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净善宫之前,帕尔被萨菲尔先一步送进了尘歌壶,而维罗妮卡则化身器灵回到了武器之中。
净善宫,在纳西妲和荧期盼的眼神中,萨菲尔独自一人出现在了这里。
“萨菲尔回来了!”小派蒙第一时间喊了出来。
荧和纳西妲迅速投来目光,萨菲尔看了看她们几人,微微点头:“好了,已经处理完毕了。”
这句话有些不清不楚,荧不知道萨菲尔指的是删除多托雷的事还是指的大慈树王的后续处理。
但见纳西妲只是关切地查看萨菲尔的身体状况,没有问其他问题,荧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到头来,大慈树王还是消失了吗?
萨菲尔走到荧的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没…只是觉得有点难受。”荧注意到纳西妲疑惑的神情,微微摇头,她知道,自己不能擅自提及大慈树王,因为其他人都已经忘记了,即便自己提及,恐怕也没人会理解她的心情。
萨菲尔自然明白荧究竟为何难受,只是轻笑着道:“不必如此,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命运的轨迹无法随意更改,但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小小的微调,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荧明白了萨菲尔的言外之意,眼前一亮,“她还在?”
萨菲尔点头,不等她继续说话,就被荧一把抱住:“我就知道你最可靠了。”
“你们到底在嘀嘀咕咕什么啊?什么她还在啊?我为什么完全听不懂?”小派蒙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问道。
荧看到小伙伴疑惑的神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哈哈一笑:“没什么,这是我和萨菲尔之间的秘密!”
纳西妲眉头轻蹙,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讨论的事情与她关系很大,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并不存在类似的事件,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压下心中的好奇心,放弃刨根问底的打算。
纳西妲的神态自然逃不过萨菲尔的观察,她在心中微微叹气,果然,在删除了与大慈树王相关的记忆之后,纳西妲的自我认知就发生了改变。
她背负起了大慈树王的包袱,无法再拉下脸,以更低的姿态去作为弱势者求教与探讨了。
没有那样的阅历,却不得不进行这样的扮演游戏,关键她自己却困于其中而不自知。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被删除的是大慈树王,可真正死去的却是小吉祥草王,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即便名称没有改变,可那个坚韧不屈,卑微到尘埃里,本可以始于微末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小草神,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揠苗助长呢?
纳西妲不是做不到保留一份关于大慈树王的记忆给自己备用,而是不能如此,因为制作大慈树王相关的备份就意味着要承担无法彻底清除禁忌知识的风险。
纳西妲不可能拿全世界的安危开玩笑,所以她做出了属于自己的牺牲。
一个须弥,两代草神,全是牺牲者,这一场战役,她们没有输,却也没有赢,只是为她们爱着的子民们,搏得了属于他们的光明。
“带着枷锁起舞啊…布耶尔,就是这样善良到让人心疼的神明啊。”离开净善宫,萨菲尔不由感慨道。
纳西妲在萨菲尔几人离去后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洒下晨曦,她才从沉思中幽幽醒转。
看着空无一人的净善宫,她的心中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恐慌之意:“我可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
她的声音在净善宫之中回荡,没人注意她的挣扎与落寞。这是作为神明的寂寥,从今往后,她很难再与别人交心了,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那个建立了须弥的伟大的神明。
其余人,没有资格与她坐而论道,更别说为其解惑了。
“我不会成为你最初的贤者。”突然,萨菲尔的一句话浮现在了纳西妲的脑海之中。
纳西妲有些困惑,为什么是最初的贤者?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明,最初的贤者早已出现,作古,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纳西妲的心中更加疑惑了,她的记忆力很好,也很清楚这话是确实发生过的。
甚至她还很清晰地记得,自己被拒绝之后失落的心情。
她不该失落的,因为这本就不符合逻辑。
“待你寻找到真正的自我的时候,或者说,在你认为那才是你自己的时候…”
自我认知,纳西妲眉头越皱越深,很不对,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是思考,萨菲尔之前和她说过的话就越清晰。
可是这些话不该由一个愚人众的执行官对一个已经执掌须弥数千年的神明来说。双方身份的差距,庞大到令人发笑。
更可笑的是,这种口吻,居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女在教育她这个古老的神明。
“你是纳西妲…不是谁的附庸…”
自然如此,她从不是什么附庸,她一直都是独立存在的。
纳西妲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觉得有些头疼,下意识就想要停止思考,可是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提醒她,不要停下思考,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不要停下来,否则下一次醒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纳西妲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再度陷入了回忆,萨菲尔与她交谈过的话不断闪现出来,又迅速泯灭归于沉寂,她不断剖析着这些话,试图从中寻找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哪怕是一鳞半爪,只言片语,纳西妲想知道。她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她却说不清,但她很确信,那很重要。
记忆是会撒谎的,感官同样如此,而现在她的记忆出现了冲突,而身处神位,时不时就能感受到的隐隐的不安也在提醒她,有些东西被忽视了。
强烈的眩晕感袭向了纳西妲的脑海,她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在她闭上双眼的前一秒,一身漆黑的少女出现,以轻柔的动作扶住了纳西妲小小的身子。
“晨熙…”纳西妲呢喃出声,无尽的困倦袭来,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时候,纳西妲的心头浮现出了最后一段话:“我是…月亮吧。真正的太阳,已经不见了。”
晨熙面色复杂看着已经睡去的纳西妲,轻叹一口气:“其实,不用那么着急也没关系的,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你需要更好的休息。”
没人能够回答她,纳西妲已经睡了过去。
伸出双手,晨熙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纳西妲托起,紧了紧手臂,让对方蜷缩在自己的怀中,这样可以更舒适一点。随后,她直接原地消失,进入了尘歌壶之中。
纳西妲在尘歌壶是有自己的房间的,这是她在璃月游历的时候居住的地方。
房间被粉刷成绿色,墙壁上还画着森林壁画,这是纳西妲喜欢的环境。
轻轻把小草神放在床上,又替她掖好被角,晨熙这才站起身出声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嗯…算是吧,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门口传来萨菲尔的声音,很显然,她一早就注意到了纳西妲的异常。
听到对方的回复,晨熙摇了摇头,不再追问,表面上来看,她是萨菲尔的黑暗面,使用的能力也全都是和黑暗与死亡有关的,但要说性格,萨菲尔这个本体才更加恶劣一些。
她的很多行为都充斥着不择手段和算计,实在说不上光明正大。
“队长会觉得你的手段玷污了荣耀的。”晨熙有些无奈道。
萨菲尔一听,笑了:“我可不是罗莎琳,而且,也没那么严重吧,我只是未雨绸缪,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虽然这种子发芽的速度快了点。”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纳西妲可以早点醒悟过来,摆脱了角色扮演的包袱,她以后很多决策就不会那么自负,这是好事,不是吗?”
“你总是有理的,浮舍的事情怎么办?最好准备了吗?”晨熙又问道。
萨菲尔翻着白眼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之前和兰穆护昆达有过一次接触,它对我的防备有点深,估计你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我打算让荧去接触一下,你觉得呢?”
“让荧去做森林书吗?那我们就不出现了?躲在暗处静观其变?”晨熙捏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萨菲尔却微微摇头:“不是静观其变,而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懂了。”晨熙点头,“须弥的地脉封印在达马山那边吧?你打算去接触塔尼特部族了吗?”
萨菲尔点了点头:“事实上,佐娅已经去了,但是据她传回来的情报,那个部族有些排外,而且…那个部族的主母,不是个容易满足的,和他们合作在我看来算不上什么好主意。”
“塔尼特部族的主母吗…”晨熙揉了揉眉心,“我就隐约记得那个老家伙似乎是个浪蹄子,别的还真没印象了。”
萨菲尔哂笑一声:“那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和她进行合作就等着被卖吧。”
“所以,佐娅的任务是什么?”晨熙更好奇在这样的情况下,萨菲尔为什么还要派遣部下去和塔尼特部族进行接触。
萨菲尔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提醒道:“派出佐娅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多托雷。现在多托雷的存在被我删除了,于是,须弥愚人众的变动缘由就落在我们身上了。”
多托雷被世界所遗忘了,他之前所做的事情都被修改成了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比如亵渎成了大贤者自发组织的反叛。
而晨熙的存在也变成了萨菲尔的双生子,在其他人看来,晨熙已经是萨菲尔的双胞胎姐妹了,切片的概念都被抹除了。
而负责须弥这边的执行官,又变成了萨菲尔。
没有人怀疑过这些事的合理性,即便佐娅被派去沙漠进行人口交易这件事落在了一直以来厌恶人体实验的萨菲尔头上,作为执行者的佐娅也完全没有怀疑过萨菲尔的动机。
只是一五一十地传回了塔尼特部族的情报。
佐娅由多托雷的部下变成了萨菲尔的部下,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多托雷的存在被抹除,变相的给萨菲尔增加了一些人手,对此,萨菲尔感到十分满意。
沙漠那边的行动她暂时没有变更的打算,只要婕德没有被列为交易目标,那边的愚人众是不会遇到危险的,至于塔尼特部族的主母芭别尔,她暂时还没这个胆子和萨菲尔这个执行官硬碰硬。
现在萨菲尔首先要做的就是与哲伯莱勒进行接触,通过他开启去往永恒绿洲的道路。
达马山的地脉封印大概率是和花神娜布?玛丽卡塔有关的,而涉及花神,很有可能又会和禁忌知识有关,对此,萨菲尔感觉十分无奈,禁忌知识是她目前少数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东西。
这玩意儿十分怪异,来自世界之外,对这个世界有着强烈的腐蚀性,一旦接触就会产生大面积污染,一不小心就会让帕尔的成果毁于一旦,所以萨菲尔必须要万分谨慎。
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纳西妲,萨菲尔对晨熙道:“我先走了,等荧把森林书做完,我们去一趟往昔的桓那兰那,通过那边的无留陀把浮舍的灵魂从你的体内置换出来。然后,你是打算回愚人众还是待在须弥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估计,我会选择留在须弥吧,愚人众的事,我就不去掺和了,否则,让那些家伙警惕起来,后续可就不好处理了。”晨熙看得很明白,虽然解决了多托雷,但愚人众内部依旧有着立场不同的人。
十二个执行官,如今去了三名,真正意义上绝对忠于女皇的究竟有几人暂且不明,反正阿蕾奇诺和萨菲尔,这俩货都是反骨仔。要说反,还算是比较忠心的,但要说忠,保不齐哪天就突然反了。
所以根本不能排除以后会有和其他同僚,甚至女皇开战的可能性。
为了麻痹其他人,萨菲尔连桑多涅的示好都暂且搁置了,晨熙的存在自然是有必要隐藏起来的,虽然这样的隐藏估计躲不了皮耶罗的眼线,那老爷子有点过于高深莫测了。
不过好在皮耶罗并不会与其他人绕舌,萨菲尔暂且不必过多考虑他的想法。
另一边,荧在萨菲尔的提醒下,想起了在层岩巨渊得到的那一枚种子。
经过帕尔的元素灌输,然后给它浇水之后,一只兰那罗出现在了荧和小派蒙的眼前。
它告诉荧,自己的名字是兰宁巴。
随后它的目光就落在了帕尔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你好啊兰宁巴。”帕尔微笑着与它打招呼。
兰宁巴怔怔看了帕尔很久,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这么,终于,它放弃了挣扎,一蹦一跳地来到帕尔的身边,牵住她的手:“你的身上有千树之王的味道,好奇怪,兰宁巴,想不明白。”