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世界全部变成绿色后, 怎么看都单调了一些,活动得最多的恐怕还是那些全身覆盖上青苔的丧尸。
如果说这样的世界就是先秦的世界,虽然神异, 但未免太孤寂了一些。
但现在,随着白色的六瓣花的到来, 如同让这个世界重新充满了色彩。
江衍将手伸在空中, 那些花瓣就从他的手上飘过, 从他的手指缝飞走。
飞走的时候, 还在空中打着旋儿, 似乎在留恋着什么。
江衍的有些发愣, 不由得对胡亥问道, “这就是你们的世界”
说完又加了一句,“那些绿色的丧尸在先秦也是满地都是吗?”
胡亥抓了抓脑袋,答道, “是啊, 老师的神树每到开花的时候, 它的花瓣就会飞得漫天都是,飞入咸阳,飞到我的窗前,可漂亮了。”
一夜飞花入咸阳,那是怎样的美景。
说完,胡亥眼睛有些闪烁, “至于那些绿色的怪物,是邪恶的方士的产物啦, 和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师说了不要模仿他的长生金册上的术,不可能成功的, 他们非不听话,偷偷用普通人做试验,弄出了满世界的绿色怪物,弄得怨声载道天怒人怨,气死人了,父皇这才下令,让杀神屠杀世间方士,战火在整个世间点燃,还波及到了老师,太可恶了。”
“不过这些绿色小可爱,在我们那个时候是最弱小的啦,谁都能欺负,可怜巴巴。”
江衍嘴角一抽,最弱小的?
却弄得整个世界翻天覆地了嘞。
江衍只是苦笑了一下,说什么也无法改变整个世界因为胡亥口中的绿色小可爱彻底变了样。
江衍的注意力在胡亥说的其他内容上,“你说这些丧尸是方士弄出来的?”
说起来,这些丧尸才是最可悲的受害者,无论是在先秦还是现在。
胡亥点点头,“有一段时间可流行制造这些绿色小可爱了,连我们咸阳都时不时能跑出来几只,普通人的生活彻底被打乱,父皇觉得方士过于干预普通人生活,于是决定无论好坏,肃清世间所有方士。”
硝烟起,烽火浓,在江衍看来,神奇无比的方士,在大秦的铁骑下却如同过街的老鼠都不如,狼狈的四处逃窜。
那位的一个决定,从此先秦开始了一段属于方士遍地哀嚎的时间段。
方士的鲜血沾染大地,那是属于他们的悲歌,东躲西藏,这个世界再没有他们能呆的地方。
直到,春天的到来,漫天的白色六瓣花开始飘飞。
不知道多少方士痛哭流涕,用手捧着天空的花瓣,如同朝圣一样。
与这些飘飞进咸阳的六瓣花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带着手书,名叫甘罗的孩子。
当时的甘罗还真只是一个孩子,他是第一次离开家,奉命带一封手书前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以后的命运会变得如此复杂。
当时小小年龄,却一本正经的甘罗,跟个小古板一样,明明对周围的一切好奇得要死,却装作毫无在乎的样子。
他直入皇宫,将手上的信交给了这个世上最尊贵,最残暴,也是最强大的人。
信上只有两个字,“止戈”。
方士虽然邪恶,但也有钟情于山水之间,只求逍遥天地的真隐士。
一棍子打死是要不得的,方士的动荡,同样也会让整个世间的普通人一起动荡。
但对于这世界之皇,一个陌生人的“止戈”二字,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的决定,他虽然残暴,但他肃清世间方士,还天地一片清明,也是为了世间生灵。
一个幼童带来的一封信,非但没有起到止戈的作用,那个皇座上的冰冷男人,还决定肃清这世间的万恶之源,他决定推倒那棵神树。
世间之人,要想成为方士,必须得有一颗神树的果实,只有毁了这万恶之源,才真的能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于是,先秦的杀神,那个男人手上最锋利的利剑,除了杀戮再无其他的变态,奉命前往征伐。
甘罗入宫的结果,就是杀神的征伐。
他那柄屠杀十万人练成的腥红的杀神剑,或许真的有了用处。
无往不胜,这就是他们先秦杀神。
先秦子民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属于他们的胜利。
但等那个没有感情只知道杀戮的杀神回来的时候,却震惊了所有人。
天空的六瓣花依旧在空中飘飞,也就是说那棵神树并没有被推到。
无功而返?
这个结果震惊了整个先秦朝廷。
但谁也不知道,比这更让人震惊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他们先秦的杀神,陛下手上最锋利的剑,那个没有一丝感情的变态,回来是回来了,但却是带着溶于血脉中的血咒回来的。
对于皇座上的那个男人来说,哪怕他最锋利的剑带着血咒回来,也不可能让他眨一下眼睛。
但,在他看来毫无感情的剑却带回来了一句话,“东海之上有真仙,我甘心受他永世血咒。”
这是皇座上的男人第一次抬头看他眼前的“剑”,因为能说出这句话,也就代表着,他的“剑”有了感情,再不是那个只知道杀戮的先秦杀神。
皇座上的男人表情有些阴冷,“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没等回答,他的意志就是这个世间的意志,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于是,皇座上的男人开始了亲自东征。
第一年,男人带着他世间无敌的军队出征了。
只是那天空的六瓣花依旧飘飞,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传回了咸阳,陛下于东海之畔遇仙。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第二年,继续东征。
第三年,……
直到第五年,……
年年东征,但不知道为什么战争都没有打起来,陛下每年都兴师动众的去,也兴师动众的回来,甚至先秦子民都有些看不明白,他们的陛下这是在干什么嘞?是去打仗吗?但从来也没有传回一丝半点打了仗的消息。
反倒是当初来送信的那个名叫甘罗的小孩子,突然成为了他们先秦的首相。
五年,甘罗也由小孩子变成了少年,他来咸阳的时候七岁,今年十二……
先秦的子民,乃至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看不明白了。
他们这仗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说不打吧,陛下每年又兴师动众的带着军队喊打喊杀的出去,似乎他们不这么喊打喊杀,东海上的那位是不会出现的。
这些年陛下喊打的声音越来越高涨,但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直到第六年,陛下不在带兵东征了。
因为,一白衣,在漫天的六瓣花中,如同仙人从九重天坠落到了凡间,到了他们咸阳的皇宫。
陛下嘴巴上倒是喊打喊得越来越勤快了,因为这白衣一样的仙人,只有在陛下喊得大声了,他才会回上一句。
事情最后也就变得复杂和看不懂了。
很多人也猜到,这白衣应该就是传说中陛下在东海遇到的仙人,那棵神树的主人。
现在仙人都安逸的住进他们皇宫了,他们这算不算胜利了?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因为陛下也从来不许诺战争结束了。
只是那白衣仙人也聪明,陛下不是要杀尽天下方士吗?他却在皇宫居住的时间,挑了陛下最喜欢的两个皇子,将他们教成了世上最厉害的方士。
他到要看看,陛下这是要怎么杀尽天下方士。
一场没有休止符的战争,一直在延续,只是少了很多硝烟。
只是,当时,无论是那位白衣仙人,还是那位皇座上冷酷的暴君,都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战争会延续这么长的时间。
千世万世的等待,无数生灵的沉睡,甚至封印整个世界,都是为了等待他们的战争继续。
这场战争或许根本就没有结果。
……
江衍他们所在的位置十分的高,所以视野特别的好。
在白色的六瓣花飘飞的时候,整个世界真的如同活了过来一样,不在是孤寂单调的绿色。
泥土中,不知道深埋了多少年代的一颗石蛋子钻了出来,一只呆头呆脑的小青蚕懵懵懂懂的破壳而出,每爬行一步,就在脚下留下一道火莲花,神奇无比。
还有一只金色的三足金蟾,呱呱的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所过之地留下一串金色的雾气。
悉悉索索,叽叽咋咋……
一个个石蛋子开始从地底重新露出地面,开始破壳,然后追逐着天空的六瓣花,欢快的在山野废墟之中移动。
奇怪的生物一只接一只,光是他们看到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只脚踏火莲的蚕宝宝和一只口吐金雾的三足金蟾,其他地方这样的生物恐怕也不会少。
整个世界都鲜活了过来,与天空的花瓣共舞。
所谓人类的末世,又何尝不是其他生物的盛世。
白神禅的目光却冰冷了起来,眼睛中腥红的血剑再次出现,还拿出了他那柄腥红的剑,剑上无数痛苦挣扎的血脸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白神禅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我的使命开始了。”
江衍一愣,白神禅的使命不是杀戮世间一切方士吗?
他们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两只奇怪的生物而已,没必要也喊打喊杀吧?
江衍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远处一座山峰,突然发出轰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山峰的山体里面激射了出来。
是一抹金色。
定眼一看,江衍都懵了。
那是一双巨大的金色翅膀,关键是拥有这么一大对翅膀的是一个干瘪得如同枯尸一样的人,江衍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还能不能被称为人。
金色的大翅膀,干瘪的身体。
江衍还在震惊,突然,远处的大地之上,也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是干瘪的手,六只手,撑开地表的泥土,爬了出来。
江衍懵了,同样是干瘪得如同干尸一样的人,但长着三只手臂六个脑袋,这样公用一个身体也可以?
这时,甘罗突然说了一句,“扭曲人类身体的邪恶存在,都开始苏醒了,有得你忙了。”
白神禅就像没有听到,手挚血剑,一步一步向两个爬出来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人的干尸走去。
江衍不由得问了胡亥一句,“这又是什么?”
胡亥一愣,“这都不知道?方士呗,先秦方士,这样的都是方术特别厉害的。”
在白神禅走向刚爬出来的两人的同时,在他们的东方,一干尸同样从地底爬了出来,在爬出来的一刻,紫色东来三千里,横贯天空。
在紫气之下,是一个干瘪的骑牛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这边,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