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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慈当成了他愿意?和她做好朋友的意?思,开心的说:“那就说定了,宣哥,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这个故事要?从?哪里开始讲起呢?她沉默下来,认认真真地想着。

宣潮声没做声,耐心等着她。

此时,已出了酒店,宣潮声朝停车的位置走去,虞慈开始讲她的故事。

“我喜欢了他好久,差不多有?十年吧,从?八岁到十八岁,”她兀自?沉浸在回忆和情绪里,声音低低的,在夜幕下透着伤感,“我从?小?就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就他和我弟,我们三个玩的很好,他对我也很好,会带着我和虞詹行?疯闹,教我台球,下棋,在我没钱的时候买下看中了好久的宠物机送给?我,我嘴巴馋,每次来我家玩他都?带我们逛超市,买很多零食,也会把新买的mp4借我听?,我们都?喜欢胡歌,那年胡歌出的第一本书,他买来连包装袋都?没撕掉,就送我了……”

“他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而且他成绩好,又优秀,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我真的好佩服他,就觉得?能和他做青梅竹马的我,是多么的幸运,我周围的男生们,各个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幼稚,不成熟,好像心里有?这样?一个标准,就很难再看见其他人?了。”

宣潮声默默听?着,这些?属于她的青春回忆,离他那么远,又那么近,好像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听?着她低低的声音,在耳边絮叨着,萦绕着,这也许是她无法?放下的往事,一个遗憾吧。

宣潮声忽然觉得?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也许是受到了她的情绪影响,又也许是别的莫名的原因,复杂的情绪中漂浮着一丝遗憾。

遗憾是因为,在她的故事里,他出场的那么晚,了解她的过往也只是听?说。

就像现在,以第三人?的身?份,听?她讲她和那个人?的故事。

没能早一点遇见她。

但很快,这一丝遗憾又被他释然了。

人?生很多时候的错过,就是错在太早遇见。

虞慈还在絮絮的说着,好像也不管他听?没听?着。

“以前我有?一个网名,用的是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其中一个的拼音缩写,我的是C,他的是Y,加起来YC,也是我名字的拼音缩写,那时候发现这个巧合的时候,我欣喜若狂,然后用YC随便打出了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当了我的网名,又后来,我在小?说网站上?注册了一个号,把这个网名当做了我的笔名。”

宣潮声没想到,有?点惊讶,“你还写小?说啊?”

“嗯,”虞慈点了点头,然后挺不好意?思的,“写的不好看,自?娱自?乐的,已经很久没写了。”

“为什么不继续写了呢,有?点爱好挺好的,不枯燥。”

虞慈忽然觉得?心里一暖。

一直以来,在她的潜意?识里,写小?说是挺没出息的,尤其是像她,也赚不了几个钱,用秦华月的话说,是浪费时间。

上?初中的时候就偷偷摸摸的开始写了,秦华月很反感她这样?,所有?和学习无关的东西,虞慈都?不被允许做。

那时候家里还没电脑,她把文字写在本子上?,但每次都?会被秦华月找到,不是撕了就是扔了,有?一次,秦华月甚至把她写的内容当着亲戚的面读出来,羞的她再也不敢写了。

也断了念想。

后来,在应费迪的鼓励下,她又重新拾了起来,写了几篇文章投稿,中间修改了无数次,都?是和应费迪两人?偷偷跑到外面的咖啡店或者奶茶店之类的地方,他帮她改。后来有?幸也发表了,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上?高?中以后,家里买了电脑,但每次放假回去也只能每天玩一个小?时,虞詹行?那时候开始就迷上?了游戏,虞慈的时间也都?会被他抢走,她几乎没有?碰电脑的机会。

也想过去网吧写稿子,但终究迈不出去那一步,因为如果被秦华月知道她去网吧,腿都?给?打折。

好在那时候还能用纸质稿件邮。也零零碎碎的在几家杂志社发表过一些?。

都?是短篇的,没想过要?写长篇,十几万的文字,她都?是手写的那时候,简直无法?想象。

后来到了高?二,构思了一篇青春校园文,写到七八万字,有?一天在家里偷偷的修改前面的内容,不巧被秦华月进来拿一个什么东西,发现了,逼着她把所有?的稿件全都?交了出来,当着她的面把那些?纸全都?撕烂了。

那一刻,虞慈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高?中时代就这么完结了,她再也提不起笔来了。

后来到了大学,秦华月偶尔还知道她在写小?说,也警告过她几回,但毕竟远距离,手也伸不到那么长了。

可虞慈那时候的信心也毁了差不多,写过几篇,但都?找不到感觉,草草的结束。

再后来,秦华月终于不再管她了,可她心里的那个梦,也随着这段经历,以及不断的失败,渐渐的埋藏了起来。

写文是需要?天赋的,也需要?灵气的,年纪越大,心上?的尘埃越积越厚,越难以像来时那样?干净纯粹。

也少了冲动、热情和激情。

秦华月老是说,写这种东西的人?,都?是社会上?最底层的人?,最没有?地位的,最不被人?看得?起的。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有?地位的,被人?看得?起的,难道非得?人?人?都?像陆严岐那样?的就算好了吗?

她的概念里,活着,只要?过的开心,不去给?别人?添麻烦,善良,帮助别人?,就算是很平凡的人?,也是很闪耀的。

为什么非得?要?有?地位?

而且什么叫有?地位?

她没有?概念。

一个人?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不去偷不去抢,如果这都?叫没地位的话,什么才叫有?地位?

她本以为,就秦华月一个人?这么想,可并不是。

现在想来,或许陆严岐也是。

“有?一年暑假啊,好像是初中还是高?中,忘记了,去他家玩,说起我俩都?在假期干了什么,他妈妈说他一个人?去了一趟西藏,言语间都?是骄傲,我妈说我啥事都?不干,忙着写我的破小?说,他当时没表态,后来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走过来,面对着我,一只脚跪在沙发上?,低头看我,突然很莫名的笑了一下,轻轻说了一句,写小?说?”

“当时他的神态有?种轻视,我什么也没说,当没听?见,就这么过去。也许在我内心深处,也不认同自?己写小?说吧,觉得?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我妈要?这么说出来,像是为了故意?让我被人?嘲笑。”

“我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不敢去面对,一直在逃避,就算是很喜欢很喜欢的事情,也不敢去争取。”

“害怕别人?说我,害怕他们异样?的眼?光,害怕被看不起,害怕他们嘲笑我,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认可,也就懒得?去争取。”

“但我又是个很执着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他喜欢这么久,也不会坚持一件事,坚持这么久,可每一次的失败,都?在加深我的自?我厌恶感,我是个做什么事都?不行?的人?,连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做朋友,这样?简单的一个愿望,也达不成。”

她笑着说这些?,嗓音轻软,却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听?得?宣潮声喉口涩意?浓烈,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可在他心里,她好得?不得?了。

怎么会不好呢,在工厂全都?是大男人?们扎堆的地方,她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怕吃苦,跟着他们爬上?爬下的,有?的地方特别高?,看的他都?心惊肉跳,怕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她却还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宣哥,你别担心我了,快忙你自?己的去吧,我这儿有?问题再过去问你。”

平时话不多,和她说一遍的事情,就马上?理解,记不住的事情会写在随身?带的小?本子上?,他看过她的字,很好看。

都?说字如其人?,宣潮声觉得?一点儿都?不假。

还有?一点是宣潮声最喜欢她的地方,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很认真的听?,眼?睛看着他,也不会东张西望的游走,很尊重人?,后来他也观察发现,不仅是对他这样?,对别人?,她也是这样?的。

不管哪次来仓库,都?会带点好吃的过来,和大伙儿分着吃。

工作永远都?是放第一位,一点儿也不娇气。

还有?,爱笑。

笑点似乎很低。

一群人?说话,她是听?得?最认真的那个,话不多,却克制不住会笑,笑起来很大声。

很爽朗。

好像也是遇见了她,喜欢的人?该是什么样?子,在宣潮声心里,慢慢的有?了一个标准。

喜欢听?她说话,喜欢看她笑,就算她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都?觉得?这一天倍儿开心,倍儿有?活力。

虞慈一点也不知道宣潮声在想什么,也一点也没发现,他的步伐变得?很慢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听?她多讲一点。

她趴在他背上?,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我早该发现,我和他不适合,就像我喜欢小?动物,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喜欢的东西,他觉得?幼稚,和他讨论什么东西,他都?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认为我什么都?不懂,像高?级动物看低级动物一样?,他对我和詹行?都?是这样?,还有?……”

她停了停,像是在回忆,“那次其实我挺生气,但也确实是我太懒了,自?取其辱,是上?高?中的时候,我们作业实在太多了,我完成不了,那天晚上?正巧他家来我家吃饭,吃过饭他和詹行?都?到我房间,我在忙着写试卷,他走到我旁边,我趁机问他答案,正好是选择题,他报我写,我还挺乐呵的,以为这次肯定能对,结果交上?去发下来一看,他给?我的答案全都?是错的。”

“那次可真把我的心伤着了,可我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盲目的喜欢他,是我太懦弱了,一直在骗自?己,哪怕稍微抽离出来一点,理智一点,是我不敢接受,不愿意?正视真相,不敢勇敢面对,才会这么一败涂地。”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后来还跟他去表白,总以为就算结局再差,也不过是被婉拒而已,可他却说,没当我朋友看过,在他心里,我压根就不配做他的朋友吧。”

“以前是很喜欢他的,觉得?他是全世界唯一了解我,适合我,我也真的动过和他结婚的念头,想为他洗手作羹汤,就平平淡淡的,快快乐乐的生活。”

车找到了,宣潮声解开车锁,开了车门,弯腰背对着副驾驶座位,把她放进去的时候,虞慈从?他背上?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头问,“宣哥,你说我傻吗?”

宣潮声后背僵了僵,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种难以言喻的莫名心疼蔓延,这心疼中还包含着心软,他弯着背脊侧过身?,看见她抬着头,路灯下眸光盛着细碎的光,前额的刘海被风吹拂,眼?里天真纯粹的样?子。

见过太多的人?,从?来没有?像她这样?,这样?的经历下,还能有?一颗单纯至此的心。

总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配不上?这样?一颗心。

怎么有?人?舍得?伤害这样?一个人??

宣潮声扶着车门顶的手紧了紧,低头望着她,眼?眸暗沉,半晌,他摇头,坚定却不失温柔的语气带给?人?力量,“不要?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否定自?己,你很好,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虞慈抬着头,涌动的眸光泛潮,她呆呆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像是被他的话语和眼?神打动,情绪都?恰到好处,虞慈动情的说,“宣哥,你真的太好了,别人?对我好那么一点点,我就想把整颗心都?掏出来对他好,但我现在不敢了,好怕受到伤害。”

宣潮声手扶着车门顶上?,高?大的身?影罩着车里纤瘦的女人?,远远看去,像是将她拢进怀里的姿势,树影在头顶,被风吹的摇摆不停,枯黄的落叶掉在地上?,落在车上?,夜晚有?一种肃静的美感。

宣潮声弯下了他高?大的身?躯,一手撑在门顶上?,一手撑着膝盖,几乎与虞慈的视线平视,昏黄的灯影下,她朦胧带着醉态的眼?迷离,脸红扑扑的格外可爱。

深深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宣潮声咽了咽喉咙,沉而低的问道:“看清楚我了吗?”

虞慈没明?白过来他的话,只是条件反射的仔细看着他的脸,在光下,她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也跟着轻轻一颤,又一颤,像是在他心里,一下,又一下,痒痒的。

宣潮声把双手搭在女人?骨架纤瘦的肩膀上?,认真的说道,“人?这一辈子会遇到两种人?,一种给?你带来痛的教训,教会你成长,一种让你知道你值得?所有?人?都?爱你,让你感受被爱。虞慈,我本以为你值得?更好,但现在,我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不舍得?把你让给?别人?了。”

他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高?大的身?影罩住的那片阴影下,眸光深处一片漆黑深邃,“不应该在你喝醉酒的时候表白的,忍不住了。”

宣潮声低低的,发自?肺腑的,像眼?里涌动的深海潮水将她卷进滂湃的浪潮。

“小?慈,我的好姑娘,你尽管大胆往前走,我来,就是告诉你,往前走,有?更多的人?爱着你,你值得?被爱,我想让你感受到被爱的喜悦。”

我来,是带你走出曾经的无间地狱,在心上?开出红花和绿意?,感受这缤纷世间美好的一切。

所有?的所有?,我都?愿意?带你走过,同你经历。

不知,你可否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