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一席言语,徐徐说服了府间诸人。
话至最后,曹操也顿时对此“驱虎吞狼”之计心生了数分期待之色。
遂自然也附和了下来。
接下来,曹操予以挑选使者准备往徐州赶赴。
而就在曹氏意欲与徐州刘备相交以共抗袁术势力之时。
此时的徐州却是迎来了一位非比寻常的“贵客。”
那便是昔日与曹操大战于兖州却最终被驱逐出境的吕布是也!
自从吕布败退兖州过后,他那已经声名狼藉,斑斑劣迹的名声早已是名扬天下,令关东诸人都无比对其嗤之以鼻。
在经过一番辗转反侧,落魄到依附诸群雄,却无一人愿意接纳而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最终,在陈宫的严词劝诫下,吕布方才决定携众东进徐州予以归附刘备一试。
此时的吕布已经是携众抵至彭城城下。
当听闻吕布已经携众兵临城下以后,刘备自然忌惮于此人之勇,遂亲领数千精悍的丹阳精锐,并关羽、张飞二将亲自快马加鞭从小沛赶赴彭城。
初一抵至城中。
彭城守将便如实的向刘备禀明了军情。
言虽然吕布已经抵足城下数日,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威慑力,除了原地驻防于城郊以外,并未有觊觎彭城的企图。
针对此,得到了这则战报的刘备方才长舒一口气,心间的忌惮稍是略有消散。
以吕布此人的骁勇,不到迫不得已之际,刘备也不愿与其交锋。
毕竟,那样亦会令己方战力折损太大。
既然现在吕布暂时性无恶意,刘备亦是按兵不动,遂后立即差人前往吕布营中以查探此来徐州之动向。
一番查探。
方才得知吕布竟是欲来依附自己。
忽然得知此情况,刘备忽然都有些懵了。
怎么?
这年头连盛名在外,大汉第一勇将,性子桀骜不驯的吕布都要归附自己,低声下气地看自己眼色行事了吗?
这就是坐拥一方的诸侯吗?
好像确实听威风的。
一时之间,刘备大感自己风头正甚,但一番欣喜之余,对于此事却也不由慎重下来。
并且,其间关羽、张飞听闻此事,都毫不犹豫的拒绝收留吕布。
张飞甚至扯着他那大嗓门高声喝道:“大兄,难道您忘记丁原、董卓之事了乎?”
“此吕布为谁效力,谁必会丢了性命。”
“活脱脱一三姓家奴,毫无品性之言!”
此刻,张飞虽然用词粗糙,却是句句在理。
真可谓是话糙理不糙。
闻言,从旁的关羽亦是连声附和着:“兄长,三弟此言有理啊!”
“吕布性子桀骜不驯,不愿久居人下,收留之日后必会反也!”
“若是留其豺狼在侧,未来必将反遭其罪。”
二人作为刘备左膀右臂,且对于吕布所为之事都痛斥无比,自然不会同意收留吕布。
何况,关羽一向熟读春秋,深知春秋大义,更是一向将忠义为本视为自己的信仰准则。
毫不夸张的说,关羽平生最为痛斥吕布此等两面三刀之流。
眼见着二弟、三弟都态度坚决的表态着,刘备一时亦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但思索一番后,他随即说着:“虽说吕布此人品性的确反复无常,但不可否认,其人确实骁勇善战。”
“兖州之战,纵然是与颇为知兵的曹操对垒,亦是给其增添了天大的麻烦。”
话音落下,刘备遂是流露出无比郑重的神情,双目紧紧凝视着关羽、张飞二人,说道:“据战报言,目前的袁术与曹操已经尽数瓜分了豫州之地。”
“沛国已西与曹氏、袁氏集团相邻,若能以吕布驻军小沛,防范豫州方面,则我徐州将能减少许多威胁也!”
“况且,吕布骁勇异常,与之联合,必然能令袁氏、曹氏欲进犯徐州时,可投鼠忌器,不敢贸然采取攻势。”
“为兄觉得,收留吕布终归还是利大于弊。”
一时之间,刘备亦是提出了自身的看法,遂徐徐说着。
但关羽、张飞依旧还是持着拒绝的态度。
针对于此,刘备不由立即书信一封,送往下邳前去,以咨询智士陈登以及别驾糜竺,是否应当收留吕布。
待信笺予以回复。
刘备摊开微微看罢,随即眉宇间不由紧皱起来。
其中,别驾糜竺自然言辞间与关、张二人都大体相同,皆言吕布豺狼也,收之日后必伤自己。
因此而拒绝接纳吕布。
至于陈登,却是含糊其辞,言语间进皆是模糊之语,并未给出肯定的意见,反而是又有些将皮球给踢了回来。
“这个陈元龙,当真是”遥指着陈登所予以的回复,刘备亦不由做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有些无奈。
但随之,另一封信笺却也接踵而至。
打开信笺查阅过后。
刘备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怀疑。
曹氏大族为首的曹豹竟是联合一批豪族一齐联名上书,请求收留吕布以其相交,增强徐州防守实力。
这一刻,随着曹豹的上书,刘备似乎觉得此事变得复杂了起来了。
原本是否收留吕布,只需看自己的喜好来决定。
现在却是不得不慎重考虑此事。
毕竟,曹豹联合了一批豪族联名上书,一定程度上,这些豪族几乎都已经明确表态了。
若是自己与他们背道而驰,不予以收留。
恐怕会与徐州诸豪族间心生间隙。
刘备虽是现任的徐州牧,可本质上亦还是外来之人,若是在州郡间丧失了大族对他的拥护,那此事无疑才是最可怕的。
没有了豪族拥护,那他将会犹如无根之浮萍一般,陷入根基不稳的境地。
这一刻,原本倾向收纳吕布的他,却不由渐渐犹豫起来。
实在是他有些弄不清这些豪族联名上书,究竟有何寓意?
难道是说,吕布已经提前暗中拉拢了这些大族了吗?
一念于此,刘备不由感到后脊微微有些发凉。
自然间,对于是否收纳吕布而言,他便陷入了抉择之中。
行事也变得有些慎重起来。
他也是一时而不敢轻易决定。
思量了许久,刘备最终方才决定,予以收纳吕布,与之相交倚为徐州羽翼。
彭城郊外。
徐州牧刘备亲领关、张二人出城相迎。
二人初一见面,便顿时上前双手紧握,相视大笑起来。
只见吕布生得人高马大,气力惊人,他一手握住刘备当真犹如是老鹰抓小鸡般,令其动弹不得!
刘备见状,也只得频频示与微笑。
瞧着吕布有些无礼,行事上尽显猖獗无疑,丝毫未将自己看做初来的宾客,身后持矛而立的张飞越发恼火起来,遂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大声高喝道:
“吕布,汝乃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我大兄乃是一州之军政长官,岂会与汝这三姓家奴之徒称兄道弟?”
“什么?”闻言,听闻张飞当面辱骂自己,他自不是好脾气之人,遂也立即火大,顿时冲着大喝一句,道:“汝说什么,再说一句?”
“三姓家奴,俺张飞就算是再说十句,汝又能奈何?”
“有胆可敢与我掌中蛇矛一较高下!”
此时间,面对着盛怒的吕布,张飞是何人,岂会惧怕?
相反还流露出满腔的挑衅之色,予以怒斥着。
眼见场面顿时便僵住,似乎要大打出手。
吕布身后身着整齐,衣冠楚楚的陈宫不由连忙拉了拉吕布的战袍,示意其冷静下来。
毕竟,现今己方才是宾客,乞求刘备收纳。
若是因张飞挑衅而大伤两军和气,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矣!
有陈宫默默在身后提醒着,吕布方才是负气冷静下来,遂继续与刘备虚与委蛇。
一旁的刘备也深怕此事惹怒了吕布而一发不可收拾,因此也迅速喝止了张飞。
随即,刘备面上发出和善的笑容,遂邀请着:“温侯,备已经在府间设下筵席。”
“来随我入城,我亲自为你接风洗尘矣!”
一席话语稍稍落下,方才是解了方才的数分尴尬。
“好!”
“既是玄德邀请,为兄自是当应允才是。”
闻言,吕布也慷慨激昂的同意。
紧随着,吕布令麾下大将高顺继续遣军驻扎城外,只带了陈宫一人随刘备入城。
连一名亲卫都没有带在身边。
可见,吕布无比自信,纵然是刘备生出歹心,他亦将怡然不惧。
当然,以吕布的神勇,显然有此自信,也很正常。
府间。
此刻的厅堂间,案桌与案桌接连一团,上方摆设着一道道菜肴以及备足了酒。
待诸人分主次依次坐定过后。
酒宴方才正式开始!
席间。
刘备亦是频频向吕布敬酒,以示对吕布的恩重。
忽然间,酒喝到尽兴之时,刘备却是忽然命属官取出了执掌徐州的大印。
见状,一旁陪坐的关羽、张飞都不由眉宇微凝。
他们似乎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大兄究竟是想做什么?
另一边的吕布亦是假意喝着酒,佯装未注意到此,实则却在暗暗揣测着。
半响过后,却见刘备忽是从属官手里接过官印,遂径直起身走到吕布身旁。
见状,吕布佯装不解的相问着:“玄德啊,你这是何意?”
闻言,刘备方才微微一笑,捧着官印予以说着:“温侯,你一向骁勇善战,且自身武艺神勇无比。”
“备一向才疏学浅,终因前陶使君器重方才得以兼任徐州牧一职,现既是温侯屈尊来到徐州。”
“备觉得方将此徐州牧让于温侯才是,备相信在温侯的统领下,徐州必然将兵强马壮,令外敌在不敢侵犯之!”
“备则愿意做温侯麾下一马前卒,共辅徐州之安宁。”
此言一出。
顿时令周遭诸人无不震动。
甚至,连吕布都略微有数分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
刘备要让徐州于我?
但惊讶归惊讶,吕布却不是客气之人,当即就愿接过官印。
“玄德,既然你如此看重为兄,那为兄”
就当吕布正准备顺手接过官印之际,一旁的陈宫连忙跟了过来轻轻拧了拧吕布胳膊,遂才笑着道:“使君这是说哪里话?”
“我家温侯率部前来徐州,只是因兖州一战,部众皆死伤惨重,现实在是无处可去,方才能依附使君。”
“使君能够接纳,我等已经是感激不尽”
“哪还敢奢求太多呢?温侯,你说是也不是?”
眼瞧着陈宫打断自己的话语,吕布心间尚且还有一丝不爽,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此时的陈宫连连朝着他使着眼色。
见状,吕布心下一沉,方才是附和着陈宫的话语说道:“对对对,公台之意正是本侯的意思”
“玄德啊,日后你我定要携手迎敌才是,只要我等共同联合御敌,纵是不管有多强的强敌,本侯都会替使君摆平。”
话音落罢,吕布是既高傲又自信的说道。
虽他是外来之人,却俨然以一副主人的言辞与刘备说辞着。
此态度顿时令从旁的张飞极度不爽。
顿时间,张飞亦是再度扯着大嗓门大吼着:“哼,汝这枝头野鸡,也想代替俺大兄变高贵之凤凰?”
“做梦吧”
一席不善的言语,又是再度激怒了吕布。
“黑炭头,你”
此刻,吕布隐隐已经有动怒之势,拳掌紧握,作势便欲上前打倒狂妄的张飞。
索性,从旁有人劝阻,方才止住了此次纠纷。
“三弟,休得胡言!”
“使君,此次酒宴也进行得差不多了,那此次就先不打扰了,我等先行告退。”
听闻陈宫一席话,刘备也深怕继续令张飞与吕布待在一起,指不定会矛盾激化。
细细一想,还是令他们早日离开为好,也就并未挽留。
而此时,陈宫则是死拽硬拉的将负气的吕布拉走。
城郊。
刚一回返至营间过后,吕布所受到的屈辱此时将再也忍受不住,顿时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发泄出来,“啪啪啪”的声响接踵响起。
吕布一拳又一拳的敲在案桌之上,以示发泄。
“张飞贼子,今日之辱,来日必让尔等百倍奉还!”
一腔无比咆哮般的怒意发泄而出,连远在营外的陈宫都依稀可闻。
由此可见,吕布此时的怒火有多么盛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