏什么害羞的小心思,虽然嘴上娇嗔抱怨道:
“秋姐姐,你让我等好久喔。”
可她刚刚一见到秋梓新就发亮的小脸和眼睛,还是曝露了她心底其实根本不介意。
“那我是要受罚吗...?”秋梓新噙着笑意问女孩,她伸手轻刮筱雨的脸颊。
筱雨反倒是被她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挠挠脸颊上刚刚被秋梓新逗弄过的地方。
秋梓新的唇角微提,刚放下的手却突然被女孩眼尖地发现异样,“秋姐姐,为什么你的手腕这么红?”
筱雨惊诧又心疼,她拉开秋梓新的长衣袖,就见对方以往白嫩的肌肤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红印子。
秋梓新神色微变,但她很快掩盖过去,她抽出手,“没什么...大概是刚刚不小心弄到的,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呢。”
秋梓新在眨眼之间便处理好脸上的情绪,她有点无奈地皱眉,唇角轻挽:
“好啦,快走吧。你不是要买什么小零食吗?”
女人侧过脸和声说着,她的手自然牵起女孩的。
筱雨的心尖跟着一颤,肢体上还来不及给予秋梓新反应。
秋梓新见她忽然呆滞地望自己,难免觉得好笑,“还站在原地干什么?傻傻吗?”
“喔......”筱雨这才反应过来,她小小地弯起唇角,梨涡陷进一边。
秋梓新主动牵她了。
这是第一次......秋梓新和她牵手带给她特别不一样的感觉的第一次......
和小时候有些相同,却又有区别。
秋梓新的手心是温暖的,筱雨轻握回去的时候带点小怯意,她觉得被秋梓新的手指包裹住的感觉很微妙。
她戴着戒环的食指总会无意地磨到自己的指节侧面。尤其是当秋梓新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手指总会无意识的在自己的手心上打圈。
不只手心,筱雨的心也是,都感觉痒痒的。
筱雨别过头,小巧的耳朵冒出一点粉红色,她莫名觉得有些害羞。
两人并肩地走在饮食区,货架上摆满鲜牛奶的包装盒,筱雨挑选了两盒放进手推车里。
超市里播放的背景音是一首几年前的华语乐坛流行歌曲——洪佩瑜的《踮起脚尖爱》,前奏清丽的吉他声在人们的耳边轻轻响起。
筱雨在前头的货架前观望哪个牌子的麦片比较好喝;秋梓新则在后头推着购物车,慢步靠近女孩。
筱雨看中的牌子在货架的最顶端,她试着踮起脚去拿,可碍于摆放的高度问题,她尝试了好几次依旧够不到。
站在她身后的秋梓新将女孩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帘,她轻莞唇角,“要不要我帮你拿?”
筱雨侧过脸来,对她眨眨清亮的眼睛,“要!”
秋梓新轻步靠近女孩,走到摆满各式各样的麦片货架前,修长的手一伸,轻而易举就拿到了那盒麦片包装。
一帧一页的画面,在筱雨的视野中,秋梓新就像是一部电影里的立体人物,她有着年上姐姐的成熟、沉稳、知性,与温柔,却在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点少女般的稚幼,调皮。
她有时候甚至还会无意识地向自己撒娇......
“你昨天,是去看了我的商演对吧?”秋梓新突然问。
她的话,就像是一名电影主角从荧幕里走出来,将女孩拉入她的世界,参与她这一生的故事。
筱雨讷讷地点头,手指下意识地拽裙摆,“嗯...对。”
“以后不要再这样做,好吗?”秋梓新拿过麦片盒,轻手放入购物车里。
“为什么......”
“你一个人需要跑到那么远,我不放心。”
秋梓新低眸,温声道:“你也不用再特地过来找我。私底下见面就好,我们平日里还是可以经常见到的不是吗?”
筱雨微微努嘴,她别过头,拒绝和秋梓新对视,她的面色稍显不喜:
“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住在一起,你又要天天到处飞去工作。我们私底下才没有见面的机会...!”
女孩的样子看起来失落且郁闷,原本眼睛里一直不断闪烁的星光也黯然消逝不见。
秋梓新一顿,一时竟接不上女孩的话。
她的话是不是在不经意间伤到筱雨了?
秋梓新的原意只是因着担心筱雨,并没有说自己不愿意和她见面或是阻止她来找自己......
筱雨双手搭在购物车的手扶上,她用余光瞥一眼秋梓新的神情,眉头轻皱。
这只是第二步,不能太过着急,她要以退为进。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随便去找你,不会让你担心了......”筱雨低声说道。
她推着购物车转过身离去,只留给秋梓新一个小小的,沉重的背影。
秋梓新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筱雨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不自觉也跟着闷闷地沉落下去。
两人在选购完食品后一并走至日用品区,筱雨的神情已经调整得好很多了,面向秋梓新时依旧有浅浅笑意。
反倒是秋梓新,心里莫名就有个结卡在心中,她慢步跟在筱雨身后,眸光在女孩身上缓慢游走。
筱雨在前头推着购物车,她隐约感觉到来自后方的凝视。
筱雨放缓脚步,在一排摆置洗衣液的位置前停下脚步,她打量着不同牌子的洗衣液的用处,口中以秋梓新听得见的音量说:
“我们宿舍每晚要洗衣服的时候洗衣机总是不够用,经常要排很长的队伍,啊......前几天我排了三次都等不到简直太讨厌了。”筱雨说完留下几声哼哼。
“有一次,我在等的时候还遇上了老鼠,我差点被吓坏了,当时衣服都不敢洗就赶快跑回寝室!”
“你们宿舍的条件这么差?”
秋梓新来到女孩的身边,她听见筱雨的一番抱怨不免惊疑。
筱雨一副认真脸,小眉紧拧着,“对呀!你都不知道,我们楼上的同学,晚上还会领外面的人进房间里开party,宿舍阿姨都管不了他们......”
秋梓新露出几分担忧的神情,“那你和你室友,住的宿舍环境是不是不太好......”
筱雨立即应声,“当然啦!”
才怪。
筱雨拿过一袋洗衣液,微叹息,“但是没办法嘛,在外面生活,我自己只能忍一忍。”
秋梓新把她的话听在心里。她迟疑地看着女孩专注地选用自己需要的日常用品。
筱雨在思考,口中喃喃,“还没买什么来着......?”
筱雨已经走到日常用品区域的尾端,她踩着奶黄色的帆布鞋,格子裙底下露出的双腿纤细白皙。女孩踩着步伐走着,高马尾在脑后左右轻晃几下。
秋梓新抿了抿唇,她渡步走上前去,终于将心底涌现出来的想法试探地说出了口,“筱雨,不如......”
“...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筱雨在听到的同时脚步煞住,她的心跳倏然轰炸地跳起,却被她极力压了下去。
她佯装淡定且无知地歪头看秋梓新,“搬去...你的家吗?可你不是和杨阿姨他们......”
“我已经准备买房了。”秋梓新答。
“我有打算...在这附近买一间别墅,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家暂住。”
“真的吗?我可以吗?”筱雨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她乌黑的亮眸里暗藏火光。
“你当然可以。家里除了主卧室还有多出一个空的房间,留着也很可能只会被我打通成琴室。”
筱雨夹夹梨涡,秋梓新忍俊不禁想摸她的头顶心,女人含笑说:
“家里有你我也觉得挺好的。”
她的一句话,完全深深触动到了筱雨的心扉。
筱雨的唇翕动,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但她没有把原话说出口,她选择再退一步。
“但是,我去你家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例如......如果你有人要带回来的话,我在家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筱雨把双手背在身后,她仰头望秋梓新时神情是多么的无邪,说话的语气真的像极了害怕会打扰到秋梓新。
“怎么会......我还能把谁带回家......”
秋梓新知道女孩指的是她未来会交往的对象,可她现在对于恋爱方面的心思......
秋梓新温软的手掌心移至筱雨的耳边,指腹轻轻摩挲过筱雨的耳根子,似乎是在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好意。
筱雨被摸得有点羞意,她缩了缩脖子,小声说:
“那我走了的话,寝室不就只剩苏蔓一个人了嘛?”
秋梓新弯着的唇角收起一点,“你舍不得她?”
筱雨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一个脑袋瓜转得晕头晃脑,“也不是,就...还好啦。”
秋梓新轻声说:“新家买了后还需要一些时间装修,如果你答应的话,完工的时候我通知你。”
“然后等你收拾好行李,就搬来我的家,我们一起住。”
秋梓新收回手,她拉过筱雨身后的购物车,主动为她接过这份清单。
我们一起住......
筱雨都快把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上千次了。
她在秋梓新的面前假装犹豫几番,最终选择决定答应,“嗯......好。”
秋梓新的眼角浅浅弯起,她低下身去翻看购物车里的洗衣液的牌子,筱雨见她举动,心里还有点疑惑。
秋梓新似乎若有所觉,不需要她开口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要把你喜欢的牌子记住,那样你来我这边住的时候,就不会不习惯了。”
筱雨的心被她软了软,她挽过秋梓新的手臂,闪着双颊的梨涡朝着秋梓新笑。
“秋小新,我突然发现你好细心喔!”
秋梓新不禁发笑,她刮刮筱雨的脸颊,“以后你会发现的东西更多。”
筱雨一直忍着的雀跃心情得以释放,她的唇角也终于按耐不住地暴露出她心底的小心思。
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