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相(2)

江衍正在恣意的挥洒着汗水, 他准备榨干所有的力气。

只是吧,脑袋上的锅盖头实在不怎么方便,因为流汗太多, 湿哒哒的贴在脑门上。

江衍有些好笑,就因为帝征曾经说过, 喜欢他这样摸起来毛茸茸如同小狗一样的头发, 他居然就这么一直留着这个发型, 任由别人嘲讽。

以前的自己, 还真是有些幼稚。

他在末世中可不是这样碍事的发型, 这头发不仅遮挡视线, 一流汗还贴脸上。

他现在都能想象他现在是个什么搞笑的样子。

喘着白气停了下来, 摸了一把一头的大汗,江衍回到耳室,找了一把匕首。

末世中都是他自己给自己绞头发, 轻车熟路。

更何况比起以前, 他现在还多了一面镜子, 显得更加方便了。

镜子前,一丢丢的头发被绞了下来,露出江衍的脸。

镜子中,江衍抓了抓柔软的小碎发,好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江衍都有些诧异,原来他换个发型也顶顶的好看, 他的皮肤十分的白皙,要是再换上一身白衣, 说不定还有一股子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不知道会让多少男人失足。

江衍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论发型对男孩子的重要性。”

“长这么漂亮,想勾搭谁勾搭谁,啧啧,何必死守在帝征那个不开窍的死人脸身上。”

“被发型耽搁了啊。”

江衍还有趣的调侃了自己一把。

这时,小虫草正屁颠屁颠地跑进来。

江衍回头,小虫草一愣,掉头就跑。

但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歪着个脖子打量。

“呀?”

小虫草手上的小水枪都掉地上了,飞快的冲了过来,你的锅盖头哪儿去了?锅盖头那么好看,现在头发都不能甩得飞起来了。

江衍也不理这个审美有点歪的小家伙,走了出去。

小虫草觉得新奇到不行,已经爬到江衍脑袋上面,抓着头发,做了一个驾驶神龙的姿势,感觉着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主墓室中,欧南浩和帝征正在锻炼,江衍也没有去打扰,想了想,也不知道那个木乃伊还守在洞口没有,要是一直在洞口他们就没法出门了。

江衍准备去看看,他也不出洞口,就偷偷看一眼。

只是才进入隧道江衍就懵了,瞳孔都快速缩了一下。

白神禅也是一愣,“同学,里面还有人吗?一个锅盖头,一个扑克脸,还有一个长得有点好看身材不错的流氓。”

江衍:“……”

掉头就走,心里面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他们都躲这里了,白神禅居然都能找到。

“同学,你转过头让我看看,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白神禅追了进来。

欧南浩和帝征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这里就这么一个通往外面的隧道,根本避无可避。

主墓室中,一群人面面相觑。

白神禅一个劲揉眼睛的看向江衍,“锅……锅盖头?”

别说白神禅,连欧南浩和帝征都傻愣愣的。

江衍的气质原本就彻底改变了,只是遮住大半张脸的锅盖头替他掩盖住了。

如今露出整张脸,还有完全脱变的气质,那种冲突的感觉就特别明显的凸显了出来。

一时间,几人的眼睛不由得在江衍身上不断的扫视。

江衍却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白神禅身后的许洋,他怎么会跟在白神禅身后?

两个人几乎完全相反的三观,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一时间,墓室中居然安静了一瞬间。

不过马上,欧南浩一把将江衍拉了过来,三人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小光头。

白神禅这才回过神,露出一口白牙,“别紧张,今天不是来杀你们的,你们几个小杂鱼,杀起来也不怎么痛快,不稀罕。”

江衍心道,不稀罕?那你还拿着匕首一个劲朝他们这边做着捅人的动作。

而且,别说小杂鱼,小虾米这死变态都能杀得特别亢奋。

但马上,白神禅的下一句话,如同一颗炸弹一样丢在了三人脑海中,“我是来教你们怎么杀人的。”

一片安静,只有白神禅一张一合的嘴巴,“这个世界多危险啊,跟着我学杀人,你们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啊,像你们这样的弱鸡,我都不忍心看着你们这么快翘辫子。”

哔哔哔,怎么看都在忽悠。

江衍三人:“……”

前两天还恨不得立马杀了他们,现在说这话鬼才会相信。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白神禅眼睛滴溜溜的转,振振有词,“听过一句话没有,杀人是卫道,为众生而杀人,只要杀尽世间坏人,这个世界是不是就完美了。”

这个疯子,歪门邪说。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衍,帝征,欧南浩对视一眼,完全看不懂对方的意图。

白神禅还指了指背后的许洋,“你们都不知道这是多么高尚的一件事情,喏,他现在就是跟我混。”

让江衍意外的是,许洋居然没有反驳。

这怎么可能,许洋怎么可能跟着白神禅到处杀人。

别人对许洋不了解,但江衍却是知道一些的,这样一个正直,无私,不昧,光明磊落的人,绝不可能和这个小恶魔是一丘之貉。

“答应吧。”白神禅眼巴巴的问道。

不用想就知道江衍他们的答案,怎么可能答应。

但还没有回答,白神禅就脸色一变,“不答应,你们肯定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果然,刚才都是骗人的,还在他们面前装乖,现在本性一下就暴露出来了。

白神禅说完从怀里拿出了那本青铜册,“啧啧,这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也只有始皇的邪术才有足够的威力让我规避掉那人种在我身上不能主动杀人的血咒。”

江衍三人心脏都缩了起来,怎么办?这本怪书对他们有没有用。

白神禅眼神一正,“不见棺材不落泪,让你们倔。”

将青铜册打开,举过了头顶。

不知为什么,就一个简单的动作,整个墓穴突然就变得森然了起来,一股无形的无法反驳的压力从那本青铜册上散发而出。

以及白神禅那让人心底发寒的声音。

“欧南浩,罪不可赦,赐大秦十二刑之穿肠……”

“帝征,罪不可赦,赐大秦十二刑之切耻……”

江衍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称方士的术为邪术了。

只见欧南浩身体突然一震,然后,满脸惊骇的就那么倒拿着手上的工布剑,对准了自己的腹部,一点一点的推进,手都没有颤抖一下,就像马上将那么大一把剑插进肚子的不是自己一样。

而帝征,正毫不犹豫的拿着匕首向脐下三寸划去,帝征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江衍心直哆嗦,大秦刑法之重,稍微学过一点历史的肯定都知道,但没想到还有这么那啥的刑法。

现在可不是惊讶这些的时候,稍有迟疑,欧南浩和帝征的下场恐怕比被丧尸咬死还凄惨。

“住手,我们答应。”江衍都不知道怎么喊出这句话的,简单的一句话,在诡异的压力下似乎花费了他巨大的力气。

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无论如何先稳住这个神经病。

白神禅脑袋上的青铜册关上了。

其实也不过一瞬的时间,但帝征和欧南浩脸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那种无法抵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做着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恐怖。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只要将名字写在那本书上,恐怕真的就身不由己了。

白神禅笑眯眯的收起了青铜册,“恒古以来,公认的天下至邪的三种方术分别记录在三本书上,一本始皇遗诏,一本封神榜,一本长生金册,现在始皇遗诏在我手上,哪怕我身上有千世血咒,你们也斗不过我的,所以乖乖的从了我吧。”

说起始皇遗诏,白神禅似乎也特别得瑟,“还是始皇遗诏好使,哪像那封神榜,只能死人上榜,一点乐趣都没有,啧啧,当初为了铸就封神榜,死的方士也是堆积如山,至于长生金册……”

说道这,白神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柔和。

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说了你们也不懂。”

江衍有些唉声叹气,末世的日子果然不是那么好过的。

白神禅还跑过来搂住了江衍的肩膀,“以后我们都是好朋友。”

江衍脸上刚准备放松,白神禅又加了一句,“作为好朋友,最好的结果就是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杀了我,啧啧,想想就爽,特别是你这样连始皇遗诏居然都无法记录的未知存在,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想捅你两刀,我足够喜欢你吧。”

说实话,听到这话,江衍的心都是哆嗦的。

但又有些无奈,因为无法反抗,没好气的道,“你现在不会杀我们吧?”

不然,白神禅也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江衍继续道,“我们现在都在你手心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帝征和欧南浩也看向白神禅。

白神禅答道,“一开始不就是说了,教你们杀人,杀这世上最邪恶之人。”

江衍三人看向小光头。

白神禅:“你们这什么眼神?我可是菩萨心,放心,我们杀的都是坏人……”

巴拉巴拉……

江衍是一句也没有相信。

江衍在想着,这小光头实在太邪气和神秘了,如同能从他身上学到一点本事,当然是好的,那样他们也能够在末世中活得更久。

当然,要是能摆脱这小光头就更好了,先不说跟在这小光头后面去杀什么人危不危险,光是这小光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兴趣一来,就设法将他们都杀了,以白神禅的表现,这个概率还不小。

白神禅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得睡一觉,明天我在教你们杀人。”

说完找了一个耳室睡觉去了。

许洋跟了过去,笔直站在门口,身材挺拔的靠在墙上,背上的木箱放在脚边,就像一个守卫。

江衍看得都有点懵。

欧南浩小声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看了一眼隧道的位置。

江衍摇了摇头,“跑不掉。”

指向白神禅睡觉的耳室。

耳室的门口,一只甲壳虫正伸出个脑袋偷偷地看着他们,认真的当小细作。

江衍小声道,“他现在应该不会杀我们,不然以他的本事和性格,不会绕这么大一圈,他应该有什么事情利用我们。”

停顿了一下,“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浩哥按照工布剑上的方法锻炼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们也正好利用他学一些本事。”

其实三人都知道,这等同于与虎谋皮。

但,逃又逃不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最终,三人也只能顺其自然,时刻准备好找机会逃跑吧。

说道顺其自然,江衍还真当没事发生一样,去熬粥了。

没有白神禅在,那股子压抑的感觉也消失了。

欧南浩跟在江衍旁边,伸出手一个劲rua江衍的脑袋,“哈哈,阿衍,变了个发型,差点连我都没有认出来,哈哈,这脑袋还挺好玩,我们阿衍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连帝征都忍不住看了一眼,说实话,没想到露出脸后,前后变化居然这么大。

以前的江衍,光是那个造型,阴森森,死气沉沉的,老是低着头,连脸都看不清,在学院可不怎么受欢迎。

不过,好看是好看了,但头发肯定没有以前的锅盖头摸着舒服。

小虫草跑到了江衍脑袋上,一个劲推欧南浩的手,然后干脆直接趴在了脑袋上,翘着小嘴嘴看着欧南浩,这是它的,不许摸。

江衍有些无语,他不过就换了一个发型,怎么这么大反应?

赶紧捂住脑袋跑去熬粥了。

欧南浩有些可惜,让他多rua一rua啊,多稀奇。

欧南浩感概了一会,娃长大了,不听哥的话了。

然后看了看白神禅休息的耳室,他打不过白神禅,但他可不是什么被欺负了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性格。

鬼鬼祟祟的朝小虫草招了招,“大蒜仔,你过来。”

等欧南浩和小虫草再次从耳室出来的时候,小虫草手上多了一张网,就扑蝴蝶那种,就是小了一号而已。

小虫草举着网就往甲壳虫那边跑,高兴得一蹦一蹦的去网满屋子乱飞的甲壳虫,眼睛都开心成了一条缝,玩得不亦乐乎。

江衍:“……”

欧南浩还真是……

这甲壳虫当初连火都烧不死,估计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江衍的粥熬好后,还专门盛了一碗给许洋,当然他是带着疑问去的,“你怎么和白神禅走在一起了”

许洋也没有隐瞒,接过粥答道,“他能告诉我这场灾难的真相。”

毫无头绪的旷世灾难,或许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感觉到了绝望,但总要有人在黑暗中去寻找光明。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成功,他也不觉得他多高尚伟大,但他认为,多一个这样的人,就多一分阻止灾难的可能,无论机会多么渺茫,总得有人去试一试不是吗?

江衍说道,“你信?”

许洋摇了摇头,“他答应明天会给我一个答案。”

江衍心道,原来如此,估计许洋也不傻,不会那么容易被忽悠,如果明天白神禅的答案不能让人满意,许洋也不可能这么任由白神禅摆布。

许洋喝着粥说了一声谢谢。

江衍露出一个笑容,“不用。”

许洋这人,哪怕在最黑暗的末世,也如同一盏灯,充满了光明。

这时,许洋突然说了一句,“如果你们以后要躲避他的话,最好不要随便挥那柄工布剑,他好像可以通过奇特的联系进行追踪。”

他这两天一直跟在白神禅身后,白神禅怎么找到江衍他们的,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看懂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告诉江衍,估计是江衍救过他的兵的原因。

江衍脸上一惊,难怪白神禅会找到这里来,这些古怪的方术还真是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

江衍点了点头,“多谢。”

正准备去洗碗,这时候,白神禅迷迷糊糊的伸着鼻子走了出来,“好香好香。”

然后飞快的跑向锅边,“居然是稀饭,天,你们哪来的米?给我吃一点呗,好朋友。”

江衍心道,你这句好朋友还真廉价。

结果江衍还没有回答,欧南浩三两口就将锅里面剩下的一大碗饭倒进了嘴里。

白神禅:“……”

也亏得白神禅没有去每个耳室搜,不然他们的粮食会被发现。

不过白神禅这人对杀人,看着生命流失特别感兴趣,暂时还没有看出来他有没有强取豪夺的习惯。

白神禅泪汪汪的看着倒得干干净净的锅,如果不是知道他曾经那些让人深恶痛绝的作为,还真如同一个灵气十足让人可怜的家伙。

白神禅眨巴了下眼睛,“下次你们有粮食了给我吃点呗,好朋友。”

江衍不想理人。

白神禅眼睛滴溜溜的转,“我和你们交换,你们分我粮食,我教你们怎么使用工布剑。”

小光头心里贼得不得了,反正教杀人本来就得教怎么使用工布剑。

江衍一愣,这也是他想要的,只是还没有想到怎么套对方的话,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而且,他们煮饭不可能每天都避开白神禅,也就是说那些粮食迟早会被发现。

江衍直接说了句,“成交。”

白神禅开心了,江衍也开心了。

白神禅突然说了一句,“上次在这个墓穴,你偷偷拿走了那个青铜罐子?”

江衍眼睛都缩了一下,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没有。”

白神禅呸了一声,“骗子,放心啦,我又不是白头发和张晋那样的小杂鱼,对这些青铜器没什么兴趣啦,不然,你们手上的工布剑,许洋手上的越王勾践剑还能保得住?“

江衍一愣,似乎也有点道理。

江衍说道,“什么时候告诉我们怎么使用工布剑?”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他们这么危险的呆在白神禅身边,总得争取点好处。

“后天吧,明天得带许洋那个顽固的家伙去一个地方,不然他都不专心帮我杀人。”

江衍眼睛一动,白神禅说的告诉许洋灾难的真相,该不会是真的吧?

白神禅这人的确神秘得厉害,或许他真的知道点什么。

白神禅饿着肚子继续睡觉去了,小虫草已经抓住甲壳虫在啃了,用脚踩在甲壳虫脑袋上,嘴里含着翅膀一个劲撕,也不知道飞天上的甲壳虫,它是怎么网住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江衍醒来的时候,感觉脸上凉冰冰的。

结果一睁开眼,就看到白神禅正拿着一把匕首贴在自己脸上。

“怎么办,还是好像杀了你,好朋友。”

知道一大早起床,就被人用匕首指着是什么感受吗?

江衍只想将所会的脏话全部骂一遍,“要杀快点,不杀赶紧让我起床,你今天不是说要带许洋去什么地方吗?”

“额……”白神禅愣了一下,“我怎么发现你好像不怕我了”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江衍没好气的答了一句。

他不害怕吗?不,害怕得要死,估计被白神禅玩得快疯了才忘记了害怕吧。

白神禅不怎么认同江衍的话,“得死得非常恐惧才漂亮,看在你今天状态不好不杀你了。”

江衍:“……”

还是得想办法逃跑啊,不然没病也被这家伙玩成神经病了。

磨磨蹭蹭,白神禅这才准备带着许洋出去。

当然他是不可能单独将江衍他们留下的,要是跑掉了怎么办?

所以,江衍,欧南浩,帝征三人也跟在后面。

其实,江衍也特别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江衍抱着个插了根蓝色玉箫的青铜罐子走在一旁,反正白神禅已经知道了青铜罐子在他手上,也用不着遮遮掩掩。

欧南浩和许洋背着长形木箱子,一群人看上去还挺怪异。

白神禅特别开心,“好基友,跟好了。”

除了江衍他们,后面还有骑着小花猪的小虫草,以及被小虫草绑在小标枪上当成旗子的甲壳虫,时不时还用小水枪滋一下。

似乎白神禅一点也不担心他的甲壳虫被玩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江衍在那甲壳虫身上居然看到了一丝小兴奋?

叹了一口气,神经病养出来的甲壳虫,似乎有点特殊爱好也说不定。

江衍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但是,路上,他们终于看到了活着的人类。

所有人看上去都脏兮兮的,如同逃难的人,也的确是在逃难。

他们虽然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好,但他们至少活下来了,说实话,算是特别幸运了。

人与人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脸上都是冷漠和提防。

江衍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看来他们肯定是经历过了什么,知道人性到底能贪婪到何种程度。

聪明的人组成了小的团体,而那些不善于交际的人,就只能远远的跟在人群之后,瑟瑟发抖,随波逐流,就像江衍上一世一样。

悲伤,痛苦,挣扎,哭泣,阴暗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说实话,哪怕只是看着这些,都给人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感觉。

江衍面无表情,这就是末世,他们何尝不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欧南浩和帝征倒是目光不断地向其他人看去,他们从一开始就进了山,然后又住进了庄周墓,这些史诗般一样的灾难场景反而很少看到。

不过江衍相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看得麻木,因为日复一日都会是这样的画面,再不可思议的东西,看得久了也会成为习惯。

江衍他们走的路十分的偏僻,估计也有避开丧尸的打算,但怎么避还是遇到了散落的丧尸。

丧尸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要存在。

走了整整一天,残阳如血,洒向大地,让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无比的萧条。

再爬过一座山后,白神禅突然停了下来,“到了。“

江衍一愣,四周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眼前多了一段被青苔覆盖的长城,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没有青苔的地方现在看来反而才是不正常。

他们现在离长城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看去,哪怕被青苔覆盖,也能感受它的雄伟壮观,还有那岁月的沧桑,不知道铭刻了多少历史。

这一段长城,连江衍都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就在帝都外,小时候还在附近来过,经常有人在上面骑行,算是一个挺出名的景点。

不解地看向白神禅,不是带他们来看这场灾难的源头,末世的真相?

这家伙该不会骗人吧。

许洋三人也疑惑地看向白神禅。

白神禅一脸的高深莫测,“去看看。“

江衍不置可否,看长城能看出什么异样来?

带着重重疑惑,向眼前延绵的巨龙走去。

他们本来就离长城不远,所以没一会儿就到了长城下方。

抬头,眼中是古老的城墙,虽然被绿色覆盖,但依旧遮挡不住它的巍峨和雄壮。

站在长城下,江衍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看到的一切了。

长城还是那个长城,但又十分的不一样。

诡异,震惊,无法理解。

此时的万里长城,就像一台巨大的石磨,从缝隙之中不断的流淌出绿色的浆·液。

对,就是绿色的浆·液,由青苔组成的浆·液,正不断的从组成长城的每一块砖的缝隙流出,直接流向大地,流向黄河,再奔流进山海湖泊。

肉眼所能见,目光所及,长城之上,都是这样的画面。

江衍的瞳孔张得非常的大,目光呆滞。

该不会万里的长城,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该不会遍布世界各地的青苔,就是这么来的吧?

那些从每一块砖头缝隙里面流淌出来的青苔,就像逃命一样,拼命的努力的往外面流。

江衍整个脑子都是空的,他也想过末世出现的很多可能,但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比起江衍几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回不过来神,白神禅就显得十分淡定了,“哎呀,小场面啦。“

江衍:“……“

白神禅拍了拍胸口,“别看它现在流得凶,放心啦,都不是什么大事,麻烦的是有些家伙以为机会来了,不守信用的从坟墓里面爬了出来。“

江衍不太清楚白神禅说的什么意思,但这还小场面?人类都快因为这点小场面死绝了,那么在白神禅心中,什么才是大场面?

白神禅老神在在,一脸的鄙视,“收起你们一副没有见识的表情,怎么说现在你们也是我的小马仔,被人看到了丢人。“

白神禅继续道,“啧啧,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会完美的解决啦。“

完美的解决?

江衍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至少在他可以理解的范围内,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白神禅想起了什么,像个小话痨一样,“大唐年间,有一个名叫魏征的小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手斩龙之术,将长城开了一个缺口,导致龙气外泄,无法镇压,啧啧,当时不也有一些家伙从坟墓爬了出来,还以为好事到了,结果还不是一个个被杀了回去。“

“啧啧,告诉你们,可精彩了,那杀得是山河破碎,江海倒流,不过也是小场面啦,忽悠了一个小马仔带着一只猴子,一路西行,让他们自相残杀,事情就完美结束了。”

江衍似乎没听懂,但似乎又听懂了一些,指着眼前的长城,“你说这些流出来的青苔是龙气?”

白神禅一脸江衍没见识的样子,“不是龙气你以为是啥?”

然后又嘀咕了一句,“对了,始皇帝为了保密将关于它们的文献都给烧掉了,你们好像还真不知道。”

江衍:“……”

旁边的许洋突然开口道,“唐朝的时候这东西也流出来过?,但后来被完美的解决了,也就是说是有办法阻止它的?”

“理论上是这样。”白神禅又看了看长城,小声嘀咕,“不过唐朝的时候就开了一个小缺口而已,现在怎么到处都在往外面淌,也难怪那家伙都从墓穴里面爬出来了,这次可咋堵。”

白神禅还摸着下巴思考的样子,但怎么看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江衍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唐朝的时候是有人打开了一个缺口才造成这样,那现在又是什么原因?”

白神禅耸耸肩,“自从长城建立以来,都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配合长城进行镇压,清朝以后我们不是没有皇帝了嘛,没有了镇压,它自己不就跑出来了呗。”

江衍:“……”

帝征这时候说了一句,“你刚才一直在说镇压,长城是始皇帝修建的吧,他在镇压什么?”

“哈哈。”白神禅得瑟了,“你要是问别人还真可能不知道,给你们说可有趣了,这可是旷古之秘,始皇帝那样霸绝天下的人居然……”

话还没说完,突然白神禅怀里的青铜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自动打开。

白神禅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无比惊恐,不对,白神禅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惊恐,他的脸上是……畏惧。

这还是江衍第一次见到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光头露出这样的表情。

往青铜册上一看,青铜册上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名字,“白神禅……”

江衍看得都懵了,这始皇遗诏不是白神禅的吗?可为什么这时候他的名字会出现在上面,这可是在行刑。

更诡异的是,白神禅面对青铜册居然单膝跪下了,作了一个十分古老的礼节,一副甘心赴死的样子。

青铜册上的字还在继续,“白神禅,罪不可赦,赐大秦十二刑之车裂,绞首,腰斩,穿肠,割锯……”

诡异无比的一幕,江衍的心都惊恐得收缩了起来。

是谁在书上写字?这里除了他们还有谁?

惊悚。

惊悚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但心中又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是不是说白神禅要死了,白神禅现在的样子好像也抵抗不了这邪术,也没有抵抗的样子,岂不是说他们马上就能摆脱白神禅了?

但……

白神禅的眼睛中突然出现了一朵六瓣花的形状,六瓣花不断的放大,从眼睛蔓延到脸上,整张脸都是一洁白的花形图案,很淡,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

地上的青铜册在晚霞的照耀下反射着独有的色彩,似乎在犹豫着,最后就那么缓缓的合上。

江衍:“……”

太诡异了。

几人面面相觑。

白神禅脸上的图案也渐渐隐去,但一滴眼泪从白神禅的眼角滑落,流过脸颊,滴落地面。

悲伤,不舍,眷念……还有更多无法形容的表情。

这样的白神禅,和他们认识的那人似乎不是同一个人了一样。

江衍看得也有些恍惚,似乎出现了幻觉一样。

看着白神禅,就像看到一个穿着冰冷的铠甲,全身染血,单膝跪地的将军。

真的是幻觉,因为江衍还看到一个高高在上,如坐云端的模糊白衣身影,伸出了如同白玉一样的手指,手指上有一滴猩红的鲜血,点在了跪在地面的将军的眉心。

耳边仿佛还传来了模糊的声音,“以吾之血,诅咒与你,千世万世,心怀慈悲,不坠修罗,不坠轮回……”

将军抬头,满脸鲜血,但那双眼睛却是世间最温柔的眼睛,不舍,眷念……

“阿衍,你怎么了?愣什么神。”这时欧南浩的声音传来。

江衍一愣,揉了揉眼睛,好奇怪的幻觉。

这时,白神禅已经将青铜册重新收起来放入怀中,“你们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江衍:“……”

白神禅给的答案份量的确足够,但江衍怎么觉得反而更加的迷惑了,似乎有数不尽的秘密隐藏在其中。

“你还没有告诉我们那青苔,不对,那龙气是什么。”欧南浩跟猫抓了心一样问白神禅,正听得有劲,怎么就没有了?

但无论怎么问,白神禅都不再回答。

天色已经暗了,找了个地方扎营。

他们出门的时候带了些粮食,架了一口锅开始熬粥,水汽升了起来。

今夜所有人显得都有些沉默。

江衍他们似乎知道了真相,但似乎又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看白神禅的样子,想从他口中再问出点什么也不可能了。

而且好像知道了这些,对他们也没什么卵用,他们还是得在这末世中自己挣扎着生活下去,谁也帮不了他们。

江衍整理了一下头绪,将煮好的白米饭端了一碗给白神禅。

白神禅这才露出了一口白牙,眼睛都笑眯了,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贱贱的死变态。

江衍问道,“总可以告诉我们怎么使用工布剑了吧?”

欧南浩和帝征也围了过来,许洋站在白神禅身后。

欧南浩说道,“我按照剑上的动作挥剑,但似乎就是一套普通的动作,没有任何其他作用。”

白神禅小嘴巴巴地喝了两口白粥,然后看向江衍怀里抱着的青铜罐子,“你能用这只青铜器吧?”

江衍一愣,白神禅怎么知道?但还是点点头。

白神禅继续道,“那你觉得欧南浩和你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都有青铜器,你能成功但欧南浩却不行。”

“又或者说,欧南浩和白头发还有张晋有哪里不一样?”

江衍皱起了眉头,白神禅的意思,就是欧南浩之所以无法使用工布剑,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差异存在。

想了一会,也没有头绪,本来他们对什么方士邪术就一点也不了解。

这时候,小虫草骑着小花猪,啪的一下打在江衍脚上,干嘛嘞,都不喂它饭,手上还拿着一只被烧得乌漆嘛黑的甲壳虫,伸着个小嘴嘴对着江衍。

江衍的脑海中突然如同出现了一道闪光,猛地看向小虫草。

如果说欧南浩和他们有什么不同的话……

他有小虫草,白头发有当康,张晋有一只金色的蜜蜂,白神禅有甲壳虫……

欧南浩缺的不就是……

白神禅大概也看出来江衍猜到了,说道,“成为方士一共有两个缺一不可的条件,一是得有传承用的青铜器,二就是必须拥有一只具有特殊血脉的虫子……”

江衍几人眼巴巴的看向白神禅:“可我们上哪去找这么奇怪的生物去?”

白神禅:“你们几个小马仔,你们该不会是想……”

江衍:“你要杀的是方士吧,不是我们不帮你杀人,而是你看我们像打得过方士的样子吗?”

白神禅:“……”

帝征:“我还缺一把青铜器。”

白神禅:“……”

他有点不想要这几个小马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